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芈谷音设计

蒍牧的马车接近蒍府时，仆人并不是从正门进入，而是改变了方向转到了后门，正门处已经被众多马车堵得水泄不通，宾客云集，热闹非常。关于这个府邸，蒍牧曾经远远望过，但从来不敢走近些看，他怕被人发现，虽然蒍吕臣的几个家臣见过他，但蒍府当家女主人是芈谷音，他不敢造次。

        马车转到后门后，有一个老者出来接住了他，喜笑颜开：“呀，蒍牧公子你可算来啦，里面请。”

        蒍牧有些不习惯，想要那老者别叫他“公子”，但又想起师父的叮嘱，让他慎言慎行，随着蒍府的规矩说话做事，便把话咽了回去。那府邸甚是华丽，处处被装饰一新，放置了许多香草椒兰，蒍牧看看蒍府富丽堂皇，心中很不是滋味，这里原本也是他的家，可是他从出生到现在却从未被允许踏进来一步。

        “要是母亲当年忍得住气，时日久了被接纳了，如今也会住在这般舒适的府邸中，不知她为何那般刚烈，非要走那条绝路。”蒍牧暗自思忖，越往里走，心情也越发沉重，犹如千金巨石压着。这些年蒍吕臣待他也是极好的，虽然从未承认过他的身份，但在其他方面，完全是一个慈祥又严厉的平常父亲，同那位一直缺席的母亲相比，他的心里自然是偏向蒍吕臣的。

        两人走了一会儿，方到一屋前，老者对蒍牧说道：“小公子先在里面坐会儿，我去叫老爷。”

        蒍牧点点头，老者将门推开一个小口子，便离开了。蒍牧环视四周，此处是个僻静的院落，虽然今日来蒍府祝贺的人山人海，但此处却听不到任何喧嚣之声，应该是蒍吕臣要事先同他交代一些事情，才选了这么安静的地方。蒍牧走进门里去，才发现这个屋子有些阴暗，左右边有几个放置书简的大木架，木架前方还有一张很大的案台，案台上是演习阵法所用的地形图，由云子虽然擅长剑法，但对于行军打仗之时并不擅长，也没有丝毫兴趣，所以也没有教过蒍牧行军阵法之类的知识，蒍牧觉得好玩，便仔细地观察着那个战法图。

        忽然，也不知哪里传来一个欢快清脆的笑声，那笑声只发出一两声便没了，蒍牧四处张望，并没有看见有任何人的身影。

        那笑声又一次响起，又是只有短促的几声，蒍牧忽然明白过来，方才那个声音分明是婴儿的笑声，他走到布帐后方仔细寻找，果然发现了角落里有一个摇篮，

        那个婴儿就在摇篮当中。蒍牧见他的模样十分可爱，便忍不住逗他，摸了摸他的脸颊和耳朵，婴儿并不怕蒍牧，依旧欢快地笑着。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婴儿？”蒍牧将那婴儿抱起来，轻轻地抱在自己怀中，那婴儿也不哭闹，眨巴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蒍牧，蒍牧还从未抱过婴儿，只觉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暖意，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明朗笑容。

        正在他逗那个小婴儿的时候，忽然传来“砰”的一声，有人从门外进来，又将门紧紧关上。蒍牧本能地感知到来者并非蒍吕臣，而且来意不善，他急忙放下婴儿，转身走向大门，看见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子站在前方，她一脸肃穆地盯着蒍牧看，手上掌着一盏灯，那火光在她脸上跳跃，衬着朱红色的嘴唇，艳丽又诡异。蒍牧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眼前这女人虽然他此前从未见过，但也能猜出来是谁。

        芈谷音见蒍牧的脸色阴沉，轻哼一声，将手中掌的灯放在摇篮边的木架上，轻声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很不想看见我吗？”

        蒍牧原先还能想起由云子的嘱咐，但见了芈谷音的那一刹那，他的厌恶感陡然上升，很快就把他师父说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义父呢？我不是来见你的。”

        芈谷音并不理会蒍牧说什么，她走到角落的摇篮边，欣慰地看着摇篮中的婴儿，怔怔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个婴儿是谁？”

        蒍牧看了看婴儿，又看了看她，疑惑不解。蒍夫人冷笑一声：“他是你义父新出生的孩儿蒍贾。”

        “蒍贾！”蒍牧这才反应过来，他确实听说过蒍府刚出生的这位小公子，但没有料到就是这个婴孩。

        “你到底想说什么？”

        芈谷音猛转过身，一下子抓着蒍牧的头发，凑到那婴儿脸上：“我想让你看清楚，大人真正的儿子是什么样的。”

        蒍牧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这么做，便使劲挣脱开：“你疯啦，你儿子长什么样关我什么事。”

        芈谷音阴笑一声，上下打量蒍牧：“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这野种就是野种，你娘当年是个大美人，艳名四播，不知道有多少人整日守在她屋前，她当年的丑事我可都打听得一清二楚。我今日倒想看清楚，你到底长的像谁，是谁的儿子，省的你一直赖着我们蒍家不走。”

        蒍牧被这女人的话一下子激怒，血气上涌提起拳头，但又不敢朝芈谷音打下去。

        “怎么，还想打我，想为你娘讨名声？她当年做得出就不怕别人说！你师父由云子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却要帮你娘养孩子，会不会他们之间也有一段不可告人的旧情呢？”

        蒍牧气的眼冒金星，一拳头打碎了身边的一个陶罐，蒍贾听见碎裂声，即刻哇哇大哭，芈谷音也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警告你，不要再说我娘，否则我跟你没完。”

        芈谷音见蒍贾大哭，便冲上前一巴掌打向蒍牧，蒍牧心神慌乱没有躲开，被打懵在原处。

        “贾儿不哭，不哭了。”

        “你做什么，浑身上下的野气，简直和那个笙星一个样，都是下贱东西。看着你就来气，那个笙星死就死，偏偏还要留个野种在世上，你和你娘一样，不得好死啊。我警告你，从今往后，不要再缠着大人不放，不然我把你娘当年的丑事公之于众，让你在这郢都难有立足之地。”

        蒍牧听了此话双眼发红，大吼一声冲向蒍夫人，将她推倒在地，芈谷音被撞到木架上，木架上的那盏灯晃落了下来，好巧不巧偏偏落在了摇篮里，那摇篮一下便被点燃，蒍贾大声哭嚎，那芈谷音也如失心疯一般开始尖叫嘶吼，却没有去救蒍贾。

        蒍牧见事态紧急，立刻上去用手扑火，将蒍贾抱出来，蒍贾的脸被熏黑了一块，不过并没有受伤，倒是蒍牧的手掌被烧掉了一块皮。

        芈谷音见状立刻大叫：“来人啊，快来人，这小野种要杀人啦。”

        那乔禾在外边等待了多时，一听见芈谷音的叫声，便向方才那老者递眼色。屋子前方早已有十个侍卫手持刀剑严正以待。

        “记住，抓活的。”

        随着老者一声令下，那十人齐喝一声，往屋里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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