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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每个人对世界都有不同的理解


当黎明的光冲破黑暗的封锁、普照大地时,莲城终于开始安静。

        莲城府化成了废墟,莲城也如同一面打碎的镜子;烟雾中似有怨魂冲向了天空,化成一团团灰黑色的云团;空气中迷弥着血腥与物质烧焦后的气味,伴着风吹向了远方。

        夏候家还是有人活着的。

      活着的是  夏候子聪,能当上城主的人,心比任何人强大,比任何人无情。

        书上有一句话叫’慈不掌兵。’

        夏侯子聪不仅是一个城主,他还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当莲城所有的人都出手对付夏候家时,他就知道夏候家完了,于是他趁乱离开了莲城府。

        不管多么强大的家族,面对一个城池的势力,都是会灭亡的。

        苍山不知道眼前的中年男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发现夏候子聪的脸上并没有愤怒与悲伤,夏侯子聪很平静。

        苍山更加老实的站在夏候子聪的身后,心里却充满着恐惧。

        人越老,胆子也变得越小!

        唐家后院的竹林,叶子越来越少了,地上好像铺上了一层黄金,踩在上面,如踩在棉花上一般柔软。

        夏候子聪走在竹林中,走得很慢,双手后扣,像一个游客,夏候家族的灭亡对他似乎没有丝毫影响。

        没人想到夏候子聪会这个时候来唐家,苍山也没有想到,他只有老实恭敬的走在夏侯子聪的身后,还是保持着三尺的距离,这或许是一种习惯,也许是他根本就不敢靠得太近。

        但此刻,夏候子聪却突然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看着他。

        苍山一愣,似有不解,但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像有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一般,身体的肌肉紧绷在一起,眨眼间,却又如同箭矢一般的冲向夏候子聪。

        他的手中多一把匕首,如同一个幽灵,刺上了夏候子聪的喉咙。

        他的速度很快,他的手很稳定,他手中的匕首更是斩金断玉的宝贝,就算那次遇上的神枪温小宝,也躲不过苍山的这一剌。

        夏候子聪站在那里,好像没有动,就像苍山从他身体穿过去的一般。

        但苍山倒下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他的脖子多出了一条红线,直到他脸上浮现微笑时,鲜血才喷出来。

        没有人知道苍山临死时为什么会笑,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想杀夏候子聪?更没有人知道夏候子聪会杀苍山?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很多秘密只有死人才知道。

        夏候子聪看了一眼苍山的尸体,然后摇了摇头,然后双手扣在后腰,看了看翠云峰的方向。

        在他的眼里,仿佛没有了距离。

        他突然发现世间每样东西都出奇地美丽。所有的事物在阳光下都光辉闪闪;他感觉每一样事物都是独特的存在,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他感觉世上的事物,都隐含着天地大道的至理,他再看向莲城府的时候,心中似打破了某个囚笼,洗去了心头的尘埃,心境竟升华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变得更加透通明了,他的智慧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他看到了一个新世界。

        他的意识和思想起了惊人的变化,他就像一只常年生活井底的蛤蟆,当跳出井口时,接触到了更加奇异美丽的世界,他开始相信仙的传说。

        唐柏从废墟中走了出来,他没有报仇后的快感,只有空落落的茫然;鲜血与杀戮并没有洗去他的仇恨,只是让他的心变得更加的沉重,自己仿佛不再是一个人,有的只是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他感觉生活的不真实,他麻木的走着,天地之大,他竟不知何去何从。

        燕菲菲在唐柏走出莲城府时就看到了他,她叫了一声,但唐柏没有听到,双眼茫然的向前走着。

        没有了根,天地之间,茫茫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燕菲菲沉默了,只是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就像是要告诉他:不管任何时候,她都会站在他的身后。

        两人刚出城门就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们绝对不想看到的人。

        夏候子聪看着他们在笑,他笑起来真的很有魅力,很让人感觉到亲切;他本不应该笑的,应该咬牙切齿,恨之入骨才对。

        唐柏的眼里有了神采,他静静的看着夏候子聪道:“你不应该笑的。”

        夏候子聪摇了摇头,道:“你不了解笑的真意,因为你心中有仇恨。”他的声音不大,带着一种成熟男人的磁性。

        “难道你不应该仇恨我吗?”

