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软禁
万贵妃道：“既然程姑娘站都站不稳了，现在让她回去，岂不是说本宫待人严苛？这样吧，就让程姑娘在万寿宫住下来，让太医好好瞧瞧她的腿，别是个跛子。”
话说完，殿中讥笑声更大。
璇玑这下明白了，原来万贵妃召她觐见，是为了将她留在万寿宫里。
璇玑在地上重新跪好，“贵妃娘娘，璇玑不过一介民女，住在万寿宫于礼不合，若是传扬出去，于贵妃娘娘的名声也有损。”
白沧将将离京，万贵妃便要将她关在万寿宫里，她不懂皇权更替，却也知道万贵妃这是要利用她。
万贵妃静了一瞬，“程姑娘多虑了，后宫并未皇后，本宫便是后宫之主，谁人敢嚼本宫的舌根子？”
璇玑还是不动，“民女无功无禄，无颜住在万寿宫，请贵妃娘娘放民女出宫。”
璇玑的诸多尝试都是无用，万贵妃不会轻易放过她。
万贵妃抬起手，“来人啊，请程姑娘下去歇着。”
璇玑以为上前来拉她的会是宫女，没想到却是禁卫军。
“贵妃娘娘！”
禁卫军把她从地上扯起来，一路拖到了一个无人的宫殿，这才将她扔了进去。
这里不知是万寿宫里的哪处宫殿？殿中久无人打扫，到处都落着一层灰，里面的桌椅也很是陈旧，有些掉了漆也并未修补，可见是久无人居住的。
两个禁卫军把她扔进来之后便关上了门，璇玑走上前把门打开，见到外面除了先前那两个禁卫军意外，还有另外四个站在不远处。
她刚动一步，就被拦住了。
“你们为何拦我？我是太子宫里的，万贵妃无权把我关在这里！”
门边的禁卫军嗤笑道：“我们听从的是万贵妃的命令，可不是太子的，程姑娘就省了这条心吧！”
说完之后，淫邪的目光还在她身上扫了又扫。
璇玑心绪起伏片刻，她努力忽视那双让人恶心的视线，让自己镇定下来，“卫将军呢？我要见卫将军，劳烦各位前去通禀一声。”
她提起了卫全，那几个禁卫军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更大。
门边的那个禁卫军甚至伸手摸向她的脸，“通禀也不是不行，就看程姑娘的诚意在哪了。”
璇玑退后一步，重重的关上了门，关完之后尤不放心，将门栓也放了下来。
门外传来了几个男人的笑骂声，夹杂着几句污言秽语。
她清楚的明白了一个事实，她这是被万贵妃软禁了，且宫中的禁卫军也投靠了万贵妃，或者禁卫军本就是万家的人。
至于白沧，他不在京城之中，万贵妃此时并未将他放在眼里，所以才将她软禁在此，这些禁卫军看人下菜碟，万贵妃轻慢她，他们便也胆敢对她无礼。
可她明明记得有宝说过，宫中禁卫军的管辖权在卫全的手上，既然她被逼入宫，禁卫军也在万寿宫，卫全当是知道的，可是为何
从前卫全是忠于白氏的，若不是其中有了变故，那便是卫全叛变了。
璇玑不敢休息，她背靠着门，听着门外的动静，宫女送过来的冷饭她也不敢吃，就怕里面下了药。
若是有机会，她还是要想办法见到卫全，她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先见到卫全再说。
璇玑把身上的钗环都卸了下来，就连腕间的镯子也没放过，还好今日来见万贵妃，戴得都是贵重的东西。
然后她又在殿中找了一块旧布，将首饰包裹起来，等到半夜外面没有动静之后，她才悄声拉开了门。
可是不巧的是，外面守着的禁卫军中那个垂涎她的禁卫军正巧醒着，他见到璇玑打开门有些意外，“程姑娘这是——想要逃跑？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个心，你一个女子是逃不过我们几个男子的手掌心的。”
他正有些蠢蠢欲动，白日里见过的程姑娘太美，他这人和其他兄弟有些不同，他们只想建功立业，就算程姑娘再美，没有卫将军的吩咐，他们也不敢妄动。
可他不一样，他这人没什么大的志气，平日就好美色。
这到了晚上，他正想着如何不惊动他人，又能够撬开门和程姑娘发生点什么，谁知程姑娘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并非是想要逃走。”
禁卫军眼神顿时变了，说话便轻佻起来，“那程姑娘是——耐不住了？在下不才，可解程姑娘寂寞。”
回应他的是璇玑的冷笑和一巴掌。
禁卫军没曾想璇玑会突然动手，被打得偏过脸去。
他暴怒回头，正待动手，“你这个贱”
璇玑飞快道：“万贵妃并未发落我，你岂敢动我！”
抬起的手便落不下去了。
可他并非是怕了眼前这个女子，而是宫中现在是万贵妃做主，卫将军都得听万贵妃的，为了一时之气而丢了小命，恐怕不划算。
“你若是动了我，我敢保证你得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届时你恐怕无法和万贵妃交代了。”
