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痛苦，形影不离
几近乎低吼的声音，让安然微微皱了眉头。
躲着他？
心头，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撞击着，安然也早忘了，自己来这里，为的就是躲避他，也是为了调整自己的状态。
她心的某一处，开始变得柔软。
缓缓抬起头来，苏千墨幽深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那眼底，透着太多的不敢，还有太多的愤怒。
这么久以来，在安然这里所受的折磨，还有这六年里的思念，如数变成了怨气，他憎恨，为何要对这么一个女人动情，他更加愤怒，曾经的自己为什么要让她离开，以致于一次次，构成了严重的伤害与误会。
所有的一切，如果重新开始，他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扣着她手腕的手，紧紧地拽着，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安然，你想要做什么，尽管做，但是，不要对我冷漠！”苏千墨的口吻，像是命令，实际上更似恳求。
安然深拧着眉头，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突然出现的苏千墨，更无法在内心凌乱的这一刻，说任何话。
“你回去吧。”安然轻轻挣扎，却无法挣脱开他愈加紧握的手，“苏千墨，我希望，你能让好好享受这个假期。”
她抬起头来，盯着苏千墨的眸子，一字一字道：“知道么？你给我带来的，只会是痛苦，时至今日，或许我再如何怨恨，那些所发生过的一切，都不会改变，也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但是，我能远离你，同时也希望，不要再纠缠我。”
“苏千墨，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你说这些话，今天，就当是我求你，离开，永远地离开，不要再出现！”说这些话的时候，安然几近乎恳求。
她把自己想象与伪装得太坚强，以为可以漠视一切，即便是面对苏千墨，也能做到无欲无求，可她错了，走到今天，面对过去那些伤痛，她最不能够面对的人就是苏千墨，无论任何时候，只要见到他，所有的痛苦都会变得更加清晰，一直折磨着她，无法释怀。
有些痛，是会跟着一辈子的！
苏千墨所带给她的，正是这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伤痛，更加无法让自己在未来的日子里，做回原来的安然。
“求我？”苏千墨盯着安然，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带着几分自嘲，“你求我离开？那么我呢？我求谁让我好受一点点？“
“安然，你可以恨我，但是，我决不允许你再离开！”苏千墨扣起她的手腕，狠狠地发誓道。
安然！他要定了！
华瑾城也好，全天底下的男人也好，他苏千墨，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得到她，她，只能属于他的！
见他的态度狠绝霸道，安然倍感无力，她厌烦了，突然低吼了起来，“你究竟懂不懂，现在是我不愿意再接近你，你说不让我离开，请问，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对我而言，你就是一个噩梦，只有你离开了，彻彻底底地离开我的生命，我才能得到解脱！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所在意的，你说，爱我，你爱我！呵呵，苏千墨，不觉得可笑吗？你所说的爱，就像你做的这些事情一样吗？永远都是按照你的一切来做，你喜欢了，好，那就纠缠着我，你不喜欢了，就肆意伤害。”
“六年前，我被你伤了，那是因为我年少无知，我以为，为了孩子，为了心中的那一点点心动，所以我选择与你一起，有程可馨又如何？你不爱我又如何？相濡以沫的爱情，从来都是平淡的不是么？可是你不是！”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过去的一切也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安然的心，狠狠地抽痛着，在那同时，她也变得咬牙切齿。
“苏千墨，我安然想要的，是让你一无所有，而非现在，你告诉我爱我，不要再躲着你，不要对你冷漠。其实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安然睁着模糊的泪眼，带着丝丝的可笑，问着苏千墨。
苏千墨紧紧地皱着眉头，咬着牙关，脸色阴沉，浑身上下都透着了一股寒气。
两人在客栈门口上演这样的一幕，更是让不少人停下脚步观望。都是长相气质出众的人，更是引起了众多人的猜疑。
有人说，这是一对正在吵架的情侣，从他们的气质上看来，应该是有钱人家。
有人说，是男人狠心伤害了女人，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如今知道错了，回来认错。
人们众说纷纭，暗自猜测，在那一刻，他们成了别人眼中的小丑，而苏千墨，不愿意让她暴露在众多人群中，只因为有人拿出了手机，准备拍摄。
他拽着安然，进入客栈，直奔着她所居住的客房，熟悉的，就连安然都几乎以为，他们似乎是住在一起的！
回到房门前，安然狠狠甩开他，“你干什么？”
