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章 霍琛失明
医院里，特护病房。
乐小汐在削一只苹果，真是神奇啊，两周之前是她在医院里，霍琛在她假装昏迷的时候给她削苹果，现在倒好，躺在病床上的人换成了霍琛，削苹果的人换成了她。
她小心翼翼的把削好的苹果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拉起霍琛的手，将脸轻轻贴在他的手上。
医生说了，霍琛目前看来是脑震荡，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因为后脑大面积血肿，很可能面临失忆或者其他感官失调等等问题。
失忆？乐小汐不敢想，虽然她和他的接触也就这短短几个月，可是在一起的回忆真不少啊， 想到自己和他第一次荒诞的见面竟然是半夜在他的卧室浴缸里。
第一次起冲突是在他的别墅里，她失手砸碎了宋卿卿的照片……
第一次他在公司里因为她险些被IT部门主管猥琐而暴怒打人……
他为了她在郑悦琪等刁难她的同事面前坏的像个冷面阎罗……
在邮轮上，他又为了她安排了最好的服装和形象设计师，中了迷药之后为了防止发狂的自己伤害到她，甚至不惜自扎一刀，放血减轻药效……
她被霍母带到燕西山陵园，又是他冒着大雨不顾一切上山救她……
他为她解除和程家的婚约，又为她煞费苦心地讨好程母给程家内外焕然一新……
他不愿让人看轻她，给她买那么多昂贵的衣服，又为了救她用自己的头生生挡住那致命的高空坠物……
乐小汐以前不敢想，如今这样细细的梳理过回忆，原来自己欠了他那么多，而自己带给他的快乐是那么少。
乐小汐握着霍琛的手不可抑止地轻轻颤抖起来，如果这些回忆，他都忘了该怎么办？如果真像医生说的，他有可能醒来就失忆了，该怎么办？
她要怎么偿还他？
有温热的液体从乐小汐的眼眶滑过，她闭着眼将头轻轻靠在霍琛的身上，心里越来越难过。
忽然一只手，从乐小汐的头顶轻轻抚过，像是要安慰她一般。
乐小汐一呆，睁眼立即抬起头，却见霍琛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正在朝着她的方向微笑着。
“你醒了？你没事吧？”乐小汐连忙问他。
霍琛只是朝着她笑，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一双手，并没有说话。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霍琛何时这样笑过，这不像是霍琛啊。
乐小汐心里一紧，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是不是忘了我了？”
霍琛轻叹口气，拉过乐小汐的身子，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小汐，我的傻女孩，我怎么会忘了你？”
乐小汐眼前的视线倏地模糊了，上天有眼，他没有失忆，他没有忘记她！
乐小汐摸了摸眼泪，她想起霍琛还有伤，需要休息，于是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她关切地问他，“那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头是不是很疼？”
“不怎么疼，我很好，也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想大概是我头太结实。”霍琛调侃着说。
“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帮我挨那一下！你不知道这很危险，会出人命的吗？”乐小汐嗔怪道。
“我命硬，小汐，我愿意用我的命保护你，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霍琛认真地一字一句的说。
乐小汐的心忽然跳乱了节奏，这是跟她表白吗？她太紧张，竟然没注意到霍琛的话里，用了“再”这个字。
“你饿不饿？我刚才削了个苹果，你要不要吃一点。”乐小汐关心他饿坏身体，毕竟他已经躺了一整天了。
“不饿，有你陪着我，我喝水都饱。”霍琛笑意更深地说，乐小汐不由脸上一热，谁知霍琛接着说道，“不过，小汐啊，医院是停电了吗？你为什么不开灯？”
乐小汐顿时如同被人当头泼了桶冰水一般，浑身的血液都凝滞了，她看了看病房窗户外面明亮的天，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不开灯也没关系，能有你陪着我就心满意足了，”霍琛一无所觉地说，他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只不过，太黑看不见你的脸……好奇怪，明明你就在我身边，可我还是很想你。”
那些医生果然是乌鸦嘴，脑震荡会引起失忆或者其他感官失调的问题。霍琛他没有失忆，可是他失明了！
他怎么能失明呢？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还有庞大的寰宇集团这个商业帝国等着他领导呢，一个眼睛看不到东西的人还怎么做一家全亚洲顶尖商业集团的掌舵人。
乐小汐的双肩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她的胸腔里像压抑了无尽的悲鸣，她将脸埋进双手里，企图堵住那汹涌的泪水。
“你……你怎么了？”霍琛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他耳朵灵敏地扑捉到乐小汐压抑的抽泣声。
