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第七十五章
人声鼎沸的场馆门前,粉丝正在热切逛着各种摊位,广场上旗帜招展上,每面旗帜上面都是各种应援画面,抱着吉他的主唱,旷野挥舞鼓棒的鼓手,跳跃而起的贝斯手。
广场上到处都充斥着淡淡的薄荷绿色,清新的颜色仿佛让这四周,都充斥着野薄荷的味道。
野薄荷乐队,是一年多之前,因为一档综艺节目而瞬间爆红的乐队。
这一年来他们全国各地巡演,终于这次巡演到了北安。
“你说看乐队表演,居然是这个?”顾筱宁坐在阮昭的车里,到了体育馆门口,看着这一路上的横幅、巨大海报,一排排的彩旗,在车子排队进入地下车库之前,她猛地伸手去拉车门。
阮昭眼疾手快的将她抓住,震惊道:“你干嘛?”
顾筱宁摇头:“不行,不行,我不看。我不要看这个演出。”
“你不是一直都特别喜欢乐队表演,”阮昭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难得人家给了她两张票,本来她也询问傅时浔要不要一起来,不过傅时浔得知她是要跟顾筱宁一起,就让她们两个过来玩。
顾筱宁就光顾着摇头。
正好前面的车子,慢慢进入地下停车场,阮昭重新启动车子。
等找到停车位之后,阮昭看着顾筱宁的表情,试探着问道:“你不喜欢这个乐队,还是不喜欢这个乐队里的人啊?”
“这种大明星跟我有什么关系,”顾筱宁不自在的拨弄了下头发。
正好阮昭的手机响了起来,对面的人似乎在询问她,阮昭回答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阮昭转头看向她:“真不想看?抱歉,我以为你会喜欢,都没提前跟你说。”
这场演唱会的门票特别难买,黄牛票早已经炒到了上万的价格,顾筱宁在电视台工作,一直都挺喜欢追星的,阮昭之前没跟她说,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见阮昭这么抱歉的模样,顾筱宁瞬间也不好意思,她有些扭捏的说道:“也不是,我就是觉得这种粉丝演唱会,我们不是粉丝,有点儿格格不入。”
没一会儿,有个戴着工作牌的女工作人员过来,敲了敲阮昭的车门。
顾筱宁见状,也不好再说要离开的话,只能跟着一块进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她看着这一路往里走,好像是往后台的方向,就越来越心惊。直到她们进入后台,工作人员穿梭来去,所有人都在为演唱会的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工作人员直接将她们带到化妆间门口,顾筱宁正要说什么,突然化妆间的门,从里面被打开,吵嚷的声音传来。
野薄荷乐队,一共有四个人,除了主唱江照的话少,其他人各个都是十级话痨。
“我们的仙女来了,”贝斯手周展白看见阮昭,立即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阮昭看着他们,轻笑了下:“好久不见,各位大明星。”
周展白无语道:“什么大明星啊,我们落魄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过。”
除了主唱江照不在之外,乐队其他三人都过来,跟阮昭打招呼。
“这位是我朋友,顾筱宁,”周展白好奇看着顾筱宁时,阮昭介绍说道。
顾筱宁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下,谁知露出的笑容反而比哭更难看,弄得周展白都直呼:“你该不会是被我们仙女绑架过来的吧?来看我们演唱会这么不情愿吗?”
“不是,我很喜欢你们的,你们参加的那个节目我每期都看,”顾筱宁尴尬笑道。
可就在她刚说完,化妆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形高挑而瘦削的人走了进来,所有人都在这一瞬看向了他。
顾筱宁眼睁睁的看记着对方走了过来,她整个人如同石化般,站在原地。
野薄荷乐队主唱江照,乐队的灵魂人物。
当他横空出世时,一张足可以媲美娱乐圈顶级流量明星的脸,让他瞬间爆红,更别说他还那样的才华横溢,乐队的首张专辑,他几乎包揽了所有作曲。
此刻他站在化妆间里,穿着简单的无袖黑色t恤,黑色露洞长裤,周遭所有的光好像都笼在他的身上。
他是人群的焦点,是光芒的正中央。
顾筱宁直勾勾望着他,心脏砰砰直跳,口干舌燥,不知该怎么开口。
毕竟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那么久,甚至还是那么不愉快。
但江照一步步走过来时,顾筱宁反而更害怕,他想要干嘛,难道是打算当众找她算账?
