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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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选了个风景最好的地方给柯阮, 他至少记得柯阮之前说过的话。
这个时节万梅山庄已经很冷,梅花却只是刚刚开放。
但此时的万梅山庄没有梅花, 所有栽种下的树都是光秃秃的,甚至有不少折断了枝条。
那是西门吹雪和柯阮的决斗造成的。
西门吹雪承认,这世上除了柯阮,恐怕再没有人能够有那样磅礴的内力, 和锋锐的剑气了, 他自己也不行。
他与柯阮一战, 内力相撞, 剑气激荡之下, 就毁了整个梅园,新开的梅花化作漫天的花雨散落而下。
那是一副极美的景象。
柯阮死时也很美。
艳红的花瓣落了她满身,西门吹雪吹去剑锋的那一滴血的时候,差点分不清那坠落在地的究竟是血还是花瓣。
花瓣落了柯阮满身。
如果要说的话, 在漫天花雨里死在西门吹雪怀中, 这实在是少女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场面。
西门吹雪感受着怀中人逐渐消失的体温,一声‘阿阮’在出口之前就已经消散在风中。
后悔吗?
并不。
无论死的是柯阮还是自己,西门吹雪都不会觉得后悔,相反,他把这当做一件美好而神圣的事情。
在与柯阮的决斗中,最开始西门吹雪确实是落在下风的,柯阮的剑真正使出来的时候, 远比想象中的更加让人惊艳。
直到西门吹雪在压力之中突破。
西门吹雪赢了。
如果柯阮再等三年, 也许死的就是他, 但柯阮没有等。
西门吹雪不知道原因,能够练出那样的剑,柯阮不该是连三年都等不得的人。
但柯阮已经死了,这件事情便再也无从问起。
西门吹雪最终留下了柯阮那名为幽月乱花的双剑,存放于剑室之中。
陆小凤知道柯阮已死的消息是在他再次来万梅山庄偷酒喝的时候,他总是知道西门吹雪的好酒放在哪里。
可当他抱着酒坛子,一边喝一边与西门吹雪说起了柯阮:“花满楼还很担心她呢,虽说她之前也说要回去师门,不过一点消息也没有,连报平安的信都没有,花满楼怎么可能放心,要我说以那个丫头的本事,就算有人要给她找麻烦,最后麻烦的也一定不是她。”
西门吹雪道:“她已不会再有任何麻烦。”
陆小凤一愣,抬头看向西门吹雪的时候,对方的神色让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西门,你这话的意思是……”
西门吹雪道:“她已经死了,在她回去之前曾来向我挑战。”
挑战的结果自然不必多说。
‘啪!’
陆小凤手中抱着的酒坛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愣愣的看着西门吹雪,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的一个朋友会死在另一个朋友剑下。
陆小凤道:“我以为你对她总会有几分不忍心的。”
西门吹雪道:“她是个剑客。”
既然如此,当柯阮提出挑战的时候,他必定会全力应战。
陆小凤叹了口气:“她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找你,但你们都是江湖上最顶尖的剑客,为什么一定要分出生死呢?”
对于陆小凤来说,他实在是不能理解这样做的必要性。
西门吹雪只是再次重复了之前的话:“所以她是最优秀的剑客,而你不是。”
“我倒是宁愿我一辈子都不是。”
他这话音才刚落便猛地跳了起来,然后瞪大眼睛看着刚才差点对他拔剑的西门吹雪:“西门!喝你一坛酒而已,没必要拔剑吧?”
西门吹雪冷着一张脸道:“你已经可以走了!”
陆小凤眨巴眨巴眼睛,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到底那句话叫西门吹雪不高兴了。
但柯阮在先后击败独孤一鹤和霍休之后,已经是江湖上公认的最年轻也最厉害的剑术高手,再加上她相貌极美,就更是江湖中人关注的对象。
陆小凤并不是个嘴巴大到了会乱说话的人,至少事关他的朋友的时候,陆小凤向来是不乱说话的。
可就算这样,在几个月之后西门吹雪在决斗中杀死柯阮的消息还是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
柯阮已经足够厉害,那么能够杀死她的西门吹雪的剑又会有多么可怕?