他瞬间就从刚才的对话里察觉到了问题所在，然而只是茫然失措了几秒之后，他就冷静了下来，他轻轻地向乐小汐求证道，“现在是白天，对吗？”
乐小汐已经哭的完全上气不接下气，听到他的问题却没法开口回答她，要她告诉他这个失明的事实实在太残忍了。
谁知霍琛却似乎丝毫不以为意，他平静地陈述了自己目前面临的问题，“看来我是失明了。”
“不……不一定是真的，也许你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明天就好了。”乐小汐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安慰霍琛，“你别难过啊，我这就请医生来看，医生会有办法的，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乐小汐说着转身便想要去通知一声，她太慌乱了，她必须要赶快求援。她刚转过身，手就被霍琛一把拉住了。真是神奇啊，他都失明了，竟然还是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她在哪个方位。
“小汐，你别走，我不需要医生，我现在只想要你陪着我。”霍琛静静地说着，他的目光穿越过乐小汐站立的方向，落在一处虚空中，“你相信我，我没事的，失明不算什么，你来做我的眼睛就好。”
“我来做你的眼睛？”乐小汐呆呆的重复了一句。
“对，你做我的眼睛，你帮我看。”霍琛期待地对她说。
乐小汐觉得这几乎不可能，只有赵良才寸步不离地守着霍琛，她自己办不到，“我怎么做你的眼睛啊？我不能一直跟在你身边吧，这不合适啊。”
“你忘了你的职责吗？你可是我的秘书啊。”霍琛半是打趣半是认真地对乐小汐说。
是啊，她是他的秘书啊！在游轮事件之间，她就被他从内容部调到总裁室旁边了，那时候所有人都误以为她是因为得罪郑悦琪被调去扫库房了，连乐小汐自己都这么以为的。
可是在游轮晚宴上，霍琛当着所有公司高管和合作方的面，宣布她是他的私人秘书了。
也就是说，她可以正大光明的陪在他的身边，当他的一双眼睛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乐小汐的内心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任务，霍琛是为了救她才失明的，怎么说她也得照顾他，哪怕是一辈子。
“不用担心，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怎么做我来教你，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你一定行的。”霍琛低沉的声音份外笃定和温柔。
“好，我相信你。”乐小汐不由自主地沉沦进去，她相信他，所以，她相信自己的能力。
得知霍琛失明的事，很快就有医生来检查了，然而几个行业顶尖的脑外科医生和眼科医生反复会诊之后，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失明是因为脑震荡的那块血肿压迫神经引起的，只有血肿消了才能好，但血肿什么时候能消不知道，也许几周几个月，也许几年，甚至一辈子……
听到这个结论，乐小汐又避出去偷偷哭了几场。然而赵良和韩峰得知后却冷静地多。大概男人们天生就不是感情特别容易波动的生物吧。
三个男人短暂高效地交流了一下意见，都认为霍琛此时失明的事情不能对外公开，如果一旦被竞争对手公司知道，那么寰宇即将面临的是一场灾难，股票会以可以预见的速度迅速跌停。
但如果不对外宣布，要想死死瞒住霍琛失忆的事情，也会很难，毕竟霍琛作为寰宇集团总裁需要出席不少商业活动，以及跟重要合作方的签约都必须要他亲自去。
于是，只能让乐小汐在短暂的时间里尽快熟悉各家合作方的重要客户名单，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合作要点背熟。
霍琛让赵良整理了一份资料，将各合作方重要人物的照片基本信息都梳理出来，给乐小汐进行了短期的集训。
因为霍琛的重要性，他不能在医院里躺太久，寰宇集团还有大量的事情需要他赶回去处理。乐小汐在短暂的培训之后，便赶鸭子上架地陪着霍琛去出席最新一期的全球电子商业大会了。
到了现场，看着高端的大会现场，乐小汐不由紧张了，她穿着紧身的礼服，头发盘起，略施粉黛，穿着高跟鞋，挽着霍琛的胳膊，紧紧陪在他身边。
外人看来是霍琛带着自己的女伴，其实只有乐小汐和霍琛俩人自己知道，是乐小汐在带着霍琛走路。
这是她和他之前约定好的，如果是前面的路直行，她便在他耳边轻轻提示“直”，霍琛会由她挽着向前直行。
以此类推：
“左”代表前面需要“左转”。
“右”代表前面需要“右转”。
“上”代表前面有台阶，“抬脚，上台阶了。”
“下”代表前面有台阶，“需要下台阶了。”
……
打着暗语，从下车到进入会场，两人配合默契，在外人看来，乐小汐亲密地挽着霍琛的胳膊，时不时地轻声地跟霍琛聊着什么，而一向高冷的霍总裁今天竟然心情甚好地聆听着身边美丽女孩的言语，没人知道霍琛其实是全靠乐小汐的指点在走路。
霍琛实在太聪明，她的每一次提醒，他都能把握的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偏离她的引导。一开始的顺利让乐小汐轻轻松了口气。
然而，进入会场后，乐小汐知道更严峻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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