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识与重逢（三）
卫勤的体测结果不尽人意。她的要求比标准的要高一些，她想过成绩会不怎么样，但没想过这么差。
白念琪看着各项数据都在及格线边缘蹦跶的报告，觉得自己草率了。
想了想，把卫勤单独叫到一边谈话。
“卫勤，是吧。”
“嗯，白队。”
“你要不要去钱队那组，重案组危险系数挺高的。”白念琪看着卫勤真挚的眼神，委婉道。
“我知道，我会保护你的。”
“……”你保护好自己不拖后退就不错了。
“也挺累的，会经常出差，可能连着几天几夜都不能睡，整天日晒雨淋的。”白念琪尽可能夸大，想让卫勤退缩。
有你在就不会累，卫勤很想这么说。但只是说了句“不怕累”。
这话有几分可信度白念琪不知道，这几年实习生来来往往，一开始冲劲满满，说自己不怕苦不怕累，白念琪也是用力去教，但到头来都是放弃得多，因此队里已经好几年没有新人了。
白念琪的心不是玻璃做的，但这样的事遇到多了，难免会在意，因此她把标准提高了不少，体力不过关，那就不行。
而且卫勤基础太差，她需要花大力气不说，就算他肯学，也不一定能胜任这个工作，到头来还是得走。既然早走晚走都得走，还不如早点走。
总之一句话，白念琪不怎么想教。
“你是怕现在换组不好意思吗，没关系的，我可以和钱队说一下，他那边也挺忙的，需要人手。”白念琪给卫勤铺好台阶。
“白队，我不走。我想在重案组，我不怕累，也能吃苦的。”卫勤愣是不肯下。
不见棺材不掉泪。行，那就用事实说话。
午后，白念琪把人都叫到训练场。
“今天组里来了新成员，大家欢迎。”白念琪先说了说场面话。
“但是，想要真正留在在重案组，不是那么容易的。得通过考核。”
“卫勤，张弛，出列。”白念琪正色道。
“是。”张弛中气十足道。
卫勤没有出声。（主要是不知道要喊，反应慢了半拍。）
“卫勤，你和张弛切磋下。假如他是歹徒，三十秒内制服他。”白念琪道。
张弛跃跃欲试，他最喜欢实操了，开始抬起双臂放置身前，准备进攻。
卫勤手握拳，也同样做了进攻的姿势。
“计时，开始。”白念琪手一挥，同时按下计时器。
张弛动作很快，一个拳头扫向卫勤，卫勤头往后仰，躲过一拳。紧接着，张弛第二拳又来了，卫勤灵巧避过，同时拳头挥向张弛面门，张弛抓住时机，握住卫勤手腕，一脚踢向卫勤腿间。
卫勤想收回手却动弹不得，又一时不妨张弛脚上动作，半跪在地，接下来便无力回天，张弛一个擒拿手，将卫勤按在地上摩擦。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卫勤完败。
张弛松了手，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对白念琪道：“老大，这人也太菜了，中看不中用啊。”一边对宋运来和高升摇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表示卫勤不行。
白念琪走到卫勤身边，微俯身，伸出手，手指纤细白嫩。
卫勤躺在地上，看着白念琪伸出的手，这一幕似曾相似。曾经这只手也如这般伸过来，少年脏兮兮的手搭了上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握紧。
时空转换，他再次搭上这只手。
白念琪微用力，拉卫勤起来。
“谢谢。”卫勤轻声道。
白念琪语气就没动作客气了：“张弛是队里战斗力最弱的，你连他也打不过，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可以制服敌人？”
“老大，你这也太打击人了。还有，就算这是事实，这话好歹也别当着我的说啊。”张弛委屈道。
宋运来和高升在一旁憋笑。
“我可以练，就算现在不可以，总有一天我可以的。”卫勤认真道。
“多久？一天，一年还是十年？”白念琪问道。
卫勤沉默了。
“老大，我看卫勤刚刚那几招都挺稳的，就是力量不太够，有进步空间的。而且卫勤的笔试成绩是第一名，脑子绝对好使，让他试试看吧。”宋运来帮腔。
“是啊，老大。我看卫勤态度挺端正的。”张弛也跟着道。
白念琪略感意外，难不成卫勤的美色男女通吃？一个两个都帮他说话。
