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傲因在九黎时曾爱上过一个凡人,只是非常不幸他没能活得更久,她此次出关不仅要寻找百字谣的残片,也想看看那个男人的转世是否过得很好。
她认定这个人,就是陈越。
陈越跑了,作为一肉、体凡胎,自是保命要紧,他冒着大雨,脚下生风,心里却想着傲因,这一路上他们经常拌嘴,自己时常被她捉弄,倒也谈不上多深的交情,何苦去挂念她呢?况且傲因最后问的那句话,他可以肯定,她认错了人。
陈越跑得更快了,可他不禁又想,傲因说到底也只是个女人,她腿脚不好,行动不便,总归要人照顾,更何况……更何况她还欠自己一大笔钱呢!
想到这里,陈越不再犹豫,转身便往回跑,正当此时,陈越看到遥远的天空落下一道惊雷,只是未等落地,像是突然被巨大的力量撞击,就这样在半空炸开,炸成了千万条,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大地,大雨也在此时戛然而止。
早已逃远的离朱看到天雷炸开的“美景”也惊在原处,或许生而为妖,眼力较好,她清楚地看到那个女人只身挡住天雷,还毫发无损地翩然落地。
“她很厉害对罢?”赫然响起的低沉嗓音教离朱惊了一惊,待她看清来人便安了心,此人正是昆仑山神陆吾,她点点头以示回应,“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有人敢挡天雷。”
陆吾桃笑着双手环臂,手中闭合的纸扇轻轻敲打着臂膀,好整以暇地对离朱道:“这不算什么,好戏还在后头。”
离朱仰望陆吾,面露委屈,“你不会怪我罢?”
陆吾扬眉似有疑惑,“怪你什么?”
“我看到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我一生气就……”离朱越说越小声,头也低了下来。
陆吾轻柔地拍了拍离朱的头,宽慰道:“不要自责,你杀的那个人总之也不是好人,是他命里该有此劫。”
说到这里离朱这方展露笑颜,她亲密地扑到陆吾怀中,紧紧地搂住他的腰,“太好了陆吾,你不怪我就好,我还担心你要是生气不理我该怎么办……”
天雷炸开的光芒逐渐消逝,黑暗掩去了陆吾脸上的冷冽,他依旧轻柔地安抚离朱,“我怎么会生气,我该好好谢你才是。”
若不是为你,傲因也不会如此大意地暴露踪迹……
待陈越赶到附近,却是满目疮痍,本就破落不堪的道观几乎毁坏殆尽,地上还七零八落地躺着身着盔甲的木人,是天庭善用的傀儡兵!陈越深感不妙,循着打斗的痕迹追踪而去。
不一会儿,刀剑碰撞的声音便清晰可闻,不远处陈越便瞧见二人缠斗的身影,他忙躲进草丛观察战势,傲因有仇家他是知晓的,但不知今日来寻仇的与砍断她左腿的是不是同一人。
此人身材高大魁梧,武力超群,手握长刀如同身体长出来似的,那般挥砍自如,刀锋划过的瞬间似乎能将十里树木统统砍断,陈越不由得替傲因捏把汗。
好在傲因对此人了解甚多,每一杀招都能灵活闪避,只是如此被动久战,恐怕对傲因只有害无益。
果然,傲因似是体力不支,很快便落了下乘,凌厉的刀锋闪过,傲因闪躲不及,光洁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那人趁势再攻,眼见那柄刀就要落在傲因的头颅上,生死之间只听傲因大叫一声,“你妻摇光,她还活着!”
像是被抽了魂魄,那人挥刀的动作就此停住,天地间仿佛死一般的寂静。
傲因喘着粗气道:“南海死人墓里,没有摇光的尸首。”
那人正迟疑间,傲因又道:“她还活着,不信……你便瞧瞧你身后是谁。”
正当此时,陈越已从背后悄悄逼近,他抡起手中的木棍,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朝那人的后脑敲了下去,然而那人并没有倒下,他缓缓地转头,目光冰冷得似要吃人一般,陈越顾不得许多,丢下木棍撒腿就跑,他知道自己不该冒这个险,可是为时已晚!
陈越没跑出两步就被一股大力挥倒在地,雨后的泥泞淹入了他的口鼻,自己的脸还教那人用脚踩着,余光中他瞥见那人举起手中的刀……
完了,他的小命就要葬送在此地了!