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此时的陆小凤正忙着追一个被称作绣花大盗的人物,就算江湖上关于西门吹雪和柯阮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他也没办法分去太多关注。
可让陆小凤没想到的是,他为了追查绣花大盗而潜入平南王府的时候,却遇上了另一个用剑的高手。
叶孤城一剑刺过来的时候,陆小凤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被笼罩在那样耀眼的剑光之下,陆小凤几乎是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叶孤城的一剑。
直到叶孤城的剑停住,陆小凤的冷汗才不断的冒出来,他之前早已顾不上这些。
叶孤城一双寒星似的眼睛看向陆小凤:“你就是陆小凤?”
他说着疑问句,但显然已经确定了陆小凤的身份。
陆小凤退开两步,也同样十分确定的说道:“我是陆小凤,你一定就是白云城主。”
叶孤城问道:“你认识我?”
陆小凤道:“这天下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能够使出这样的一剑?”
出乎陆小凤的预料,叶孤城却点头了:“世上还有另一人能够使出这样的剑。”
面对这句话,陆小凤要果断多了:“你是说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与叶孤城,若论用剑,江湖上再也找不出比他们更加厉害的人物了。
叶孤城却道:“西门吹雪刺不出这一剑,这一剑我只教给过一个人。”
陆小凤心中咯噔一声,他问道:“你说的那个人仿佛也是我的朋友,但我却不知道她还会使你的剑法?”
叶孤城道:“我的剑法早已给她看遍说透,她若想学也早就能够学会。”
陆小凤道:“她一定学得会。”
“不错,她早已学会,”说到这里,叶孤城没有看着陆小凤,他的目光似乎是落在了很远的地方:“所以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还会死?”
陆小凤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但他至少知道柯阮与叶孤城的关系一定不同寻常,叶孤城这样的剑客若是能将自己的剑法完完全全的告诉另一个人,甚至不仅让她看,还对她讲的清清楚楚,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是不同寻常的。
而这一刻,陆小凤也想通了另一件事情:“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就为了刺我那一剑,但那一剑从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我。”
“不错,”叶孤城道:“但你是否也能接得住西门吹雪的剑?”
陆小凤苦笑:“我干什么想不开去接西门吹雪的剑?若非逼不得已,我也不想接你的剑。”
这是要命的事情。
叶孤城并没有再多问什么,似乎对他而言这一切已经够了。
……那只是似乎。
就在一个月之后,江湖上最负盛名的两位剑客将要一战的消息便传的沸沸扬扬。
陆小凤自然也听说了那句话。
月圆之夜,紫金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两个最顶尖的剑客,终要有一场生死之战。
……所以,到底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呢?
陆小凤觉得,他大约是到死也不能明白这个问题了。
当柯阮终于走进温暖的客栈里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她时隔十几年,终于再次体会到了普通人夏天热冬天冷的感觉。
温暖的客栈让她心情好了起来,就连对小二说话的时候都是带着笑的:“给我一间上房,另外一碗热汤再来两个拿手菜。”
这实在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但当柯阮说完之后,客栈的大堂里却是一片寂静。
柯阮只得伸手在小二哥面前挥了挥:“回神啦!”
小二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答应几声,显得十分热情殷切,但也有些为难:“这位姑娘,客栈里莫说是上房,如今已经一间房都不剩下了。”
柯阮道:“你们是开客栈的,客人来了居然也没有地方住么?”
“这……”小二为难道:“姑娘来的不巧,金狮镖局的各位大爷今日刚好路过,小店空着的房间早已都叫他们包下了,实在是没有空房了。”
金狮镖局?那是什么?