白念琪挑了挑眉，负手而立：“一个月。一个月后如果你能和张弛打成平手，你就留下来。”说完就走了。
张弛搭着卫勤的肩：“老大对我们要求都很严格，只要你努力，老大会看到的。”
“你们都叫她老大？”卫勤问道。
“嗯，我们白队当得起这两个字，以后你就知道了。”张弛对白念琪的崇拜深入骨髓。
“张怼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为什么帮卫勤说话，”高升忽道，“你是不想当最后一名吧。”高升说完哈哈大笑。
“去你的。”张弛笑骂，然后哥俩好地对卫勤道，“别听他的，你好好练，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
卫勤：“……”怎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咱们晚上去哪儿嗨？”白念琪一行人刚进门，便听到李春吆喝。
“念琪，我们要不一起吧，正好给新人接风，一起聚聚？”钱小海笑道。
“行，你不说我都忘了。”白念琪点点头，没有意见。
“为什么啊？我们自己玩自己的不就好了，和他们在一起做什么。”张弛不满，声音也没刻意放轻，就是要他们听到。
“谁稀罕，不来拉倒。”王九没好气道。
白念琪和钱小海无奈一笑，张弛和王九就是一对冤家，初来时他俩关系最好，整天形影不离的，后来不知怎么闹翻了，整天互怼，但又都没申请调岗。
两人说辞也一致：“凭什么让我调岗，要调他调。”
“行了，你俩加起来怎么也超过三岁了吧？一起吃顿饭而已，又不是让你们结婚。”白念琪道。
“看着他我倒胃口。”张弛道。
“我看见你才倒胃口。”王九不甘示弱。
众人：“……”
“小米，地点你来定吧，想去哪儿？”李春不理俩幼稚鬼，问米香香。
米香香突然被cue，有些受宠若惊：“我都行，这片儿你们熟，你们推荐吧。”
“吃海鲜吧，南清东路那边开了一家海鲜自助餐。”张弛道。
“就您这饭量，可饶过那家店吧。”王九吐槽道。
“要不去吃小炒，自己点菜好了。”高升趁张弛开口前，说道。
“这有什么意思，要不吃烤肉？”
“烤鱼吧。”
“火锅也不错。”
大家七嘴八舌谈论起来。
“你们够了啊，一说到吃的就跟打鸡血一样。卫勤，你说想吃什么？”白念琪见卫勤一言不发，担心他在想刚才的事，想让他参与进来。
众人一时间视线齐刷刷看着卫勤。（光明正大看帅哥的良机啊）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切。”众人不屑，有必要这么奉承上司么。
“这样吧，去吃火锅好了。小米，你可以吗？”钱小海做了决定。
“我都可以，不忌口的。”米香香连连点头。
“哎，钱队，怎么不问问我啊，我也是女生之一吧。”白念琪笑道。
“白队赏脸否？”钱小海什么配合，多了几分调侃。
“钱队，请。”白念琪姿势潇洒，做了个让对方先走的姿势。
两队人马浩浩汤汤出发了，就在附近，大家步行前去。
米香香成了话题中心人物，单身小伙儿围着她问个不停。相对来讲，卫勤这边就比较受冷落了。局里都是汉子，加上卫勤话又少，长得再帅都变成透明人。
卫勤也不在意，就跟在白念琪身后，不近不远的距离，跟得贼牢。
钱小海订了个包厢，大圆桌，说是火锅，其实一人一个锅，想吃什么可以各自点了自己涮。
一共十个人，各自落座。
卫勤跟白念琪跟得紧，白念琪落座后，便自然坐在白念琪右手边，之后是宋运来、高升和张弛。
白念琪左手边依次是钱小海、李春、陈顺平、王九和米香香。
“要不要喝点酒？”张弛提议道。
“行，克制着些，别超预算了。”钱小海道。
“我们吃饭聚餐是有预算的？”张弛真诚发问，他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对啊，超了组织不给报，要自己贴的，你不知道么？”陈顺平道。
“别纠结这么多，想吃什么尽管点，多了算我的。”白念琪豪气道。
“老大，以前请客吃饭都是您自己掏腰包的？”张弛问道。
“也花不了多少钱。”白念琪其实根本没报过，每个月好几次，平日大家都辛苦，她作为队长自然要多担待些，而且她也不差钱。
