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章 命悬一线

“咚咚咚！”骤然响起的急促敲门声，突兀地打断了山中寂静的夜。

        大牙金对准乐小汐挥刀的动作倏地一滞，就是这一滞的瞬间，乐小汐敏捷地蹲下身，避过了致命的一刀。

        大牙金心里暗骂一声，从小屋里探出头，给守在外面的小黄毛使了个眼色，“出去看看是谁！”

        大半夜的荒山上，诡异地敲门声，“咚咚咚”。

        平时大概是做多了亏心事，小黄毛有些战战兢兢地，抄了根棍子在手里又，将棍子握的紧紧的，才敢去开门。

        门才刚打开一条缝，就被外面的人一脚踹开，门板当头磕在了小黄毛的脑袋上，撞得他七荤八素地摔在地上，手里的棍子也掉了。

        小黄毛心一惊，连忙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摸着棍子，想要爬起身。

        “开个门怎么这么磨叽？”一个男人不悦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声音十分熟悉。

        小黄毛听见这声音心里一喜，抬头看见一张英俊不羁的脸，果然是那个人，他立时爬起来，点头哈腰，目露崇敬地叫了一声，“绍爷！”

        程绍志取下叼在嘴里的烟，看着小黄毛脚边的棍子，眉头微蹙，“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大牙金呢？”

        大牙金听到小黄毛那一声“绍爷”的时候就脸色一变，飞速地用一团破布堵上了乐小汐的嘴，又拉过墙角一个满是灰尘的布袋子，套在了乐小汐的头上，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这才不慌不忙地踱步出来，面上堆出一个讨好的笑，“原来是绍爷啊，我说今儿早上喜鹊叫呢，真是贵人登门！”

        程绍志的突出出现，让大牙金措手不及。

        程绍志是猛哥的新晋臂膀，也是猛哥手下第一悍将和最倚仗的心腹，大金牙近期为了宽限账期的事，数次上门去拜访猛哥，见不到猛哥本尊，却都是程绍志出面招呼的。

        程绍志不过才来猛哥手下短短一月，帮中人人对他忌惮三分，前倨后恭，几乎是当成帮里的二把手。大牙金欠了猛哥的数十万帐目，更是不敢得罪他。

        大牙金面上熟络地跟程绍志寒暄，心里却十分诧异，程绍志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地盘是有什么事情？

        程绍志笑了笑，眼神中无端带了几分邪气，“我这大半夜的不请自来，金哥不会不欢迎我吧？”

        “怎么会呢？绍爷您开玩笑了。”大牙金暗暗心惊，却装做自来熟地想将胳膊搭在程绍志的肩膀上，无奈他和程绍志的身高差太多，最终也只能是象征性地拍了拍程绍志结实的胳膊。

        “敝舍寒陋，不知道绍爷这么晚来找我大牙金有什么事吗？”大牙金满脸堆笑，他不想兜圈子了，他屋里藏着一个大活人，随时可能被程绍志发现。他心里又担忧自己的妻儿安全，只想尽快弄清程绍志深夜来访的目的，把这尊瘟神赶紧打发走。

        “无事就不能登金哥你的三宝殿吗？”程绍志懒洋洋地一笑，在大金牙尴尬的笑容中，将抽完的烟蒂吐在地上，伸脚缓缓碾碎，“不过这次金哥你说对了，我啊，上门的确有事，我是为了收猛哥那笔账来的。”

        大金牙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了，人在屋里他还没做掉，尾款自然没收到，钱他现在根本不可能还的上，程绍志这个时候上门收帐，简直是掐在他的七寸上，可要直接拒绝掉，他没那个胆量，这尊神见不到钱恐怕很难打发。

        大金牙飞速地想着应对的方案，面上做出十分为难的样子，情真意切地看着程绍志说，“绍爷，我知道我还账时间早就超了，您能宽限我到这个时候，我大牙金打心底感激您。但你也知道，我手里实在是没钱，这样吧，我今天先还您五万，我保证不让您空手回去！明儿一早只要银行上班，剩下的钱我立马打到您账上！”

        “五万？”程绍志看也没看大牙金，漫不经心的脸忽地笑了，英俊的五官顿时晃瞎大牙金的眼睛。

        大金牙打心底里感慨，说真的，混黑道的极少有程绍志这样英俊的人物。

        程绍志的笑容却倏地收了，“我今晚亲自上门都只有五万，明早就立马能全部还清？你一晚上能凭空变出几十万块？金哥你是看我好糊弄吗？”

        “真不是糊弄您！我接了一个大单，尾款明天早上就到，我骗您我是猪是狗！”大牙金举起两根手指，做对天发誓状。

        “那就是说，今晚我跑着一趟，只能拿到五万了？”程绍志淡淡问道。

        大牙金以为他是同意了，这是跟自己确认数额，于是满脸堆笑，“对，五万，一分不少让您带走。”