柯阮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厉害人物,毕竟,即使她多数剧情和人物因为时隔十几年早已不记得了,但若是特别有名的,像是什么西门吹雪陆小凤之类,她还是能有些印象的。
但她初来乍到本不是来惹事的,因此只好一脸失望的问道:“你们这附近还有其他可以落脚的地方么?外面雪那么深,如今天色也快要晚了,我实在是不想走很远啦。”
小二看着如此绝色的美人在面前皱眉就已经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跟着碎掉了,但他只是个跑堂的小二,没有房间他也是没办法的。
“这……距离这里最近的,走过去也要快一个时辰呢。”
柯阮轻轻叹了口气:“那你先给我一些热汤好不好?我吹了好久的冷风,得暖暖身子。”
这自然是没有不好的。
等那小二下去了,柯阮才回过头去,原本安静的大堂因为她和小二的几句话重新冒出的一片窃窃私语,如今她一回过头来,那窃窃私语之声又再次消失了,堂上的都是些跑江湖的汉子们,此时个个都看着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柯阮不由露出几分苦恼的表情来,她看了看如今空余的座位发现多数靠着那些大汉们,她虽然不惧什么却也不想平白添来麻烦,并不想与他们坐的太近。
正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却听一遍的角落里有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姑娘若是不介意,不若坐在我这里吧。”
柯阮看过去,就见那里正坐着个说不上年纪的男人,他面容英俊却又忧郁,说他说不出年纪是因为他的眼角已经有了皱纹,显然已经不再年轻,但若说他年老,他却偏偏有一双年轻的眼睛,这双眼睛既温柔又令人愉悦。
有这样一双眼睛的绝不是什么坏人,何况,柯阮只在他眼中看到了对美丽女子的欣赏却并无什么肮脏的欲.念。
男人身边跟着一个大汉,看起来倒是凶恶,但却也沉默,像是他的家仆一类的人物。
柯阮不由的露出笑容:“好呀,我和你坐在一起。”
她这么说着已经解下披风走向角落里。
披风之下她的身材更显得窈窕,她既年轻漂亮又充满活力。
堂上再次窃窃私语起来,不外乎就是那个病歪歪的男人居然如此好运,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又这么的单纯好骗,最多的便是后悔自己之前为何没有开口邀请的。
早知道美人这么容易答应,他们一早开口请美人与自己同桌了。
柯阮不管那些,她坐下之后对男人道:“我叫柯阮,你呢?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李寻欢,”男人就连声音都是温柔的:“你不该如此轻易的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
柯阮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漂亮的女孩子出门在外若是太轻信男人,总是要吃亏的。”
李寻欢的话才刚说完柯阮便笑了起来:“可我看得出你不是什么坏人呀。”
李寻欢什么的,有点耳熟?
柯阮不再多想,因为她的热汤和饭菜都已经送来了,比起聊天,她现在更想要把那一碗热汤赶紧喝下去。
李寻欢喝自己的酒,也不打扰她。
直到柯阮呼出口气露出满足的表情来,他才开口道:“你看起来已经是好多了?”
“是呀,”柯阮道:“外面好冷呢。”
说起这个她又皱起眉头:“客栈里也没有空房了,也不知道今晚该怎么办呢。”
不过她的苦恼只有一瞬间,很快就又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
大堂上男人们说话的声音逐渐大起来,他们似乎是在说他们那些刀头舔血出生入死的生活,他们说的十分大声,好像生怕别人听不到他们的英雄事迹似的。
柯阮对这个江湖很好奇也就跟着听了几句,见她一双眼睛好奇又专注的看过来,男人们自然更是来了兴致,吹嘘的越发厉害了。
柯阮听了一会儿却只觉得失望,这些人说来说去不过是江湖低层人物们的互相吹嘘,关于王怜花的消息她半句也没有听到。
柯阮不由的看向同桌的李寻欢,他此时还在慢吞吞的喝酒,即使每喝上几口他就要停下咳嗽一番,他似乎是身体很不好的样子,但这分毫不能影响他对喝酒这件事情的热爱。
眼见李寻欢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原本苍白的脸上都泛出了红晕,柯阮不由的伸手握住他的手:“哎,你慢点喝。”
李寻欢刚想说什么,却感觉到顺着柯阮握着他的地方传递过来一股内力,这内力阴寒却又温和,且充满了生机,那独特的内力似乎是非常容易在他人体内扩散开,他很快就觉得好了不少,就连长途赶路的疲惫都被消去了不少。
见少女还是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李寻欢收回手,对她露出温和的笑容:“你不必担心我,我这是多年的老毛病了。”
柯阮点点头:“你不适合这种天气出门的。”
李寻欢笑着摇摇头,却不解释什么,反而问道:“多数人见我咳厉害都要劝我不要喝酒,你却并没有说这样的话?”
柯阮道:“你见我像是傻子么?”
李寻欢摇头,柯阮怎么看都是各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与傻子搭不上边的。
柯阮道:“这就是了,劝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不要喝酒,那岂不是白费力气的事情?傻子才会做,我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做。”
李寻欢不由的大笑起来:“这话说的实在是好!”
柯阮却道:“你看起来像是比其他人都要有见识的样子,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情?”
李寻欢道:“你要问什么?”
