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个礼物
“千千，你怎么回事？”
鸨儿娘一脸不悦地看着面前正低着脑袋的姑娘，她委屈巴巴地撅着个小嘴，眼神却时不时地往鸨儿娘身上看去。
完了，这下铁定要挨骂了。
紫檀木桌上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一叠宣纸，都写着：却道天凉好个秋
唯一相同之处，便是这字竟是如此歪扭。
“千千，你写的字也不是说难看，也看得懂。但这圆润的笔锋，看着着实扭捏，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鸨儿娘痛苦地皱起眉头，面目狰狞，面前的字体更像是孩童涂鸦似，俏皮又认真，乖巧却扭捏。
“唔···”千千委屈地蹙着眉毛，咬着下嘴唇不敢反驳，低着脑袋却用余光偷瞄鸨儿娘的神情。
不知道如何辩解。
虽然自己真的有很努力练习，但就是想写得圆圆的，看起来可爱。不想写那些方方正正的字帖，古板又无趣。
我又不是没有努力，干嘛这样嫌弃，我不都进步很多了嘛···
鸨儿娘看了一眼千千，自然懂了她的小心思，若有若无似的威胁道：“之前姑娘们练不好字，就罚去做粗话，既然不是学艺的命，那就当个丫头伺候别人吧。”
千千这般刚烈的性子，怎愿低人一等，事事好强，定要争第一。
“知道了！”
＊
“怎么不开心？”王盛德将手中的包裹放在桌子上，便朝千千走去。
千千瞥见他带了东西来，心里突然闪过一阵窃喜。
是上次答应给我带的礼物吗？
是什么？
王盛德瞧见这小眼珠子老往桌子上瞟，就知道这小姑娘开始惦记上他的包裹了。
“怎么了？进来就看见嘟着个嘴巴，谁又惹你生气了？我帮你骂骂他。”王盛德坐在千千身旁，耐心哄着。
千千赌气地把脑袋撇向一边，闷哼了一声，以表自己的不满。
王盛德伸手将千千身子移了过来，哄道：“那你总得给我一个哄你的理由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待会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你还不得笑话我。”
听到他这番话，千千心情已经好了大半，不过还是故作生气地说道：“鸨儿娘说我字写得扭扭捏捏，不好看。”
“我看看。”王盛德拿起床边那叠宣纸，上面清一色写着：却道天凉好个秋。
千千歪着脑袋，小心翼翼地瞄向王盛德，想要看看他作何反应。
“嗯···确实歪歪扭扭。”王盛德认真地评价道。
千千听到他这样说，立马变了脸色，在床上开始撒泼打滚：“什么嘛！你什么意思嘛！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写得丑嘛！”
“诶诶，我还没说完呢。怎么就开始生气了呢，等我说完，再生气好不好？”王盛德赶忙说道。
“哦。”千千仰着个小脸，一脸不悦地看着王盛德。
反正你说我字难看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王盛德摸了摸千千的头，宠溺地说道：“字确实是歪歪扭扭，但明明写得跟你本人一样好看，谁说不好看的？”
“嘁!油腻！我不听！你骗人！你唬鬼呢！”千千嫌弃地鄙夷道。
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我自己看着都觉得丑，你这样硬夸，也太尬了吧。
王盛德见她这般嫌弃自己，这个小姑娘有时候也不完全臭屁嘛，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字写得丑，于是忍俊不禁道：“好吧，我刚才确实撒谎了。字写得确实不怎么好看，但你好看是真的。”
“诶？”千千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瞪大眼睛地看向王盛德。
他他他，是，夸我好看？
冷静冷静！不要相信他的花言巧语！
啊啊啊啊啊！好烦诶！我我怎么回这句话啊!
