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三章 阉党的红花双棍
这…
弄啥嘞?
意外,意外,太意外了!
魏良臣大脑壳子生疼,很明显,这是场意外。
虽然他老人家杀伐果断,可此处的剧情不在他的设计之中。曹元奎此举就如同npc抢台词般,让人措手不及。
一时间,倒跟喝多了断片般,一片空白。
醒过来之后,意识到大事不妙:这下,真是玩大了。
魏良臣可没想弄死曹元奎,至少他现在没想。
因为一个曹元奎好办,可曹元奎后面那个马大珰怎么办?
为了个小人物赵进朝和梁姑婆,曹元奎敢授意东厂跟他魏良臣武斗,那么已然晋身太监中央的马大珰又如何会为曹元奎复仇呢?
可以预见,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而他魏良臣好像不是高尔基笔下的海燕,可以不畏风雨、不畏天高、不畏海阔的翱翔大海之上。
海燕呐,你可长点心吧!
魏良臣哆嗦了下,斜眼瞥了眼擦完脸,又擦剑的田尔耕。
良心有那么一丝发黑:好汉,人好像是你杀的,跟咱没关系啊…
然而,他的良心终究大半还是好的。
若非田尔耕,死的便是他魏良臣了!
此事是曹元奎自己寻死,讲到天上去,田尔耕都是见义勇为。
打虎好汉,放心,咱家不会辜负你的。
至于马堂,魏良臣暗自哼哼,此人固然难对付,但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自家可是带了几百亲卫来,就凭你马堂在天津拉的那几千打手凶棍,他魏公公还真没放在眼里。
逼急了,把你马堂一块宰了!
是,你马公公会弄钱,垄断了天津和临清两大税卡,深受皇爷宠爱。可他魏公公也会弄钱啊,且敛钱的效率可比你马公公强多了。
真把马堂弄死,皇爷说不定就一门心思爱小魏了。
总不能,死了一个弄钱的,再把另一个也给弄死吧。
皇爷不痴咧。
有这底气在,又有什么好担心。
望着躺在地上的顶头上司身躯,魏良臣深吸了口气,他倒真是被曹元奎的深藏不露给惊到了。
好好的一个太监,你逞什么能啊?
咱家只是让你到诏狱住几天,让咱这清净些好办事,你不领咱的好心便罢了,怎的还要对咱行凶呢。
咱是什么人?
咱是带了四十五万两银子进京的人!
太监会武功不亚于流氓是本科,杀伤力很大,但不好意思,这世上有钱人才能为所欲为。
“曹元奎行剌钦差,形同谋反,罪大恶极。”
在杜文诏还在呆呆看着时,魏良臣已然放声定性,语调极高,乃是叫外面的大小番子们都听仔细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让他的鼻子不是那么舒服,摸出白帕放在鼻间,然后向身边正在擦剑的田尔耕微一点头,道:“幸田兄及时出手相救,否则咱家必死这奸人之手…此事咱会如实禀明陛下,田兄无须担心。”
田尔耕却真是一点不担心,听了魏良臣所说,他缓缓将宝剑放回鞘中,然后只说了两字:“无妨。”
魏良臣佩服,五彪老大就是五彪老大,端的是旁人不可及!
这种事,换成别人,哪里能如此镇定呢。
要知道,这杀的可是内官监掌印、钦命东厂内大档!
如果说东厂提督太监等同锦衣卫都指挥使,那么曹元奎便等若锦衣卫的北镇抚使。
这等要人,田尔耕说杀就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杀完之后还面不改色,难怪日后能得二叔重用,成为阉党的头号双花红棍。东林党的乌鸦、笑面虎之辈在此人面前,不过土鸡瓦狗。
敢于打虎的都是好汉子!
魏良臣暗赞一声,殊不知东厂另一大佬、司礼监文书房提督太监金良辅早就给田尔耕下了判语——“一个亡命徒!”
赞完田尔耕,再看曹元奎,别有异样。
人都说淹死的多是会游泳的,此话真是不假,就此间看来会武功的死的也多。
不会,就没事啊。
鬼知道曹元奎是怎么练的武功,不过太监习武并不稀奇。
御马监就有很多太监习武,因为他们要带兵打仗。
如曾与魏良臣同往南海子的勇士营监军太监宋钦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骑马的本领也是一流。武骧右卫监军王永寿虽不曾见他露过几手,但从其那长满老茧的双手判断,想来也是个练家子。
这也是个优良传统,打御马监成立那天便一直保留下来。只是这曹元奎并非御马监出身,本职工作是内官监掌印,兼理东厂内档事,何以也练了武,倒是稀罕。
想来想去,可能是个案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习武之心,也保不准啊。
魏公公可不信这东厂内有劳什子宝典,就刚才曹元奎施展的武艺,就是民间常习的拳脚功夫,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武功。
不然,也不会死在田尔耕手下。
………
杜文诏和一众大小番子这会都沉浸在曹元奎暴死的震骇之中,丘万良等曹元奎亲信更是惊的魂飞魄散。
气氛很是压抑,亦很是危险。
魏良臣不能让事情再出变数了,故而上前走到杜文诏面前,沉声问他:“杜公公对咱家所言可有疑议?”
杜文诏未语,他不知说什么。曹元奎夺刀行凶是事实,由不得他为其辩解。便是对曹之死痛心万分,此刻他也是歇了念头。
人都死了,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杜文诏的沉默侧明表明了他的态度,魏良臣心定,只要杜文诏不出面发难质疑,下面的人如何敢出头。
“拖出去。”
魏良臣嫌恶的看了眼曹元奎的尸体,摆了摆手,两个正捂着胸口的亲卫忙上前将曹元奎的尸体往外拖去。
尸体拖到外面时,一众番子们自觉的往两边靠拢,让出一条足够宽的路。
没有人敢说一句话,鼻间嗅到的血腥味提醒着他们:曹公公已经死了!
望着地上那条斑红血迹,曹元奎的一众亲信不由生出一种兔死狗烹的凄凉感,就连其余的番子都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虽说曹元奎持刀行凶,但就这样被人一剑杀了,也是冤枉。
只是这冤枉二字,谁也不敢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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