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南岸北岸
公仪璇玑有心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干巴巴道,“曾婆婆,您节哀顺变。”
扶雁羽沉着脸,思索了一会儿道,“你们可有向附近的仙门报信过?”
曾婆婆擦着眼泪说报过,“来过几个仙长,被金花娘娘杀了之后,就再没人来过了,送去的信也都石沉大海。”
“那金花婆婆法力高强,我知道我说这话有些强人所难了,但你们这些修士若是都没有办法,那我们这些人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说着,曾婆婆向扶雁羽跪下了,“我老婆子求求你们,帮我把儿子带回来,求求你们了。”
曾婆婆跪在地上,哭得脸都花了,更显老态。
“您别这么说。”扶雁羽伸手去扶,“救扶天下苍生,本就是我们修道之人的责任,您快起来。”
曾婆婆颤颤巍巍的起来,“你们是答应了?”
扶雁羽点头,“您放心,这件事我们管定了,不过我们先得知道金花娘娘的洞府在哪?”
曾婆婆一听,“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扶雁羽说不用,“你指个方向,我们自己过去。”
虽然他们暂时不清楚金花娘娘的真身是什么,但听曾婆婆所言,绝对不是什么花仙下凡,况且座下还有几个动则打杀人类的婢女,肯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曾婆婆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万一遇到个什么事,他们不一定能顾得上她。
曾婆婆指明了方向,公仪璇玑他们就打算先去看看金花娘娘的洞府,再做打算。
公仪璇玑他们刚走,曾婆婆家就来人了。
来人有好几个,将曾婆婆家的大门敲得砰砰响,毫无礼貌。
曾婆婆侧耳听了半响,“谁啊?”
曾婆婆将门打开一条缝,却被来人整个掀开了,曾婆婆也哎哟一声摔在了地上。
“那两男一女是不是来过你这里?”
曾婆婆动了一下,没能爬起来,“我一个老婆子,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曾婆婆,我劝你还是老实点,襄河镇已经没几个俊俏男子好选了,等金花娘娘发了脾气,我们全镇的人都跑不了,那两个男的长得不错,可以充做两个人选,快说,他们去哪了?”
曾婆婆不肯说,“他们只是路过的,你们这些人丧尽天良,竟然想牵连无辜的人?”
其中一人甩了曾婆婆一巴掌,“我看你这老妇是糊涂了!要不是每月的五个人,我们能活到现在?死了两个路过的,有什么打紧?别不知好歹!”
曾婆婆趴在地上,“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曾婆婆被人提起来,“你现在倒是硬气了?儿子被抓走的时候,怎么不硬气点?非要让儿子拿命来换你的?”
曾婆婆原本平静的脸忽然颤抖起来,她想到了儿子被带走的那天,儿子不愿放开她手时,那绝望的眼神。
“啊——”曾婆婆大叫一声,“你别说了!”
“你做得出来,还怕我们说吗?那天你就应该死了,就算是跟她们拼了,也不能让她们把你儿子带走,可你呢?你怕死得很,你儿子说自愿跟她们走的时候,你一句话都没说,你这不就是默认了他做金花娘娘的‘女婿’吗?”
“这老妇为人母,吃了儿子的人血馒头,现在倒是大义凛然起来了?哈哈哈——”
“我要是他儿子,就只当没有这样的母亲!”
讽刺的笑声就在她的耳边,变成张牙舞爪的恶魔,好像下一刻就会将她吞吃入腹。
曾婆婆精疲力竭的闭上眼,“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快说!他们去哪了?”
“他们都是修士,说要帮襄河镇的人,已经往金花娘娘的洞府去了。”
那几个人听了曾婆婆的话,却觉得更好笑了,“金花娘娘法力高强,上次来的几个修士,连尸骨都没找着,这几个看着就像公子小姐出来游玩的,哪里是金花娘娘的对手?可别惹恼了金花娘娘才是正事!”
“就是,他们恐怕连金花娘娘的门都进不去。”
公仪璇玑他们一行人沿着襄河南岸走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到了拱桥边上,再穿过拱桥往襄河北岸后头去,就看到了曾婆婆所说的金花娘娘的洞府。
金花娘娘的洞府坐落在襄河镇的一角,看似位置偏僻了些,但她的洞府修建得尤为气派,远远看去,高楼亭阁,金碧辉煌,一片云雾缭绕中偶有水声潺潺,鹤声齐鸣,一派神仙府邸的景象。
也许在凡人的眼里,这里有如仙境一般每秒,但在公仪璇玑眼里,只看到了妖气。
洞府的门口有高大的府门,柱石上雕刻着百花争艳的景象,像是觉得襄河镇无人能撼动他们,连门口也没人守着。
扶雁羽走上前,却被一道屏障挡住了,“有结界。”
公仪璇玑也伸手试了试,被弹回来了,“我们进不去。”
公仪璇玑回头问白沧,“你能进去吗?”
白沧没说不能,而是问她,“你觉得从正面进去好吗?”
