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唉……”一声重重的叹息从金阙口中发出,他卧在软榻上,一手抓着傲因,一手揉着眉间,眼睛还瞪着一旁的青鸟,仿佛在责怪他来得太快,坏他好事。
青鸟依旧是淡然的神情,口中辩解道:“帝君方才说要请老君过来,小仙以为是‘立即’请他过来,不然还请帝君下回说清楚,是一个时辰后请过来,还是两个时辰后请过来……”
“闭嘴!”
青鸟听话颔首,杵在一旁一动不动了。
太上老君心里憋着笑,手上利落地给金阙的胸口上敷药,而傲因的手被金阙抓着挣脱不得,眼前血淋淋的场景又教她不忍直视,干脆转过了脸。
“傲因君还请看仔细小仙上药的流程,今后几天还要劳烦傲因君给帝君换药。”
太上老君的诚恳嘱托教傲因蹙了眉,“你是大夫,为什么要我换药?”
“傲因君有所不知,小仙的太上宫终日琐事繁多,不能经常脱身,帝君的伤药又须频繁更换。再者说傲因君即将成为天后,没有人比傲因君更适合做这件事了。”
傲因手指着一旁着青鸟,“这个小仙童才是最适合的罢?”
傲因能看得出,这个仙童深受金阙信任,否则他也不敢出言顶撞堂堂天帝,换药这种细致活,他做得不比自己好一百倍么?
“呃……这……”太上老君眨眨眼,内心拼命地想着应对之词,金阙却忽然开口,语气颇有嫌弃,“他做不来。”
青鸟再度遭嫌,大眼睛顿时又睁圆了些,平淡的语调多了丝不服,“可帝君你以前都是让小仙……”
“你闭嘴!”金阙瞪他一眼,制止了他将要说出的话。
太上老君十分懂得金阙的心思,忙又对傲因说道:“傲因君请看好,绿瓶的药水是用来擦拭伤口的,待药水干燥之后需要敷上红瓶的药粉,过五个时辰再用绿瓶擦拭,接着更换黑瓶的……”
“等等等等……”太上老君语速太快,噼里啪啦红瓶黑瓶地说了一堆,似要赶鸭子上架,教傲因听得头晕,她忙坐到老君身边,眼睛盯着那些瓶瓶罐罐,皱眉说道:“这么多我哪儿能记得住!你慢点说!”
太上老君仔仔细细地交待,傲因则是认真听话的学生,两个人传出的交谈声似乎是最好的安眠曲,金阙听着这些颇觉安心,他双目微沉假寐起来。
良久过后,太上老君处理好一切便要告退,金阙在这时睁开了眼又吩咐道:“老君稍等,劳烦老君再给傲因把个脉。”
傲因闻言胸口一紧,下意识地要缩回手,然金阙还是紧抓着她不放,两眼像是盯着犯人一样盯着她,“躲什么?难道你有什么事不能让人知道么?”
眼瞧着太上老君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傲因避无可避,她着急道:“反正我跟陆吾的关系你是知道的,我不妨告诉你,他已经给我诊治过了,我刚才失控……只是、只是以前在九黎落下的旧疾恰好复发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金阙眼眸半眯,抓她的手更用力了,“你跟陆吾什么关系我可不知道!”
两人气氛忽然下降,老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便硬着头皮请示金阙想要退下,可他却笑中带怒道:“老君你好好坐着,咱们一块儿听傲因君讲一讲,她跟昆仑山神是什么关系!”
上泉殿六双眼目都齐齐地看着她,似乎今天她不说清楚绝没有逃脱的余地,傲因心中一横,道:“还能是什么关系?我们是一起在昆仑山长大的,就是凡间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关系。”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金阙缓慢地重复她的话,而后忽然冷笑一声,道:“老君你告诉她,你那天在断肠崖都看见什么了?”
太上老君心中连连哀叹,他们两人吵架,何必要把他一个不想干的外人牵扯进来,他可不想掉进这浑水里面呀……
然而帝君之令无敢不从,太上老君低头掩盖苦脸,小声说道:“呃……那日小仙亲眼所见,昆仑山神推帝君掉下悬崖,实乃弑君。”
金阙嘲弄道:“呵……弑君啊……你那青梅竹马可真够大胆的。”
傲因对上他的眸,似有不屑,“若不是你隐瞒身份,谁敢杀你呢?你这是活该!”
金阙挑眉,语气似有挖苦,“活该么?可那天是谁见我活得好好的,感动到要亲我,是吧老君……”
太上老君头低得更深了,他简直想一头撞死在殿上!
啊!天呐!这种事他宁愿不知道啊!帝君居然还公然说出来,他的老脸无处可放了!
太上老君尚且如此,傲因更是脸红不已,她的羞意与被欺骗的耻辱交叠,所生出的恨意更是无以复加,她看看金阙又看看老君,顿时明白他二人就是伙同起来欺负人!
“你、你们……你们简直……”
傲因怒不可遏,当即站起了身一脚踹到金阙的身上,他闪躲不及,痛呼一声,也由此松开她的手,傲因挥舞着拳头对着他又是一顿暴揍。
“无耻!下流!混蛋!你不是要死么!你还不快死!”
