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护士小姐两只耳朵在同一时间，充斥着不同的声音，一时之间有些懵逼:“啊？”
季楠和戚寒两人则飞快的对视一眼，季楠清楚戚寒是在担忧她，便往后退一步把对话权交给了戚寒。
她下意识回头想看一下那个老人在干嘛，结果看到了空空如也的街道，斑马线上徒留着肉眼看不见灰尘脚步，以及消散的喧嚣吵闹。
人不见了。
戚寒接过护士小姐递来的酒精和纱布：“谢谢。”
护士欲言又止道：“我还是建议你们去医院，我看她流的血挺严重的。”
戚寒闻言往季楠的胳膊上一瞥，女人坐在人行道的花坛边缘，外套已经被她脱下，低头垂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戚寒忽然对护士道：“虽然我知道这有些不方便，但是我们刚好也要去医院，能不能麻烦你们捎我们一程？”
“我没办法帮她清理好伤口。”
救护车本来也要回医院，季楠也算是伤患，护士跟同行的人商量过后便欣然答应，不仅把她们两个人捎到了医院，还在车上把季楠胳膊上的伤紧急处理了一番。
这段路本来就离医院近，也不堵车，很快便到了医院门口，两人被放下车。
季楠似乎已然从那股郁闷中回过神，礼貌朝好心的护士道谢：“谢谢，麻烦你们了。”
护士笑着摆手：“哪有的事儿，无论什么伤都是伤，这是我们的职责。快进去吧，我给你只是做了紧急处理，得让医生好好看看。”
戚寒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锁屏瞟一眼。
刚刚那场闹剧竟然闹了整整一个小时，此时她们站在医院门，时间是十点半。
季楠见戚寒总是看时间，便问：“你有急事？”
她不等戚寒回答，便又道：“你先去忙你自己的事，我这是小伤，你不用陪着我。”
虽然我想让你陪我。
当然她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看着戚寒姣好的面容，心中那丝丝郁闷竟也散了一些。
网上挂号一般是要提前半个小时来，可以选择网上缴费也可以到医院缴费，超过预定时间就算放弃，倘若一个月之内有三次超时就会被医院拉入黑名单。
戚寒选择的是到医院付款，可是她挂号的时间截止是十点，等于说，她再一次的勇气，还是因为季楠而错失。
虽然这一次的勇气也是因为季楠而起。
“没事。”戚寒把手机揣回兜里，心中竟然意外的没有什么感触，反倒觉得自己没去成检查，挺理所当然。
她失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季楠会拯救她，还是老天在刻意的警告她。
戚寒抬眼，看着季楠眉间的郁结，摇头道：“我没事，我陪你去。”
两人结伴而行，季楠打破沉默：“我们每一次都是在医院里见面。”
“是吗，”戚寒道：“你忘了我们刚从十字路口坐救护车来的。”
“……”季楠沉默一秒，挣扎道：“我们好几次都是在医院见面。”
戚寒笑了，她仿佛回到了季楠刚认识她时候的模样，娇俏，可爱，弯起眼睛，藏起里面溺着的狡黠：“是是，我们好几次都是在医院见面。”
可她又道：“这不是好事，在医院，不吉利。”
这儿距离急诊室不近，在二楼，得坐电梯，两人刚走至拐角处，便瞧见里面挤满了人，快到饭点，有很多人趁早就去食堂打了饭，有的用铁饭盒拎着，有的塑料袋里拎着快餐饭盒。
季楠没来得及回上句话，只是拉住往电梯前挤的戚寒：“我们走楼梯，人太多。”
戚寒不妨，被拉的一个趔趄，季楠又忙稳住她的身形，受伤的胳膊突然使劲儿，让她整个人一个激灵，咬着牙“嘶”了一声。
这一声“嘶”把戚寒惊到，忙从季楠手里钻出来，也不顾自己站没站稳，崴了脚也不管，立即扶住季楠，双手撑起季楠的受伤的手：“快松手，你不想要手了？！”
“我没有。”季楠人忍痛道：“你刚刚差点摔倒。”
“……”崴到的右脚不算严重，只是脚踝传来一点点痛楚，是个人都能忍受，戚寒看着季楠比她还焦灼的神情，没由来的一股气涌上脑海。
“我就算死了也跟你没关系，”她气的不行，眼尾往下拉，通红：“你能不能先照顾好你自己？”
季楠一怔，对面包子似的小姑娘眼尾通红，面色覆着薄薄一层怒气，就连这样生气，也稳稳的托着她的胳膊。
季楠眨眨眼，心里忽然变得美滋滋，连胳膊密密麻麻的疼痛都仿佛刹那间消失。戚寒因为她不注意自己受伤的胳膊而生气，是不是就说明戚寒其实心里是在意她的，也是喜欢她的。
就算她那么生气都没放开我的手耶。
果然，我这么美，谁都挡不住。
她诚恳认错，小心觑着戚寒的神情：“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一定先照顾好自己，你别生气了。”
戚寒看着季楠小心翼翼的神情哑言不语：“……”
实则她话出口就后悔了，她没理由这么生气恼怒，还口不择言。
可是她很难不想到自己的上一世，她上一世就是对自己太过随便才会导致死亡。
就像季楠这样，她根本不管自己的手会不会留疤，会不会伤到筋骨，会不会因为现在的犯错而导致整个手一辈子都不会恢复，只是因为她快摔倒就不顾自己，肆意挥霍。
戚寒垂眼，她承受不起，她没那个资格。
她松开托着季楠的手，扯了一下嘴角：“你不用道歉，我才应该跟你说对不起。”
或许老天派季楠来不是为了拯救她，而是为了警告她，提醒她。
人活两辈子，不能都一样糊涂。
“我说话太难听了，不该冲你吼，冲你生气，也谢谢你刚刚拉了我一把。”戚寒顿了会儿，方才话锋一转，又道：“我刚刚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做，就先不陪你上去了。我记得急诊室就在二楼楼梯边吧，你上楼梯时慢点。”
季楠忽的瞪大眼，没反应过来。
“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微信联系。”戚寒不再管季楠的表情，话音一落，扭头便走。
身边人来人往，不愿意等电梯的人多了去了，都挤着要走楼梯，季楠又傻站在楼梯间不动，被好些人瞪了几眼。
季楠站在楼梯口茫然的眨了眨眼。
她不明白为什么戚寒会忽然翻脸，她知道自己刚刚确实心急了，看到戚寒要摔倒，还是因为自己鲁莽的一拉，就没忍住扶了一把。
可是她刚刚已经为自己鲁莽的行为道了歉。
戚寒的身影越走越远，背影夹杂在人群中却愈发的显眼，季楠一眼就能在众多人中看见她。
“我在干什么啊。”戚寒看着自己手，刚刚她还柔和的托着季楠的手臂，温热的体温，细腻的皮肤，她甩掉恋恋不舍的感觉，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她现在不能跟季楠走的太近，她上辈子怎么死的，她还没忘。
当务之急不是爱情，毕竟人总得先活着。
可是在走过电梯等待处的拐角时，戚寒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顿住脚步，怔忡在原地。
季楠正穿过人群，不顾周围的喧嚣与吵闹，目光慌乱紧张的盯着她，径直朝她奔来。
季楠没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情和茫然，只是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戚寒，心中没由来的恐慌。
她有一种错觉，那错觉告诉她，倘若她这次没有拉住戚寒的手，那么往后一辈子，她便再也触碰不到那细腻柔软的小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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