直到江照伸手轻轻抱了下身侧的阮昭,低声说:“谢谢你能来。”
阮昭似乎跟他很熟稔,笑了下:“是我的荣幸。”
“这位是?”江照松开阮昭,微眯着眼,看向身侧的顾筱宁。
也是,大明星怎么可能还记得几年前短暂交往过的人,顾筱宁突然觉得自己从一开始的过度反应挺搞笑的。
顾筱宁抢在阮昭说话之前,开口说:“一个来看演唱会的粉丝。”
江照微微点头:“原来是我们的粉丝。”
顾筱宁维持着假笑的模样。
就见江照懒散的朝她身上一打量,顾筱宁被他看的有些恼火,就听他语气平淡问道:“没带应援物吗?我还想说,可以给你签个名呢。”
顾筱宁突然想起,之前还在一起时,江照在她手掌心写过他自己的名字。
她还笑着打趣,应该写在纸上,这样等哪天他成了大明星,这签名可就值钱了。
如今一语成谶,他真成了光芒万丈的大明星,而她依旧渺小。
一时,顾筱宁连气都懒得跟他生了。
“那真是可惜,”江照又是那种习惯性的慵懒语气。
倒是旁边乐队成员以及工作人员,都跟见鬼了一样看着他们两个,谁不知道江照是出了名的少言寡语,曾经上节目的时候,因为话太少,粉丝挨个数他在节目上说的每一个字。
现在他居然跟一个陌生的歌迷,说这么多句话。
周展白服气的看向阮昭,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们仙女,面子果然够大,连你的朋友都能让照哥说这么多话。”
阮昭看了一眼江照,突然笑了下:“未必是我面子大。”
演唱会即将开始,工作人员开始做最后的检查,给他们戴上耳麦,整理妆容头发,顾筱宁站在不远处,望着这边众星捧月的场面。
身侧的阮昭递了杯咖啡过来:“要喝吗?”
顾筱宁有气无力的接下,突然问道:“昭昭,你跟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阮昭好笑的打量着她,心底不禁有些奇怪,但还是强自按下这种奇怪,说道:“一年多之前,我刚离开北安。那天是一个下雨天,我难得开车出门,谁知在高速上,就看见一辆车横在马路上。然后他们几个就站在马路边一直拦着。”
“那时候他们去参加节目的试镜,结果半路上车子在高架上抛锚,还是下雨天,只有我一个人把车停下来,问他们要去哪儿。”
将衣服脱掉披在吉他上面的江照,抬头看着车窗里露出来的那张脸,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说:“电视台,我们要去电视台,请问要多少钱?”
“不要钱,上车。”阮昭甩了下头,示意他们上车。
到了电视台的时候,江照要了阮昭联系方式,说是想要之后请她吃饭谢谢她。
本来阮昭不想给,记但他站在雨里,一副你不给我就不走了的模样,阮昭刚才在车里听其他成员念叨,说是他们参加的试镜要迟到了。
于是她只能将手机号码给了他。
过了几天,江照约了她去看自己的表演,那时候他们还是个在酒吧表演的半地下乐队,阮昭去了,听完演出,又跟他们一起吃了夜宵。
才知道他们没有被节目组选上,因为当天迟到了。
“什么迟到啊,还不就是我们没有关系,没有后台,”周展白恨恨的说道。
说来也是巧,没过几天梅敬之带她出去吃饭,正好遇到一个朋友。两人聊天,阮昭得知对方居然是江照他们参加的综艺负责人。
正好要跟梅敬之谈这次的赞助,于是阮昭顺嘴提了一口。
谁知过了两天,江照给她发信息,说节目组又有人联系他们上节目。
“所以他们能走红,是靠你?”听到这里,顾筱宁忍不住说道。
阮昭笑了起来,冲着不远处抬了抬下巴:“你觉得江照那张脸,会红不起来吗?”