        做为夏候家的家主,莲城的城主,唐柏觉得他真的应该仇恨自己。

        仇恨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仇是仇,恨是恨,仇与恨是两回事,应该一分为二来看。”夏侯子聪叹了口气,又道:“人来到这个世界,光秃秃的来,然后慢慢长大,知道自己有亲人,有了朋友,有了烟缘,有了权力,无数的世俗之事纠缠牵扯,就像编织成一个囚笼,囚禁一个人的心;心不自由,武技如何能够进步!我没有勇气去打破这个囚笼,你把这个囚笼打碎了,所以我并不恨你。”

        夏候子聪的声音很平静,接着又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命运是靠自己的争的,依靠家族或者他人,被人所杀,本来怨不得人的;但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下属,所以我们还是有仇的。”

        燕菲菲道:“说到底,还是要做上一场。”她话声一落,一把小石子朝着夏候子聪打去。

        唐柏也拨了出手中的长剑,但他的剑法极不稳定,即没有众生轮回、万物归一的生机  ,也无恨极天地,毁灭一切的狠毒;也许是对生活的茫然,感觉自己没有了根,让他的‘境’像是一块碎了的镜子,缺失了一种独特的灵韵。

        夏候子聪的神情变得很奇怪,他仿佛在看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他微一抬脚,仿佛从一个世界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两人的攻击都落了空。

        燕菲菲的小石子不知飞出了多远;唐柏却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虽然夏候子聪就在自己眼前,他却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唐柏突然一阵心悸,他对空气的变化本就十分的敏感,只要有一丝痕迹,就逃不过他的感应。

        但夏候子聪仿佛与空气融合成了一体,又似将自己与四周的空间隔离开来。如果闭上眼睛,根本就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这种境界,唐柏只有一个人身上看到过,那就唐家的老祖宗唐汝庭。

        那是界境巅峰,离打破身体囚笼超脱生命极限仅一步之遥的境界。

        界境巅峰,无敌天下,这是江湖自古流转的一句传言,此时看来,一点也没有夸大。

        唐柏受到了刺激,如同枯木逢春,瞬间产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精神无比的集中,仿佛回到了与几个月前与唐汝庭竹林对剑的定境中。

        他的剑法得到了新生,依循某一种节奏和规律,变化中包含了变化,生中有死,死中有生,无形之中,仿佛是一个圆,又似一个点,将两种不同的剑意束缚其中,使人完全无法捉摸它的意境。

        夏候子聪‘咦’了一声,手中多出了一把金色的短剑,随手直刺而出,就像是一个小孩玩耍一般,想用自己短剑的剑尖去刺唐柏的剑尖。

        他那一剑是那么缓慢与平凡。

        燕菲菲看他的动作,忍不住想笑,连手中的小石子也忘记打出。

        唐柏却非常的震惊,他发现自己手中的剑不管如何变化,那金色的剑尖都朝自己的剑尖刺来,同一时间内,他感觉四周全是对方的剑意。

        如此平凡的一剑竟是这样的霸道;让人感觉就像被强  奸一般,不能反抗,只能享受。

        如果唐柏的剑法如同佛家所言的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境界;那夏候子聪的这一剑就是真正的返璞归真,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至高境界。

        很快,唐柏发现对方的短剑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自己手的宝剑,将自己宝剑化成了无数的铁屑,散落四周,而后化成一道金光朝自己面门打来。

        唐柏感觉自己就像站在铁轨上,正迎接着飞驰而来的火车。

        唐柏很平静,在这生死的一瞬间,他脑海中的影像竟是马东梅的老公,用水果刀剌中自己身体那一刹那间的画面。

        “轰!”

        唐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飞了出去,他的身上,一个金色的光罩由浓变淡,然后快速的消失,他胸口的金龙宝玉,裂缝又变大了一些。

        “唐柏!”

        燕菲菲飞奔了过去,一拳打向夏候子聪。

        但到了夏候子聪这个境界,他能感觉到燕菲菲这一拳蕴含的力量,他不敢硬接,身形一动,将唐柏抓在了手中,在唐柏身上点了几下,一下封住了唐柏体内运行的真气。

        燕菲菲还想动手,夏候子聪抓住唐柏胸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燕菲菲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只好骂道:“你怎的如此无耻。”

        

      (春节的钟声响起,在辞旧迎新之际,衷心祝读者及家人吉祥安康,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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