千千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吐不出一个字，又不想让他知道这件
“字没你好看。”王盛郑重地重复了一遍。
“啊···那，那是自然。我字那么丑···我··我就是鬼画符都我好看···那么丑的字··我肯定肯定好看··还用你说···”千千涨红了脸，语无伦次地辩解道。
“那为了奖励你这么努力地练字，努力的小孩都是有礼物的。”王盛德知道她一直想拆礼物，倒也不吊她胃口。起身将桌子上的包裹拿了过来。
“什么什么！”千千眼睛都亮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包裹。
“好啦，我们先看第一个。”
一整盒大草莓赫然出现在千千的视线里。
一颗就有自己手心这般大小，每颗都鲜红欲滴，隔着木盒就能闻到阵阵果香。
“哇！我实现草莓自由了！我可以吃到撑！”
“吃完水果，就可以吃甜点了。”
“是麻薯蛋糕？”千千皱着眉头试探道。
“是的，你心心念念的冰氏茶饮季节限定草莓麻薯蛋糕。”王盛德将一个精致的木盒放在千千的膝盖上。
也瞧见了千千冷下来的脸，不过却依然自顾自地说道：“盐都干锅倒没法带过来，不过我充了二两银在店家里，登记的是你的信息，这个木牌你留着，以后想吃就拿牌子过去划。”
“嗯。”千千阴沉着脸，随意附和着。
“噗，小气包子也不装一下。明明这些都是你自己说喜欢的。”王盛德打算再逗逗这个包子，那么爱生闷气，就让她再生会。
所以惊喜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诈我话而已，真能敷衍。
“嗯，是挺喜欢的。”千千平静地说着。
这丫头怎么变脸可以变得那么快？嗯？上一秒还开心得说不出话，现在就翻脸无情了？
千千随意拨弄着手上的木牌，冷着脸，不愿多说话，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怎么了？千千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啊？”王盛德继续得寸进尺地装傻道。
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肯定···在意这件事，却这样敷衍我？
如果一开始你不想送，就不送啊，为什么要套我话，还作出一副自恃情深的样子？
明明你都没有想过，想过··送我什么·都没有去用心想过··甚至你都没有想过··
只是诈我，诓我的话…轻而易举…
你··也可以不送啊··没有关系的啊··
···
千千低垂着脑袋，望着手上的木牌，逐渐失神···
好像，我又回到了以前。
王盛德看见千千瞳孔无神地望着木牌，心中一慌，完了，玩笑开大了。
“不是，不是的，我有准备礼物的，我很早很早就准备了。”王盛德着急忙慌地从包裹里掏出一个小方木盒。
“还记得我第一次送你的东西吗？是一盆月季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要买一盆花送给你。回去之后，我越想越后悔，觉得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太过敷衍草率。我挑了很久，才决定要送你什么。”王盛德说着便打开了小方木盒，里面有一对细镯，镯体透明带有一丝浅蓝，时隐时现，其中一只细镯上镶了一个小小的和田玉平安扣。
千千惘然地看向木盒，精巧可爱，又不失新意，没见过这种款式。
王盛德一边拿出细镯替千千戴上，一边诚恳解释道：“它这上面本来是铃铛，老板娘说这款卖得最好，送给心上人。两只镯子碰撞和铃铛发出的声音，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千千听不得这么□□的爱意，谁··谁是你心上人啊···赶忙岔开话题问道：“那··那我的怎么不是铃铛？”
“你平平安安就好啦，我只想你每天开开心心，如果你想我，那肯定会一个人想很多，我又不能时刻陪在你身边。那你要是因为多想，而难过伤心，那我岂不是送了一个坏东西？我希望，哪怕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遇到了伤心沮丧的事情，愤怒讨厌的事情，或者难以解决的事情。你看到这个镯子时，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在爱你，希望你可以永远开开心心，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陪着你。”王盛德认真地解释道。
哪怕以后，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也会一直爱着你。