“开门。”
苏千墨冷冷道，带着一丝命令。
安然怒，“我问你要干什么！”
苏千墨也怒了，阴沉的眸子瞪着她，“难道你要像刚才一样，被人看笑话，成为别人眼中的小丑？如果你喜欢，我不介意现在就跟你出去，继续说个清楚明白！”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安然倏地笑了起来，看着苏千墨的目光更是可笑的，“苏千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们究竟还有什么可说的？”
“开门！”无视安然的话，苏千墨坚持道。
安然开始变得不耐烦了，取出房卡，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苏千墨拽着安然进来，扣住她的脑袋，薄唇直接迎上，在那一刹间，安然感觉一个激灵，抬手，狠狠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十分清脆。
安然皱着眉头，厉斥道：“苏千墨，请你放尊重一点。”
苏千墨蹙眉，左边脸颊被打得火辣辣的，他捅了捅有些生疼的脸，抬起那冷冽的眸子，笑了，“你在怕什么？”
“如果不是华瑾城的出现，你还会选择重新爱上我，不是么？”苏千墨这不是询问，其实已经肯定。
在华瑾城出现之前，他们的关系有所修补，早不如以往的冷漠，安然的性格，他几分了解，或许说，这些了解都停留在六年前，可是在这六年里，每个人都可以改变，更别说是一个当年带着一身伤痕离开的安然。
安然说：“苏千墨，你还是不懂是么？”
“我们不可能！对我而言，你是我的仇人，走到今天，莫不是拜你所赐，苏千墨，六年了，我永远也忘不了，当年我们是如何失去那个孩子，更加忘不了，在我受到指责的时候，你如何对我不屑一顾，甚至认为，我就是那样的女人，背叛你，是我活该，我就应该离开你们苏家。”
“没错，其实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协议，你们随时都有权利解除，所以，我也走了，离婚协议，我签的干净利落，可是为什么你不能，给我一条生路？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对我苦苦纠缠？”
“苏千墨，难道还不懂么？我恨你，恨不得让你感受一下，我所受的痛苦，而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受！这就是我对你的感情，你听明白了吗！”安然一字一字，无不带着愤怒与憎恨。
任何一个受了伤害的人，内心都有一道防线，对给自己创伤的人，有的永远都只是恨罢了。
“恨我？”苏千墨盯着安然许久，倏地冷冷笑了起来，笑声听来，有几分讽刺，更带着丝丝的可笑，安然看不懂他究竟在笑什么，所有的过错，都是他一人造成的不是么？笑什么？笑自己当年的狠心，还是笑她的悲哀？
不管了不管了……
无论结局如何，她最想要的是，在未来的日子里面，能够还自己一片蓝色的天空，白色云朵。
他走了，一句话也不说，只留给安然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她看着他关上房门，没有挽留。
也许从一开始，结局就应该是这样，彼此再见，也只能是陌路。
因为恨，从未停止，而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只会一直延续，直到她，彻底放下！只是，她更想要的是他一无所有！
躺在浴缸里，安然面色惨白，脑子里面克制不住地全部浮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画面。
他的歇斯底里，他的无奈，他的冷笑，还有他眼底里所带着的……痛。
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其实她从来都以为，对苏千墨，剩下的只有恨了，可是不知道为何，在这一刻，她的心，狠狠地抽痛着，为了那一巴掌，为了他那个黯然离去的背影。
记忆与怨恨交织在一起，让她再一次地尝试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
未来，茫然的，让人失去了所有的方向，让她支撑着走到今天的，非但是安氏集团，还有……报复。
她要报复苏千墨！安然，记住了，你要做的事，是报复！
她想着这些，视线越来越模糊，而脑子也越来越沉，越来越痛。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火之中，备受煎熬，身心上都受着极大的创伤，可这些感觉，却也在一点点地，消失不见，她缓缓，沉沉地闭上了眸子，感受着，似乎有什么，贯通了她的鼻子，将她整个人掩盖。
她似乎梦到，自己在海水中挣扎，一下一下，可无论再如何拼命地逃离，她最终剩下的仍是那深深的无力感，她无法从海水中挣脱，而那种压迫力几乎要令她窒息。
她害怕了，从海水中挣扎而起，却也不能舒服地喘上一口气，她知道，这是梦，可感觉身体，正在经受着这样的折磨，十分真实，真实到仿佛死亡，正在向自己伸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茫然的周边，响起了一道十分温和的声音，他正在一声又一声地呼喊着，“安然……安然……”
可她，却也逐渐，感受着那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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