“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柯阮道:“你知道王怜花么?我想要找他,也一定要找到他。”
王怜花?
提起这个名字,李寻欢不由愣了一下,但他还是回答道:“千面公子王怜花许多年以前就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但你若是想要现在找他恐怕不易。”
“为什么呀?”柯阮问道:“既然是有名气的人,就应该很容易找到呀。”
李寻欢道:“只因为江湖传言,在很多年前,千面公子就与友人一起出海了,从那以后再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人听过他的消息,你想要寻他,恐怕十分艰难。”
柯阮:“……”
系统你特么坑我!!!(╯‵□′)╯︵┻━┻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又有一个人走进了客栈里,柯阮看到他顿时笑了出来:“你来啦!”
来的人正是之前那个少年阿飞。
“我找到了你要的兔子,”阿飞怀里抱着两只兔子说道:“都是垂着耳朵的兔子,你掉的是这只胖兔子还是这只瘦兔子?”
柯阮:“……”
少年你这个问话的语气莫名熟悉呀!
她看着阿飞手里的两只兔子摇头:“这两只都不是我丢的兔子。”
柯阮才说完,就看见少年即使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显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来,有种悄咪咪的可怜。
柯阮道:“虽然都不是我丢的兔子,但是还是谢谢你辛苦跑了一趟。”
阿飞道:“你给了我伞,我却没能给你找来兔子,是我欠你的,我不喜欢欠人家的,你有什么事情现在也可以叫我去做。”
柯阮却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事情要他去做了。
这时候却是李寻欢开口道:“难不成这只兔子是姑娘你丢的?”
这么说着他从一旁的披风里抱出了一只原本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毛团子,白白胖胖的垂耳小兔子,背上背着一只粉色小花鼓,这正是柯阮弄丢的绯心!
柯阮不由一脸惊喜的接过兔子:“原来它在你这里呀。”
李寻欢忍者笑说道:“它追上了我的车,然后就怎么都不肯走,显然也是觉得外面冷,最后我只好把它带上车,就连披风都被它霸占去了。”
绯心一脸无辜的歪头看着柯阮,仿佛那小恶霸一样的事情完全不是它做出来的一样。
柯阮给李寻欢道了谢,又对阿飞说道:“你也不必觉得欠我什么,你已经很辛苦帮我寻找了,这样的天气旁人肯定是不愿意帮我的,你能帮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阿飞却没有答应:“我以后会还给你。”
柯阮已经看出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因此点头:“好,我等着你还我。”
这话让阿飞原本像是大理石般的面容顿时软化了不少。
柯阮见他这个样子,顿时觉得有趣起来,李寻欢看着柯阮的面上的狡黠的笑容就知道她一定打了什么坏主意,但却并没有阻止。
只听柯阮道:“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太公平,你都知道我叫柯阮,我却只知道你叫阿飞,也只能叫你阿飞,你不觉得这好没道理吗?”
阿飞道:“我就叫阿飞。”
柯阮点点头:“所以我现在就叫你阿飞了,但这么算起来,你也得叫我阿阮才对。”
显然阿飞也知道若他管一个姑娘叫阿阮,这称呼就显得太亲密了些,但柯阮说的好像也没有错,他顿时觉得事情有些难办。
“你为什么想要我叫你阿阮?”
他这么问的时候,柯阮理所当然的反问他:“那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我叫你阿飞呢,你总不会就是姓阿呀。”
李寻欢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阿阮说的实在是很有道理。”
阿飞看看李寻欢,再看看同样摆出一张正经脸给他看的柯阮,最后还是开了口乖乖叫了:“阿阮。”
总觉得他有点莫名的委屈。
柯阮噗嗤一声笑出来,李寻欢也跟着笑了出来,他觉得眼前的少年少女实在是可爱极了。
然而好戏却不好看,柯阮很快指着李寻欢说道:“他叫做李寻欢。”
阿飞道:“所以我该叫他阿欢么?”