那倒也是,顾筱宁忍不住缩了下脖子,他那张脸确实是太好看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她突破心理防线,跟一个弟弟……
演讲会即将开始的时候,阮昭跟顾筱宁从后台到了前排的位置,江照给的位置果然是顶级视野,就在第一排,感觉一伸手就能摸到舞台。
伴随着开场金色烟花的喷发,乐队成员出现在舞台,阮昭拿起手机拍了视频,发给傅时浔。
傅时浔:【现场好玩吗?】
阮昭:【你不来,真的好可惜,很热闹也很精彩。】
傅时浔:【下次一定。】
台上乐队出现的瞬间,已经点燃了所有歌迷的热情,而这样巨大的欢呼和喝彩声中,阮昭低头回复:【你会不会觉得喜欢乐队,很幼稚?】
傅时浔:【我又不是老学究。】
傅时浔:【好好享受今晚,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演唱会结束之后,江照的工作人员就找了过来,说是他们包了个酒吧,庆祝演唱会的圆满成功。这算是个例行管理,演唱会的工作人员都被邀请。
阮昭问了顾筱宁要不要去,这会儿顾筱宁估计是彻底想开了。
或者是演唱会的那股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她点头说:“我现在回家根本睡不着,我得去喝一场,江照的现场真的太牛了,我早就说过他会成功的。”
“你早就说过?你什么时候说的?”阮昭故意问道。
她对顾筱宁实在太熟了,基本上她跟江照一见面,阮昭就大概猜到,这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
顾筱宁抿了抿嘴,半晌说道:“人家是大明星了,有些事就不说了。”
虽然她知道阮昭不可能说出去,但现在说什么,就好像攀关系似得。
倒不如就当无事发生。
到了酒吧,因为整个场地都被包了下来,所以大家玩的很开心,就连阮昭都有些放松下来,过了许久才发现傅时浔给自己打的电话。
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了傅时浔的电话。
“还没结束?”傅时浔问道。
阮昭摇摇头:“忘了跟你说了,演唱会结束之后,他们来酒吧庆功,邀请我们一起过来。”
傅时浔似乎听出她的声音有些不对,问道:“你喝酒了吗?”
“一点点。”
“我现在过来接你,地址发给我,”傅时浔不容置喙的说道。
傅时浔来的很快,半个小时后,就给阮昭打了电话。
因为是包场,阮昭到门口去接了他,见她两颊酡红,直接伸手将她抱住:“喝了记很多吗?”
阮昭靠在他怀里,乖巧摇头:“没有,真的只有一点点。”
“想回家了吗?”傅时浔低头问她。
阮昭点点头,说道:“不过我得先进去把顾筱宁找出来,我怕里面有大灰狼把她吃掉。”
傅时浔稳稳的将她抱在怀里,低头看她一眼:“大灰狼?”
阮昭抬头,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淡香味,萦绕在周遭,她脸颊在他怀里又蹭了蹭,忍不住笑了下,等她笑够了,仰头看着他说:“像你这样的大灰狼。”
傅时浔有些好笑,问道:“我是大灰狼?”