公仪璇玑想了一想,干笑道,“好像是不太好。”
一般来说,妖精被修士从正面打进洞府,要么修士不自量力给妖精送菜,要么修士法力高强,妖精不敌逃跑,而且他们还没有弄清金花娘娘的真身为何,也不知道如何对付她,就这样贸然闯进去,能够抓到金花娘娘的几率不大。
“那我们怎么办呢?要怎么混进洞府里还不被金花娘娘察觉呢?”公仪璇玑脑筋转得飞快,“不如我们回去问问曾婆婆,金花娘娘什么时候来要人?以你俩的颜色,肯定能被金花娘娘看上,到时候我们伺机行动。”
白沧皱起眉,刚要说些什么,就见扶雁羽面色微红的点了下头,“我觉得璇玑的主意很好,卫道友,你觉得呢?”
白沧:“”我觉得你俩都有病。
我堂堂魔尊,怎能出卖色相?你们休想!
白沧板起脸,“我不同意,我可以一个人”
公仪璇玑打断她的话,“我觉得很好,现在我们二比一,票数领先,你得听我们的。”
白沧的脸冷得都快结冰了,“左璇玑!”
公仪璇玑视而不见,去拖他的手,“走啦,现在已经有了洞府的位置,我们去找金花婆婆问个清楚,我知道委屈你了,但人家扶雁羽都能舍下大男人的面子,你如何就做不到呢?”
公仪璇玑从前面转过头来,一脸怀疑,“难道你是觉得比不上扶雁羽?怕金花娘娘看上扶雁羽却看不上你?”
白沧深深吸气,他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捏死她的欲望了。
偏偏公仪璇玑毫不自觉,说着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肯定的说,“也是,金花娘娘那种肯定喜欢成熟,有男人味的,你这种乳臭未干的,人家不一定能瞧得上。”
“左——璇——玑——我要杀”
公仪璇玑嘴上说着骚话,实则一直在注意白沧的反应,现在看到他忍无可忍了,一把就撒开他的手,脚底生烟跑走了。
白沧憋着气,横眼往扶雁羽看去,声音凉飕飕的,“你曾说过我们感情好?”
扶雁羽仰头望天又看看地,最后没地看了,又盯着襄河南岸的方向瞧,“曾婆婆一定在家等我们,我们该回去了。”
公仪璇玑一路小跑,穿过了襄河北岸,又上了拱桥,这才等了等走在后面的两人。
等能看到白沧的影子了,她又提起腿,往前跑了。
一直到了曾婆婆家前,“曾婆婆,我们回来了!”
“我们去看了金花娘娘的洞府,商量着”公仪璇玑推开门,看清屋内景象的时候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也没了,“你们在干什么?!”
曾婆婆的家中除了她,还有另外几个男人,曾婆婆被五花大绑捆着,嘴也堵着,整个人都歪在地上,而那几个男人脸上都有刀疤,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把刀,其中一把刀还横在曾婆婆的脖颈上。
而那个被白沧踹过门的吴老六也在其中。
曾婆婆看见她,眼中的泪也下来了,她望着公仪璇玑呜咽,想让他们快走,离开这里。
公仪璇玑上前一步,“放开她!”
公仪璇玑进一分,刀口就离曾婆婆的脖颈进一分。
“你再动一下,我就杀了这老妇!”拿刀威胁着曾婆婆的人开了口,“怎么是个小娘们?另外两个人呢?”
吴老六拿出绳子,“另外两人在后面,很快就来了。”
他刚才出去看过,是确认他们三人回来了,才开始实施计划的。
他们三人在乎曾婆婆的性命,只要用曾婆婆威胁,就能成功制住他们,男子送给金花娘娘,女子留下来玩玩,然后再杀掉灭口。
正说着,白沧和扶雁羽就来了,两人齐齐在门口停住了。
“你们是谁?快放了曾婆婆!”扶雁羽刚动,曾婆婆脖子上就见了血。
公仪璇玑伸手拦下他,“人命要紧。”
扶雁羽顿时不敢动了,他快速思考着,如何能在不伤到在曾婆婆的前提下,解决掉这几个人。
吴老六拿着绳子向公仪璇玑靠近,“要我们放了曾婆婆,也简单,只要你们乖乖就范。”
白沧手指动了动。
吴老六狞笑,脸上的疤痕更显可怖,“还过十几日,金花娘娘就要选人了,只要你们肯去金花娘娘的洞府,我们就放了曾婆婆,若是你们不肯,我们只好杀了她,反正襄河也已经没有多少面相完好的男子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公仪璇玑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白沧手背向身后,扶雁羽默认了。
公仪璇玑看向曾婆婆,“我们同意就是,你们先放了曾婆婆,她年纪大了,若是有个好歹,你们可就真的要和金花娘娘鱼死网破了。”
吴老六和曾婆婆跟前的男子对视一眼,那男子说道,“我们自然会好吃好喝的伺候她,可如果你们不听话,跑了,我就一刀杀了她。”
说着,男子吩咐吴老六,“把人都捆了。”
公仪璇玑见他们打着眉眼官司,也知道了那个威胁着曾婆婆的,就是他们领头的。
吴老六拿着绳子,朝公仪璇玑伸出了手,他还没看清白沧是怎么动作的,就已经到了他眼前,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吴老六摔在身后门板之上,门板断成两截,和先前小酒馆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白沧虽然压制了力量,但吴老六还是被踢断了肋骨,疼得差点背过气去。
“你们要反抗?!”男子手一动,曾婆婆便吓得一抖索,脖子上的血流得更多了。
“误会,你们误会了。”公仪璇玑看着那血,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我这朋友脾气爆,尝尝控制不住自己,实际上他的意思是我们自己来绑。”
公仪璇玑将手伸到白沧面前,白沧看着那截皓腕没动。
她的肌肤柔嫩白皙,青筋隐约可见,那纤细无力的两只手,他一手便能制住它们。
“看什么呢?动手啊。”公仪璇玑眼神示意白沧。
白沧伸手绑了,手收回的时候,在公仪璇玑的脉门摩挲了一下,只是她的注意力都在曾婆婆那边,并没有发现。
公仪璇玑举起手给他们看,意思是我们自己绑了,算是很配合吧?