他们的动静惊醒了廊下打瞌睡的其他人。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可是程姑娘想要逃走？”
几个禁卫军走过来，见到了门边的璇玑。
“程姑娘，还请进去，不要让我等难做。”
璇玑显得尤其的冷静，她并未将先前的事情说出，而是道：“我并不是想逃走，也不会做什么，只是想请各位帮我给卫将军传一句话。”
璇玑把旧布包着的东西打开，让几人看清里面的东西，“放心，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我只是想见一见卫将军。”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神色各异，显而易见的看见这些首饰之后有些犹豫。
禁卫军的俸禄只有那么点，这几样首饰抵得上他们当一辈子的禁卫军了，就算几人分一分，也能得不少。
璇玑继续道：“我与卫将军是旧识，他身高七尺，国字脸，这里有一道旧疤，就算是寻常时候也爱穿军靴，是也不是？”
璇玑将记忆中的卫将军描绘了出来，若不是相熟之人，自然不会记得这样清楚。
“这下你们相信我与卫将军是旧识了吧？”
几个禁卫军又互相对视一眼，最终收下了她的首饰，“话我们会帮程姑娘传到，至于卫将军是否见你，全凭卫将军意愿。”
璇玑客气道：“多谢各位。”
说完，璇玑重新关上门，倒是那个对她起了色心的禁卫军，被几个同伴数落了一番。
卫全刚走到万寿宫门口，守门的宫人便打开了门。
“卫将军请。”
宫人对于他和万贵妃的事已经知晓了个大概，所以他过来的时候无需通传，便放了他进去。
宫人言语客气，但眼神多是轻蔑不耻的。
卫全面色冷凝，大步走入万寿宫中。
万贵妃已经沐浴过，进入了春天，她殿中还燃着炭盆，温暖如夏日，她穿一身轻薄的红色寝衣，半躺在榻上，看着卫全一步步走近。
殿中的宫人无声退了下去，将门悄声关上。
今日殿中宫人特意布置过，处处飘着红色的幔帐，看起来就像一对新人的新房。
卫全面色更冷，他撩开幔帐，看清了榻上娇媚的万贵妃。
万贵妃洗去了白日里雍容的艳妆，盘着的发髻也放了下来，看起来比寻常寡淡了几分。
不过身上轻薄的寝衣也太过轻薄，卫全眼见，寝衣下的风景瞧了个五分。
即便只有五分，也叫他挪不开眼。
“还不过来？”万贵妃娇娇一笑，朝他伸出了手。
卫全走过去，在榻前跪了下来，握住万贵妃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万贵妃的笑声便更娇了，她稍稍撑起身子，肩上的寝衣便滑了下去，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
“卫全，你知道本宫最喜欢你哪吗？”
“属下不知。”
万贵妃收回手，勾起卫全的下巴，红唇娇艳欲滴凑在他面前。
她轻声道：“本宫最喜欢你这副样子，明明内心挣扎，却又耐不过心底的欲念。”
卫全不吭声，仍旧跪在榻前，没有万贵妃的吩咐，他不动分毫。
“你这样子，让本宫想到了皇上年轻的时候，他明明那样爱秋霜华，却还是选择了万氏的权利。”
万贵妃的眼神逐渐变得悠远，似乎在怀念着过去的时光，可时光中总有些事是让她难以回顾的，所以她的眼神又逐渐变为讥诮，一点点归于冷漠。
“不过是停妻再娶，便叫那秋霜华发了疯，拿刀伤了几个平民之后还失足掉进河里，病了几年后就这样一命呜呼了，真是可笑。”
“年轻时，我也跟她一样可笑，可后来我明白了，在皇上的心中，权利永远大过情爱，所以我清醒了，我不是秋霜华，不会为情爱赔上自己的一生。”
卫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而万贵妃也不需要他的安慰，她在当一个诉说者的时候，卫全只需要当好一个倾听者便好。
万贵妃发泄完自己的情绪，坐直了身体，“卫全，你若是一直这样便好了，那本宫便会一直喜欢你。”
卫全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如实说道：“属下尽力。”
万贵妃被他逗笑，伸脚踢向他。
卫全抓住万贵妃的脚，粗粝的掌心缓缓摩挲，她的脚趾便在他的掌心微微蜷缩。
万贵妃轻喘一声，有气无力的喊：“大胆！”
卫全立马就收回了手。
万贵妃的脚如愿踢在了卫全的肩头上，不过养尊处优的娘娘，脚力也是没几分的，踢在他身上也不痛不痒。
万贵妃道：“今日，那程璇玑进宫了，如今就被本宫关在万寿宫里。”
卫全颔首，“属下早已知晓。”
“你原先说的时候，本宫还不信，太子在原州的时候，可从未对哪家女子动过心，后来把徐家那蠢丫头叫来后一问便知，太子在停山城失踪的时候，那程璇玑也离开了东宫，后来太子凯旋，程璇玑便也回了东宫，他们果真有苟且。”