        然而程绍志却在大牙金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闪电般地出了手，猝不及防一拳狠狠打在大牙金的脸上。

        大牙金顿时就飞了出去，整个人都被打懵了，眼前一片金星乱舞，嘴巴里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张嘴一口吐出来一颗牙齿。

        大牙金在小黄毛的搀扶下站起来，目光露出狠戾，“绍爷，您什么意思？”

        程绍志转了转手腕，目光斜斜一睨大牙金，口气凉凉道，“给你金哥一个教训，我姓程的上门催账，竟然只能收到五万，你说，我生不生气？”

        程绍志这话才一落地，大金牙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却听小屋里面传来一阵呜呜的声音，程绍志的目光，瞬时盯向小屋门的方向。

        里面有人！

        乐小汐在小屋里拼命挣扎，使劲发出声响，她刚才从程绍志开口就听出了他的声音，然而她不敢确认，毕竟这世上有人声音相像也是有的，直到刚刚他自称姓程。

        乐小汐终于确定了。外面那个半夜闯门并且歪打正着救了她一命的，正是程绍志！

        大牙金听见小屋里的动静，却是额角一阵冷汗。他干的是杀人的勾当，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

        还好他已经把乐小汐的嘴堵上了，她最多也就是这样呜呜几声了，于是一抹擦嘴角的鲜血，谄媚地对程绍志道，“绍爷别见怪，我们哥几个在山里憋的慌，打了只’野味’回来开开荤。正好还没’上菜’，正好绍爷您来了，来得早不如来的巧，要不您先‘尝尝鲜’？”

        程绍志闻言瞬时目光闪过一丝厌恶，“野味”是黑话，并不是真的指山中动物，而是指落单的妇女，他们这些混帮派的人，有点钱的回去找夜总会的妹纸，有固定的相好，没钱的和舍不得花钱的，就对落单的妇女下黑手。

        刚来猛哥手下的时候，经常有小弟巴结他，对一些年轻干净的女孩子下手，请他第一个去“尝鲜”，程绍志最厌恶这种事，但凡听说是“开荤”就直接撂脸走人。

        一听大牙金说里面是打来的“野味”，刚刚还对那声音好奇的心立马就熄火了。他摆摆手，“你们自己吃吧。”

        大牙金闻言自是喜不自胜，只要程绍志不干扰他“做”掉乐小汐，他就能躲过彻底还上帐。以后再也不必被追帐追得东躲西藏。

        乐小汐闻言却是心里一凉，她虽然不知道那些黑话的具体指代，但还是大概能听明白，大金牙在邀请陈绍志进屋，但是程绍志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拒绝了！

        乐小汐心中一阵绝望，命运这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眼看赎金到了，她就能够得救，可是不知何故大牙金临阵又反悔了。此刻程绍志就近在咫尺，却坚定地一口拒绝进来一探究竟。

        认命吗？她不甘心！

        她的头脸被布袋蒙住了，凭着对大概方位的记忆，一点一点挪到门边，双手被绑住了，她就用自己的额头使劲撞门板。

        大牙金拿了五万块钱出来，塞给程绍志，想要尽快打发他走，程绍志不走他就不能动手，不动手明天就拿不到尾款还猛哥，甚至妻儿都会有生命危险。

        程绍志自是看得出来，大牙金是在拖延时间，甚至是希望他赶紧离开。他刚刚虽然动手打了大牙金，可是说真的，他也不想被这种烂人拖着，他看得出来大牙金是真的没钱，不然也不会被打破脸都忍得下去。

        他在大牙金左一声又一声“绍爷”的恭维声中耐心告罄，他时间虽然没什么重要的事，但也没有无聊到要跟这种阴奉阳违的老油条子耍心眼。要不是今天想躲开帮里那些乌烟瘴气的“大保健”放松项目，他也不想耗在大牙金这里。

        于是在大牙金又把程绍志在帮派里的地位恭维了一遍之后，程绍志终于不耐烦了，“好，我就最后再给金哥你一晚时间，如果明天早上钱还打不到猛哥账上，自有人会来收你这条烂命！”

        程绍志说完，将大牙金塞给他的五万块收了起来，准备打道回府，就在这时，却听见那间所谓有“野味”的小屋里传来“咚咚咚”激烈撞门板的声音。

        程绍志心里无端一紧，不知为何那磕门板的声音好像声声敲在他心上一样，莫名有种与他息息相关的感觉。

        他忍不住推开大牙金虚虚阻拦的手，走到小屋被锁上的门边，蹙眉倾听里面的动静，犀利的目光却利箭般投向大牙金，问他道，“你屋里真是‘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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