“啊··胡··胡说，谁会多想啊，我才不会想你！”千千紧张地狡辩道，最讨厌他了！为什么他老是猜的到我在想什么！
“好啦好啦，你不想我才是最好的，我想你就行了。”王盛德宠溺地笑道。
你最好不想我，现在是，以后也是。
千千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本来心里堆了一大堆话，结果他不给我台阶下！我才不要主动说我想你呢，除非你求我。
“哼，你要是求求我，我就说不定会偶尔想想你了。”千千傲娇地扬起小脸，趾高气昂地看着王盛德。
“求你。”
“啊？”现在轮到千千傻眼了，这么干脆吗？
“我求你了，你该说想我了。”王盛德盯着千千，这可是她自己挖的坑，以为自己会好面子吗？
千千抠了抠脑袋，搓着耳垂，别扭说道：“想··想你。”
“什么时候？”
“啊？”
千千那知道王盛德根本不放过自己，一定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什么时候？”
“这··我那知道，想起的时候，就想你了呗··”
“我也想你。”
千千每次都会被他的浑话，激得方寸大乱，涨红了脸骂道：“登，登徒子。”
“你猜猜第二个礼物是什么？”王盛德故作神秘，捂住包袱，不然她看见。
千千惊讶道：“还有”
“嗯，猜猜，给你一个提示，跟第一个礼物类似。”王盛德笑道。
“啊？这…项链发簪玉佩耳坠”千千着实想不出什么首饰来，因为她对这方面不怎么感兴趣，平时也不喜打扮。
不过，他既然送了，那偶尔打扮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都不是，你个笨猪，你看。”
只见王盛德掏出一个香囊，上面绣着一朵朵白瓣黄蕊的小花，看起来很是俏皮。
千千倒被逗笑了，娇嗔说道：“啊喂，这个那里跟手镯类似，都不是首饰好吧，我还以为是耳坠步摇这种呢，哼，耍我呢。”
王盛德将香囊递给千千，千千接过香囊，放在鼻尖处，细细闻了闻，有些讶异地闻道：“这个香味闻着好舒服，这是什么花啊？”
“这个花叫小苍兰，不是我们这儿的，我之前在其他地方见到过，小小的一朵，一簇一簇的，很像你。”王盛德拿过香囊，耐心地系在千千的腰间。
千千嘟囔着小嘴，脸上笑意却藏不住：“你怎么见啥都说像我呢？”
“哈哈哈，有吗？”王盛德也不禁被这句话逗笑了。
后知后觉，像是拙劣的搭讪话术，还被对方嫌弃。
“哈哈哈是不是还有第三个礼物”千千掩藏不住脸上的笑意，乐呵呵地望向王盛德。
王盛德抿嘴一笑，宠溺道：“你都发话了，那能没有吗？”
只见王盛德从包袱里拿出一封信，月季花纹纸封，像是最近挺流行的样式。
将月季花晒干成干花，在制信封时烙印上去，等到信封自然风干，便有了月季花的图案。
千千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一把夺过信封，望着上面‘千千亲启’，开心得像是得了个稀世之宝。
王盛德见她只捧着信封，却迟迟不肯拆开看看，问道：“怎么不打开看看”
怎料千千傲娇地别过脸去，满不在乎地说道：“情书本小姐收得可多着呢，又不是第一次收了，懒得看了。”
“那……我这封是你收到的第几封呢？”王盛德看破不说破，他有的是法子治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姑娘。
“啊？这…是…我我太多了，我怎么记得是第几封，可能第八十，也可能第一百封，谁知道呢？”千千说谎向来不打草稿，明晃晃地忽悠人，那怕一眼就能看穿。
王盛德却突然低着头，眼皮低垂，神色有着道不尽的落寞。
千千从未见过他如此难过，很受伤的样子，不知是不是自己刚才那句话伤到了他，赶忙安慰道：“怎么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开心是因为刚才我说的话吗？其实，其实我也不喜欢他们，我没看他们的信，我都扔了，扔了。”
千千才不会自己拆自己的台，只会找个借口，让他不要多想。
“千千，你知道吗？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只是书信往来，我看不见你。你说是第一百封，那就是第一百封。你说你不喜欢我，那就是不喜欢我。因为我看不见你，我不知道你的语气，你的神情，你说什么我都会当真。”王盛德摸着千千的脑袋，耐心地解释道。
这下轮到千千理亏了，千千一时语塞：“这…这…你…听听不出…我没那意思…”
又不敢拉下面子去哄，又怕他难过。
他个猪!怎么，怎么听不懂这是反话!除了你这个笨蛋!谁还会喜欢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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