李寻欢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也不待令狐伤问起,阿阮就继续说道:“第一次在安将军府中见你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么好看的人,简直不像是真的呀。”
说话之间她已经在院内的小石桌上摆了两个杯子。
“我今天才刚从管家那里要来的酒,”她给令狐伤倒上酒:“据说是上等的西域美酒,月色,花香,美酒,美人,我就说我今天的运气一定很好。”
显然她那句美人是指令狐伤。
令狐伤很想说阿阮的胆子越发大了,如此形容他,便是整个西域也没人有这样的胆量。
阿阮却忽然很认真的叫他:“令狐伤。”
她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直呼令狐伤的名字,令狐伤不由的看向她,却不由得恍惚了一瞬。
阿阮侧坐着,月光从另一面投下,在黑暗中给她度上了浅浅的光晕,令狐伤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阿阮像是要化作漫天流萤一般。
周身的花香越发浓郁,但在这样的花香之中,令狐伤还是能够辨别出一股极淡的,类似于茉莉的香气。
他对此很熟悉,因为这些日子练剑时难免有肢体上的亲密接触,他知道阿阮的身上总是有这股淡淡的香气。
如今这股香气轻轻的环绕,却仿佛将他陷入了一种几乎要沉溺的感觉中。
阿阮不再看着前方的树影,而是转过来专注的看着他,甚至她更进一步的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的指尖落在令狐伤的眼角,然后缓缓向下,最终落在他的唇角。
令狐伤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几乎要满溢而出。
他本不喜欢与人太过亲近,这一次却无法有丝毫的拒绝。
他知道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了,他仿佛要明悟一种从未接触过的情感,就像是一朵花苞即将绽开第一片花瓣。
“令狐伤,我之前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是贪财好色便是负心薄情……”
“我不是。”
他不知出于何种力量的驱使对阿阮说出了这句话,但他此时只想告诉她:
“我不是。”
阿阮一笑,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是。”
她看着令狐伤,却不是平日里天真无忧的样子,她的眼底仿佛有化不开的愁绪,甚至还有一些歉意。
歉意?
不待令狐伤细想,他眼前便有一道剑光瞬间亮起,直取向他。
令狐伤被称作西域第一高手自然不是徒有虚名,即使事发突然,但他还是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剑。
阿阮一手持剑,看着距离他十来步远的令狐伤:“不愧是令狐伤,若是旁人,此时怕是已经死了。”
“——你!”
令狐伤刚要开口质问,却忽然脸色一变,他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阿阮露出笑容:“呀,你的内力哪里去了呢?”
她笑着,语气恶劣眼神却像是玩游戏一般带着几分逗弄,此时的她就像是个坏心的小恶魔。
“你是什么人!”
想要对令狐伤下手的人有不少,但阿阮看起来不像是任何一种。
阿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甚至没有再去面对令狐伤的眼神。
她知道令狐伤在这一刻之前对她是信任的,就像她试探着靠近的时候,试探着做一些更加亲密的动作的时候,都没有遭到拒绝。
阿阮只是说道:“你不该这么轻易相信别人。”
令狐伤甚至从她的语气里再次听出了歉意,或者还有愧疚。
仿佛她还在意令狐伤的感受,仿佛她并不想这样做似的。
可说完这话,她的表情呆板起来,像是强制给自己戴上了什么面具一般。
令狐伤觉得他有些看不懂对方了。
但在他的疑惑更多之前,柯阮已经拿出一把剑抛给他:“和我打一场,赢了,你就可以从这里走出去,输了,你就死。”
令狐伤看着插在他脚边的剑,不发一言,只是将剑拔出握在手中。
柯阮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就算是这样,柯阮心中依旧紧张。
这段时间足够她明白令狐伤是哪个等级的对手了,大娘曾说,若传言都是真的,那么令狐伤的实力远超过她。
显然传言不仅仅是真的,甚至是远远不够。
花香再加上酒气,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那特意调制成类似茉莉花的香气,三者混合,便是能够限制人内力的药。
这不是毒,且远比毒药更难察觉。
柯阮知道这手段不光彩,甚至称得上卑鄙了,但她这不是没办法么。
而且,给令狐伤下药也是个技术活儿,如果随便什么人就能给令狐伤下药成功的话,令狐伤压根活不到今天。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安全无害。
……然后利用令狐伤对她的信任干出这种事。
嗯,讲真的,柯阮自己也觉得就是个混蛋。
这么想着,她还是很清楚,就算令狐伤失去了内力,他的剑术却还是在的,想要在不暴露自己的门派根底的情况下击败他并不容易。
事情也确实如此,柯阮与令狐伤交手,即使她占着有内力的便宜,却依旧无法轻易击败令狐伤。
数招过后,令狐伤却是冷笑一声:“你用我教你的东西来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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