“疯女人!我身上有伤你还这么用力!”金阙以手臂护着胸口的伤,身上其他部位却惨遭重击。
“去死!去死吧你!”傲因怒吼一顿,发泄完毕便要离开此地,走出两步又觉得不过瘾,回头接着又踹他一脚,这才脸红气喘地冲出了上泉殿。
金阙见她跑了,忙招呼青鸟跟着傲因,他捂着疼痛的腹部,看着手臂上的抓痕,不禁抱怨一句,“还是那么暴躁……”
金阙倒入软榻,重重叹出一口气,不自觉地向身旁的老君继续抱怨,“老君你知道么?我第一次遇到傲因时她就揍我,简直不可理喻。”
太上老君跪坐在旁,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像是了然一切,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金阙回想起往事,脸上逐渐露出真心的笑,他向老君娓娓道来。
这是太上老君第一次在上泉殿逗留这么久,也是第一次听这高高在上的天帝诉说自己的心事,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教老君不忍打扰。
金阙最后的故事,停留在了翡翠城的分离之夜,他的心情忽然又变得沉重,道:“老君,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太上老君垂眸沉吟,片刻后方道:“小仙以为,或是你二人之间有些误会,要知道,坦诚以待才是夫妻相处之道。”
金阙轻笑看他,“老君像是有感而发?”
老君点头,回笑道:“是,摇光君羽逝前是由小仙照料,她颇多心事压在心头,至死不肯与云琊君言明,以致二人隔阂难消,抱憾终身,实在是……”
想起摇光,太上老君不禁一声叹息。
金阙将老君送走后,一直躺在卧榻上沉思,他脑海里回荡着太上老君说过的话,心中铜墙渐渐松动。
“帝君……”青鸟在这时忽然出现,立在金阙身旁轻唤他。
金阙立即回神,见青鸟出现傲因却没有回来,他直觉地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道:“傲因呢!?”
青鸟还是以往的神态,淡然道:“傲因君经过月宫,被月宫仙子们留下招待了,还说今晚要留宿那里。”
“哈?”
当昴日星君驾着六头金乌打道回府时,祥和温暖的光芒便逐渐消逝,与之交换的则是明月仙子背着月桂,飞入月宫当值,清冷的月光笼罩着缥缈天庭,全然一副冰封之貌。
金阙平时除了凌霄殿与上泉殿,一般不会去往其他仙君的住所,尤其是月宫,他可知道明月仙子此人喜好热闹,每天当值都像办蟠桃宴会似的,喝酒跳舞唱曲儿,无人不欢。今日请这个,明日请那个的,生怕自己被人冷落了。
虽然金阙已经尽快赶去,他进入月宫时,傲因已经喝醉了。
她的脸颊绯红,身上妥帖的衣衫已经脱了大半,只赤红绣兜浅白薄纱裹身。天庭从来是没有风的,然而今天她的脚下是风伯传授的飞扬阵法,头上是镂空屋檐洒下的白月光。
伴随着月宫琴师奏着的悠扬弦乐,她晃动身形,长发薄纱肆意纠缠,随风飞舞,她双眼迷离,身姿妖娆,舞步翩跹。
弦乐奏至嘈嘈急雨处,她轻跃转身之下,手中微微施法,瞬间银光四溅,打碎了殿内所有已存的酒坛,然而那酒却并未撒出一滴,它们急急奔向傲因,围着她的周身旋转不止。
听到弦乐渐缓,清澈酒液转了一阵后开始走向汇聚,化成巨大的莲叶状,捧着傲因越升越高。
她就那样站在莲叶上,站在月光下,白臂长腿,纤腰款摆,全身柔若无骨,随心所动。
直到弦乐停止,她也无力地倒在莲叶上,而后困倦地闭上了眼,身下莲叶骤然无力,如倾盆一般落了满地。
刹那间,傲因亦如断翅飞鸟,径直落下。
一道白影急急飞身而上,稳稳接过傲因,正是金阙。
“好啊!”周围喝醉了的仙子们还没有看清金阙的脸,以为那是舞曲的一部分,她们大饱眼福之后纷纷叫好,热闹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金阙化出长袍将傲因裹了个严严实实,他怒眸扫过一众,最后落到了为首的明月仙子身上。
浑身散乱的明月仙子揉着醉眼,看到天帝的身影一时难以适应,“帝君……是我眼花了罢……”
金阙走到她面前,郑重道:“从现在开始,月宫的酒断供一年!”
说罢,金阙带着傲因火速离去,徒留明月仙子在原地求饶哀嚎。
金阙将醉酒的傲因抱到了自己的云榻上,轻一挥手那原本碎裂的槅门已完好无损地关上了,恰好隔绝门外青鸟注视的眼神,他可不想让这“春光”被旁人瞧见。
当然,不得不承认的是,那般舞姿着实惊艳撩人,既赏心悦目亦令他心痒难耐,金阙须得屏住呼吸方能动手解开长袍,又拿出中衣艰难地给傲因穿上,然而正当金阙“大功告成”想要起身离开,他的脖颈却被傲因悄然环上了。
像是感受到怀中人的挣扎,傲因甚至不满地哼了一声勾起双腿缠住他的腰身,更用力地将其抱进怀里。
“哦!”这是一声货真价实的吟哦,金阙紧抓着身下的锦被,额头沁出了薄汗,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对她“动手”,可是她竟然……
“不要走……阿越……”
这个昵称,只有她会叫,并不遥远的缠绵记忆顿时涌现眼前,加上太上老君的话语一直游走于心间,金阙粗喘着,看向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深沉,哑声道:“为什么要离开我?”
像是听到他的话语,眼前的人儿忽然缓缓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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