“难道你不想吃掉我吗?”阮昭双手抱着他劲瘦的腰,下巴抵着他的胸口,仰头直勾勾盯着他,眼神迷离的犹如藏着暗钩,一下就钩住了傅时浔的心。
两人还没有走到酒吧里面,正站在门口的走廊那块,周围没什么人。
傅时浔这一刻,不想克制他自己了,阮昭这话就跟点火似得,本来他对她就不可能是心如止水,现在被她这一句话,直接窜起了心底的一把火。
烧的如火如荼,直接将理智都烧没了。
他倾身将阮昭直接抵在墙壁上,弯腰吻住她的唇,一开始是轻吮着柔软的唇瓣,但很快这种浅尝辄止的亲吻方式,让他不再满足于此。他直接撬开她的唇齿,勾住她的舌尖,不远处的酒吧舞台上传来撕心裂肺的歌声。
两人紧紧拥着彼此,心跳的频率太过剧烈,周遭那样嘈杂的声音都被屏蔽在他们的世界之外,似乎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还有那种极致渴望对方的感觉。
“我今天晚上特别想你,”傅时浔吻着她的眼睑,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轻抚了下她的长发。
阮昭整个人软的都快成了一滩水,幸亏有他当靠垫,她小声问:“为什么?”
傅时浔:“哪怕没有我在身边,你现在也可以玩的这么开心。”
这种滋味确实不太好受,好像他并没有那么重要,在她心底变得无足轻重了。
阮昭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当即直接拉着他的手:“傅教授,如果你诚实点,今晚的快乐也会有你一份。”
她拉着傅时浔直接进了酒吧里面,居然正好赶上江照跳到舞台上。
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把吉他,直接在台上唱了起来。
而且他居然唱的不是自己的歌,而是五月天的《倔强》。
阮昭握着傅时浔的手,台下所有人听着吉他的前奏曲,以及他站在话筒前,开始高声唱道: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
那就让我不一样坚持对我来说就是以刚克刚
我如果对自己妥协
如果对自己说谎
即使别人原谅
我也不能原谅
最美的愿望一定最疯狂
我就是我自己的神
江照的声音有种微妙的易碎感,并不嘶哑,依旧有种少年人的感觉,仿佛真的唱出了那种凛然的倔强感。
这首歌几乎是所有人的青春,哪怕他们早已经远离青春,不再那样轻易的狂热和躁动,不再高唱着出自己的倔强。
但此刻,舞台下原本疯狂舞动的人群,竟渐渐停了下来。
所有人看向台上的男人,跟随着他激昂而充满感染力的声音,一起跟着唱了起来。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
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就连一向不会轻易被感染的阮昭,都高高举起傅时浔的双手,只是她望着傅时浔时,就见他直直望向台上的江照。
眼底,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傅时浔,”她高声喊着他的名记声,周遭清越的歌声,将所有人带入了狂热之中。
傅时浔转头看着她,就见阮昭在这歌声的最高潮部分,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就这一次,让他们带着彼此的倔强,走到最后吧。
两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顾筱宁,阮昭打了个好几个电话,顾筱宁才回了一条,说她已经先回去了,让阮昭跟傅时浔走就好了。
阮昭知道她今晚不太对,有些后悔没看住她。
只能发信息,让她安全到家之后,给自己发个微信。
上了车,傅时浔开车,阮昭坐在副驾驶,她将车窗打开,晚风顺着车窗飘了进来,就在车子要下高架时,突然她转头看着他:“今晚我不想回家。”
傅时浔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猛地一紧。
“所以你要带我走吗?”晚风吹起阮昭的长发,她微红的眼眸迷离又撩人。
傅时浔直接路线,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开,从这里下高架是去阮昭家里的路,而往前开,是去他家的路。