“老大，你真好。”张弛猛男撒娇，白念琪在他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伟岸。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王九表示不屑。
“你就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我们老大就是好，一个月请我们好几次，你们有么？”张弛言语上总是不愿让一步。
“还是你们白队大方。”钱小海道。
“哪里哪里，”白念琪客气道，然后偏头瞪了张弛一眼，“吃你的。”
张弛委屈，菜还没上呢。
一群大老爷们儿，无肉不欢，牛肉羊肉丸子成盘成盘地放，吃得也贼快，生怕一会儿锅里的肉被人抢走一般。
米香香点了辣锅，还往里面加了不少辣椒酱，张弛看呆了，看米香香捞出一筷子染红的金针菇往嘴里送。
“小米，你很能吃辣哈？”
“嗯，我是蜀州来的，无辣不换，你要试试吗？”米香香道。
张弛看着满是辣椒的锅，忙摆手，面露难色：“不，我就不……”
“他不行，菜鸡一个。我来试试。”王九拿了碗和勺子过来，对米香香道，“这我没吃过的，捞个丸子啊。”
“谁说我不行，我是怕把小米的菜吃了她不够吃。小米，你加了几勺辣椒，五勺是吧。”张弛的好胜心一下被激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在碗里放了五勺辣椒酱。
“没，就三勺。”米香香伸出三根手指。
“……没事儿。”张弛把菜在辣酱里滚了一圈往嘴里送，刚一入口，差点没把他送走。
“很好，不辣。你吃不了吧。”张弛眼里飙泪，隔空朝王九喊话。
王九也好不到哪里去，强忍着泪水：“不够辣，我再加点。”
一场突如而来的吃辣比赛，米香香夹在中间挺尴尬：“要不，你们坐一块儿？”
“不用。”两人异口同声。
米香香：“……”
白念琪这边倒是安静不少，白念琪点了清汤锅，蘸料也只是海鲜酱、花生、芝麻之类的，口味很清淡。
白念琪的菜和卫勤的菜离得近，卫勤正伸手拿菜准备下锅，忽觉手背被轻轻一蹭，原是白念琪也拿了菜下锅，对方似是没有察觉，自顾自动作。卫勤却是愣了好几秒才继续动作，心里滑过丝丝电流，脑子一遍遍回放，白念琪的存在感变得很强。
“……要我说，老大和卫勤是最配的。”张弛道。
卫勤一惊，配什么？
“我老了，小米和卫勤才是郎才女貌。”白念琪笑道。
“老大你可不老，小卫，你多大？”高升道。
“二十四。”卫勤问一答一。
“差不了几岁，而且根本看不出年龄差。”宋运来也道。
白念琪脑子晃了晃神，忽然想到顾女士说得差四岁，但很快抛之脑后。
“行了，你们自己还是光棍一个，先找到女朋友吧。”
“就是这么说说嘛，就外貌来看，老大和卫勤是绝配的。”张弛道。
“小米，你有男朋友吗？”那边李春问道。
“没有。”米香香摇头。
各单身男士眼睛一亮，陈顺平忙道：“小米，你看哥几个怎么样？”
“都挺好的。”米香香一碗水端平。
“最喜欢哪一款的？钱队、王九不算。”陈顺平非要一个答案。
“他们为什么不算？”
“钱队结婚了，王九有女朋友了。”
“钱队结婚了？”米香香震惊，“看不出来呢。”
“孩子都有了，人生赢家啊。”李春道。
“有对象怎么就不能算了，只是让小米选喜欢的类型，又不是选了就在一起了。你以为是相亲节目？”王九道。
“哎，别打岔。小米你来选。”陈顺平道。
“卫勤。”米香香指了指卫勤。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某些人非要自取其辱。”张弛道，虽然米香香没选他，但选了他组的人，心里就是自豪。
“你不是也没被选，得瑟什么？”王九怼道。
张弛懒得理。
“那能内部消化了？”白念琪手指了指米香香和卫勤。
“等等，小卫，你有女朋友么？”钱小海问道。
“没有，”卫勤道，“但我有喜欢的人了。”
众人本黯淡的眼神重新绽放光芒，少了一个劲敌，又纷纷对米香香道，考虑考虑他们。
吃得差不多，钱小海去结账，白念琪电话响，也出去了。
卫勤也吃得差不多，刚放下筷子，肩膀搭上一只胳膊，宋运来喝了点酒，脸通红，凑过来对卫勤道：“你是不是喜欢我们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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