说着，万贵妃露出冷淡笑意，“在停山城那段日子，两人也待在一块，可惜的是，皇上听闻此事之后，并未责罚太子，重重拿起又轻轻放下了，父子俩大吵一架，太子也并未受到惩罚，所有的儿子当中，他还是最宠爱这个秋霜华给他生的这个。”
卫全抬眸望向万贵妃，她嘴上说得轻松，可眼眸里分明又掩藏不住的失落和悲哀。
不过很快，这份失落和悲哀便消失了，“徐家丫头说，东宫的分霞院中住了两个女子，太子只要在东宫的时候，日日都上分霞院里去，本宫便知晓了，那东宫里看似严萱儿最得宠，实则太子真正喜欢的是程璇玑，那严萱儿不过是他的障眼法罢了。”
万贵妃的目光落在卫全身上，多了几分柔情，“还是你的主意好，拿捏住了程璇玑，便是拿捏住了太子，等日后溟儿继承大统，你我的好日子便不远了。”
卫全道：“属下都听娘娘的。”
万贵妃笑了笑，“背叛太子，你可后悔了？”
卫全顿了一下说道：“属下不悔。”
万贵妃知他是哄她的，可听见这话仍是开心，她勾了勾手指头，“上来。”
卫全刚站起来，万贵妃又道：“身上那一身脱了，膈得慌。”
于是卫全便脱了身上的甲胄，这才爬上了万贵妃的床。
“今日万寿宫里是本宫着人准备的，你喜欢吗？”万贵妃指了指外面鲜红的一片。
卫全道：“属下喜欢。”
万贵妃款款的笑，声音更是勾人，“起初本宫诱你，你还不肯，如今知道本宫的好了吧？”
卫全从床尾爬过去，嘶哑道：“是属下从前的不是，让娘娘失望了。”
“不过，本宫喜欢有挑战的东西，不论是人或者是事，便原谅你了。”
万贵妃摸上卫全的脸，慢慢躺下来，“你可不要再让本宫失望。”
卫全揭开那层红纱，露出万贵妃肤白丰盈的身体，他将手放上去，他知道如何让她开心。
夜渐渐深了，万寿宫里的娇声艳语也渐渐停歇。
卫全从榻上下来，万贵妃不依不饶的拉住他，“这么晚了要上哪去？不如就歇在这里？”
卫全拿薄被挡住下身，“属下还有军务，不若明日再来陪娘娘？”
一听还有军务，万贵妃松开了手，大业将成，她不会在此时犯糊涂。
“那你去吧。”万贵妃躺了回去。
卫全没动，一脸为难。
万贵妃睁眼看着他，脸上是刚受过滋润的一片红润之色，“怎么不穿衣服？难道卫将军打算这样走出万寿宫？”
“娘娘”
“不逗你了。”万贵妃轻轻一笑，翻了个身，“也不是初次了，本宫不是没看过，为何还这般容易害羞？”
卫全不吭声，飞快的穿了裤子，然后披上外衣。
万贵妃在榻上闭上眼睛，她有些困了，“本宫困了，你退下吧！”
“是。”
卫全抱着衣裳，走到外间之后才一件件穿上。
等他走出万贵妃的寝殿，身后立刻走上来两个宫女，“卫将军，娘娘可曾唤水？”
“并未。”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她睡下了，你们在外等着，等她睡醒了再说。”
宫女们齐声应是。
卫全还没走出万寿宫，手下的一个禁卫军就过来了，“卫将军。”
卫全看过去，“何事？”
这队人是他派过来保护万贵妃的，此时找他，应当是有事。
禁卫军道：“程姑娘想见您。”
卫全脚步顿住，过了一会儿才道：“带路。”
卫全到底是个粗人，他的衣裳虽然穿得妥帖了，但并未照过镜子，所以没曾看见自己颈项间红色的划痕。
那是女人的指甲留下的。
璇玑不小心看见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卫将军。”
“听说你要见我？”卫全开门见山，“若你想说的是让我放你出去，那便不必开这个口了。”
璇玑看清了那红痕，心中惊疑不定。
她听甜果儿说过，卫全并未娶妻，也无妾室，白沧治军严明，所以他是不可能去青楼的，况且这是在宫里，宫中除了宫女，便是后宫的嫔妃。
不管是宫女，还是嫔妃，那都是皇帝的女人，皇上可以不碰，但其他人不能动。
璇玑索性也开门见山，“卫将军可是背叛了太子殿下？”
璇玑话音刚落，卫全便变了脸色，附近的几个禁卫军更是脸色大变，看了看璇玑，又看向卫全的脸。
卫全抬起手指，“你们先退下。”
几个禁卫军忙不迭的退开了。
若万贵妃想杀她，先前便可以要她的命，既然不杀她，那便证明她还有用处。
璇玑的胆子大了些，“太子临走前说过，宫中禁卫军现在是由你管辖，可那几个禁卫军说的却是，他们听从万贵妃的吩咐，所以——你是背叛了太子，投靠了万贵妃？”
皇上病重，白沧离京，她又被软禁在万寿宫，宫中这些贵人的安危都系于卫全一身，依据他古板的性子，不可能在此时胡搞，除非——
那个人是他无法拒绝的。
璇玑心头狂跳起来，眼神在卫全的脸上和颈间看来看去。
卫全察觉到了，伸手捂住了脖子，手指也摸索到了那几道指甲划出来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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