到了家里,门刚打开,阮昭就被他的手臂勾了进去。
两人用一种要将对方揉进彼此身体里的热情,一路从玄关到了卧室,这里的一切依旧让阮昭熟悉,直到他们倒在床上,透过未拉严的窗帘,清冷的月辉漏了进来。
他们抱着彼此,吻是这一刻,最虔诚的表白。
这一夜,所有的热情都被倾注,他们像是要弥补所有丢失的时光。
阮昭醒来的时候,揉了好久的眼睛,这才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但她发现身侧早没了人,等她看了床头一眼,居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她去了洗手间,看见架子上干净的毛巾,还有跟她离开之前,一模一样的新牙刷,这一刻所有的过往好像都渐渐远离。
阮昭洗漱完之后,到了客厅,就看见傅时浔留的纸条,他出门一趟。
厨房里有他中午做的午餐,阮昭热了热,吃了点。
本来闲来无事,于是阮昭就去了傅时浔的书房,之前也是,他们两个人哪怕待在一起,也会这么安静坐着,或是看书,或是找部电影看看。
原本她是想在书房找本书看看,谁知翻着书架时,居然找到了一本傅时浔的高中相册。
当她将相册拿下来时,从里面掉出来一张薄薄的光碟。
阮昭也没准备看,直接就准备将光碟塞回去,余光扫了眼,就瞥见光碟的外壳上写着的一行小字。
——傅时浔校庆晚会表演纪念光碟。
阮昭眨了眨眼,手里握着光碟,想要放回去,但是心底却又不舍。
因为这个相册看起来是他以前的照片,而这个晚会表演,大概也是他高中的吧。
虽然她见过十七岁的傅时浔一面,可那一面带着仓惶、恐惧,是完全不值得回忆的初遇,突然间,她想见见她未曾见过的十七岁少年傅时浔。
于是她发了条微信给傅时浔,问道:【你书房里的东西,我可以吗?】
她没具体说是看什么,就是怕他不让看。
果然,傅时浔很快回复:【不管是什么,只要你想看的,随便看。】
阮昭找了电脑,幸亏傅时浔家里有一台台式电脑,自带光驱,要不然这种老旧的光盘视频,都没办法播放出来。
当电脑里的视频,经历漫长的转动,终于被播放出来时,阮昭没有如自己预想的那样,哄然大笑起来。
简单的舞台上,穿着衬衫的少年,抱着吉他,身后还有鼓手和键盘手。
当那首熟悉的《倔强》前奏响起来时,少年的歌声那样清透而干净,他抬眸望着台下,从视频里都能记听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少年清俊而瘦削的脸颊抬起,利落的轮廓都透着青春的蓬勃气息。
直到歌曲的高潮来临,他松开手指,手掌高高举向天空,潇洒而利落的比划出了一的手势,他脸上的笑容轻狂又张扬,是阮昭从未见过的肆意。
原来,傅时浔也从来不是这样沉稳冷静的傅时浔。
他不是从一开始,就生成那样冷淡疏离的性子。
他的人生,被一道分割线清楚的分裂成了,十七岁之前和十七岁之后。
那场绑架改变的,不仅仅是阮昭的人生。
同样也有他的。
直到阮昭跟他重逢之后,他依旧还怕黑,因为他曾经关在那个狗笼子里三天三夜,盖着巨大的油布,黑不透亮。
笼罩着他的,不止是黑暗,还有随时会降临的死亡恐惧。
此刻台上的少年越是热烈灿烂,阮昭哭的就越是厉害。
傅时浔回到家里时,就看到坐在书房里,哭到泣不成声的阮昭,有那么一刻,他心底慌乱至极。
“怎么了?”傅时浔走过去,轻轻抱住她。
阮昭轻轻推开他,抬头看向他,莫名的哭声暂止,她带着微微抽泣,轻声问道:“我好像一直有一件事,忘记问你。”
“那时候,你是不是很害怕?”她哭着问道。
在这一句话里,傅时浔心底的某一块,突然塌陷,他不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爱阮昭,但是这一刻,他从所未有的明白。
他那样热烈的爱她。
他轻轻抱住她,低声说:“很怕很怕。”
从来,他都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两个字,从未对任何人提及那次被绑架的感受。
“我没有一刻不在祈求,”他看着她的眼睛,用全所未有的虔诚语调说:“然后我的神明听到了,她来救我了。”
当她掀开那块黑布,光透进来的那一刻,他原本即将黯淡的世界,重新有了光。
或许从那时,阮昭就是他的神明。
他愿用一生,成为她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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