仿佛内心的哀嚎传于上天,陈越命不该绝。傲因不知何时飞身而来,手起剑至,与刀身相撞,干净利落。顷刻间那所向披靡的长刀竟这样被砍成两段,与此同时傲因弹跳而起,对着人高马大的男人便是一脚飞踹,踢开丈远。
傲因只手撑地,安稳落下,她轻撩长发,神色中满是得意,“当日你断我条腿,今日我断你的刀,也算公平。”
话毕,傲因手快地拎出泥泞中的陈越,一阵光芒大盛后,二人瞬间便消失在树林中,徒留一抹狠绝的身影和一把残破的宝刀。
傲因心急之下使出的逃生阵法,也不知道将他二人送到何处了,回过神来竟身处悬崖之上,冷风呼呼吹着,傲因累极似的躺倒在地,待她看到陈越的狼狈模样,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陈越见她笑得开心便气不打一处来,他一边吐着口中的泥,一边埋怨似的说道:“亏你笑得出来,我们险些命丧黄泉了!”
傲因笑着抹去陈越脸上的污秽,可自己的手上也是脏兮兮的,没想到将陈越抹得越来越脏,于是她笑得更加过分了。
“你可知他是六合之内鼎鼎大名、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战神云琊!你居然敢去敲他的后脑勺!哈哈哈,这下他的脸可丢尽了!”
“云琊……战神……”陈越想不通,“他为何要杀你?”
傲因止了笑,回道:“你听说过九黎么?”
陈越点头,“话本上说,九黎族是东南一带最强盛的妖族。”
傲因望着陈越,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真诚,“九黎与天庭,自古以来便势不两立。五百年前涿鹿一战,九黎败给了天庭,吾等九黎十一君被俘的俘,被杀的杀,只我一人侥幸逃脱。”
“既是如此,九黎族大势已去,何必对你斩尽杀绝呢?”
傲因笑着回忆往事,“那年我初列九黎十一君之位,首领蚩尤教我去营救被云琊抓获的同族。我想着,同云琊硬碰硬定不是他的对手,于是便化成他妻子摇光的模样,轻易便获取了他的信任,救回了我的同族。”
“云琊事后方知是被人骗了,从此便视我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呢!”
陈越摇头轻笑,“你这样戏弄他,难怪他记恨你。”
“不过……”陈越不再微笑,也看不出是何神色,“你好像对摇光很是熟悉?为什么?”
傲因毫无防备,答案脱口而出。“我年幼时,她曾救过我。”
“哦……原来还有这种事……”陈越含糊地应了一声,目光投向远处思虑万千。
提起摇光,傲因忽然有些感慨,“我去南海死人墓见了她最后一面,真是想不到,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也只落得这样的下场……”
摇光在涿鹿之战中身负重伤,几乎是以惨烈之姿才战胜敌手,回天庭后便一病不起,旧伤新病,竟也苦苦支撑了百年之久,临死前已是倦怠病容,骨瘦如柴,再不复往日风采。
若不是想着偷偷去见摇光一面,也不会那么倒霉地与云琊撞个正着,害得自己丢了条腿。
傲因收回思绪,不远处传来的阵阵饭菜香味勾起了肚里的馋虫,看来只要飞过这处断崖,再翻座山头,就能抵达山村,好好休整一番了。
傲因打定主意便张开双臂对陈越道:“你快抱紧我。”
“做什么?”
“带你去个好地方。”
陈越将信将疑,却还是听了她的话,从背后紧环住她的腰。
“抓稳了。”傲因说完便纵身一跃,飞往远处。
“阿月!”
一声熟悉的叫唤,教傲因下意识地回了头,悬停在半空,陈越以为是在叫他,当即也回了头。
漆黑的夜,他恍惚间瞧见一抹身影追随而来,那人旋开手中的扇,随意似的扇了扇,陈越的脸上及胸口随即传来一股温热,鼻尖隐隐闻到一丝血腥味。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陈越下意识地看向傲因,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空空如也的脖颈……
傲因用尽最后的气力将陈越一把推回了崖上,而她自己却像是断翼的鸟儿直直坠落。
陈越不敢相信,他来不及擦去溅入眼睛的鲜血,也无力做更多,只能崖边大声叫喊着傲因的名字,可对岸传来的只有无助的回声。
陈越望向身边那个罪魁祸首,他此时正拎着傲因的头颅仔细端详,脸上尽是满意的神色。
是陆吾,这一切早在他的计划之中。
陆吾将目光转向眼前泥泞不堪的男人,心中满是鄙夷,就是这个男人,傲因死到临头,也要把他推上来教他活着。
哼,这么多年,阿因你可一点儿都没变。
陆吾看着傲因的头颅温柔地笑,说出的话语字字冰冷,“你既然这么喜欢这个男人,那就让他下去陪你好了。”
说罢,陆吾轻一挥手,陈越好似受了千斤之力,坠崖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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