扶雁羽和白沧也被绑缚住了双手,领头的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挪开了曾婆婆面前的刀。
曾婆婆嘴里塞着的破布一被拿开,她就哭出了声,“是我没用,害了你们啊!我什么都不应该说的,是我该死,我早就该死了,还活着干什么?”
“您别这么说。”公仪璇玑安慰她,“是我们自愿的,我们不是说过吗?还要帮您找回儿子呢。”
这只是普通的绳子,他们想挣开就可以挣开,装作被绑的原因是,他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金花娘娘的洞府,刚好他们要挑人选送入洞府,这不凑巧了吗?
曾婆婆被安慰了,反倒哭得更大声了,她恨不得把这多日以来的伤痛和懊悔一起哭出来。
其中一个疤脸对曾婆婆说了一声闭嘴,又面向领头的问道,“这也只有两个人,还要再凑上三个人才是。”
公仪璇玑连忙开口,“我也可以算上!”
“你?”领头的打量着她,目露怀疑,“你不是女的吗?”
“我可以女扮男装,不会叫金花娘娘发现的。”公仪璇玑一脸真诚,“如果被发现了,你们尽管将责任推到我们身上就是,反正我们是途径此地的旅人,你们不知根底也正常。”
领头的想了想之后同意了,“现在的襄河镇已经找不出几个全须全尾的人了,算她一个,襄河也能少出一个人选。”
公仪璇玑狗腿似的点头,“就是就是。”
领头的没理她,“把老刘扶下去养伤,然后抓紧时间找另外两个人选。”
公仪璇玑他们三人被带到了一个员外的府上,吃住上面倒是没亏待他们,住的是雅致的厢房,吃的是山珍海味,扶雁羽辟谷,白沧没胃口,整一个便宜了公仪璇玑和六蛋。
他们在员外府上住着,六蛋日日都吃得腰圆肚圆的,满足地不得了。
扶雁羽每日都和送饭的丫头搭话,打听了几日才知,原来那日领头的疤脸是听员外吩咐办事的,当初和金花娘娘谈判的也是员外为首。
扶雁羽还听说,员外也有一子,但生得样貌普通了些,金花娘娘便没有瞧上,不用划花脸,也平安活到了现在。
“吴老六那样的,都能把脸弄成那样,这员外的儿子得有多‘普通’?”公仪璇玑很好奇。
但很快她就不用好奇了,因为员外的儿子找上门来了。
“听说我爹弄了几个人到家里?其中还有一个美貌的小娘子?在里面吗?”
守门的丫环不敢答话,“少爷,老爷吩咐了,要等到金花娘娘选婿那日,才能放他们出来。”
少爷不高兴了,甩了一巴掌在那丫环脸上,“要你多嘴!给我把门打开!”
丫环捂着脸,眼泪都出来了,还是憋着不敢哭,她怕再被少爷打,只好拿出钥匙,把身后的门打开了。
门被打开,公仪璇玑也看清了员外儿子的长相。
那何止是一个‘普通’?
那简直是生得惨绝人寰!
稀疏耷拉的眉毛,绿豆小眼,塌鼻梁和外翻的嘴唇,再加上一张仿佛被压扁的大脸和黄牙,吴老六跟他站在一块都可以称得上是长相俊俏了。
公仪璇玑吸着冷气头后仰,觉得眼睛有点痛。
扶雁羽也有片刻怔愣,但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妄议别人的长相,所以很快他就整理了面部表情,表现得寻常。
那少爷见到屋里的三人时,那眯眯缝的小眼睛里顿时冒出了绿光,他的眼神从三人脸上一一巡视过去,最终定格在公仪璇玑和白沧脸上犹豫不决了。
少爷搓了搓手,将嘴里生出的涎水咽下去,“这少年生得比女子还有漂亮几分,倒是让我都不知道该选谁了?”
对此,公仪璇玑早已见怪不怪了,通俗一点说,就是白沧的样貌男女通吃,这一路上可没少跟她惹麻烦。
公仪璇玑回首看向白沧。
白沧垂着眼,冷着眼,身上冒出的寒气都快让空气结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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