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以为
沈昭城让本来松缓不少的气氛再度紧绷。
秦玫风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她仿佛看到了那晚满身野痞的沈昭城。
乔见虽然很意外，但也知道自己不宜插嘴。
看着沈昭城，严伟一腔的话莫名堵在嘴边，只咽了口水，面上堆笑，推了推他，“你瞧你，难道还真生气了不成？”
沈昭城纹丝不动，扶了扶镜架，从桌上抽了杯酒，笑意不达眼底。
他捧着酒杯，垂眼看着严伟笑，陆离的灯光勾得他轮廓更为凌厉，“严哥，多说无益，我敬你。”
他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乔见却莫名心底一紧。
严伟不知怎的，总觉得沈昭城像在睥睨着他，唇畔那抹笑意也让他不寒而颤，心中底气不禁少了几分，
“行，走一个。”
和严伟碰杯的同时，沈昭城微微倾身，在他耳边低言几句，只见严伟脸色一变，双目瞠大。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严伟就谄笑着要给沈昭城敬酒，话里话外都在说这次是自己不厚道，叫沈昭城不要计较。
沈昭城只是笑。
酒局重新开张，一切如旧，几人很快又打得火热，沈昭城依旧一派儒雅风流，严伟也搭着他的肩称兄道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b组几人除了秦玫风都是老油条，吹了好一阵耳边风，乔见更是拿出了看家本领，乐得严伟喝到七荤八素，还把他们微信加了个遍。
严伟喝得上头又尽兴，离场的时候还意犹未尽，整个人飘飘然的。
他不让助理扶，自己摸着墙慢慢走，一把揽上沈昭城的脖子，口齿不清道，
“昭城，你们这伙人真是有备而来，个个能说会哄的，尤其是这个乔妹妹，直哄得人腿软，小嘴那叫一个甜！”
他醉气冲天，红着脸冲沈昭城嘿嘿笑。
魏兴河和边佳佳都默默低下头，憋着笑，装没听到。
突然被cue的乔见正想遁走，却见沈昭城目光淡淡扫来，懒散挑眉，
“噢，是吗。”
乔见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偏过了头。
今晚夜空晴朗，月明星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灯火辉煌，迎面扑来的寒风有些醉人。
b组人还是由下午的商务车一个个送回家，可从酒店出来后，秦玫风就不见了身影。
乔见和边佳佳正四处张望着找她，忽然一个身影从隐约夜色中小跑而而来，跑近了，才看清是秦玫风。
晚风将她的脸吹得通红，她拨开挂在脸上的发丝，将一盒什么塞到乔见手里，抬眼看了看乔见，小小声道，“那个，今晚谢了。欢烈来接我，我先走了。”
说完，她不自在地别开眼神，还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直接扭头快步走入了乱风中。
乔见拿着盒子，边佳佳凑过来，就着路灯一看，上面写着康王金樽四个大字。
乔见眨了眨眼，“这什么，新型洗发水？”
边佳佳：“……人家是解酒药。”
……
身后不远处，魏兴河思虑再三，还是看向沈昭城清隽的侧脸，认真道，“沈总，今晚谢了。”
虽然酒局前多有怨言，可现在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眼前这位比他还年轻的上司，在向他们引荐自己的人脉，在给他们，这个他的团队，铺好道路。
沈昭城只是轻应了一声。
魏兴河舔了舔唇。
同是男人，虽不表露于外，但他还是能清晰感受到沈昭城离席归来后的变化。
看着他冷淡索然的神情，魏兴河嗫嚅一番，还是伸手搭上他的肩，
“那个，沈总，他们都叫我一声哥，我年龄大，确实经历的也多，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介意，可以随时找我聊天。啊，我真不是多事……”
一向口齿伶俐的他也不知怎么了，在比他年轻的沈昭城面前反而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话都说不利索。
“嗯，我知道了。”
沈昭城侧眸看他，接过他的话，“谢谢。”
魏兴河看着他轻扬的嘴角，头脑有些发懵，耳边回荡着他的轻声道谢。
“不，不用客气，哈哈。”
看着这张脸，魏兴河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公司里的小姑娘为什么那么迷沈昭城。
他们刚走出路边，那辆商务车刚好到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沈昭城也上了车。
边佳佳和魏兴河住在同一个小区，便一起下了车。
刚下车，边佳佳就一拍大腿懊恼道，“哎呀，刚才忘了刺探沈总关于组长的事。”
魏兴河笑了，摇头道，“不用问了，他不会在意这些所谓竞争的。”
边佳佳茫然，“什么意思？”
有车辆飞速驶过，强光照亮魏兴河意味深长的笑，
“不然你以为，这次应酬他为什么没有提前知会我们？”
……
宽敞的车内，只剩乔见和沈昭城并肩而坐。
窗外景色飞逝，光影流转，乔见托腮看了一会儿，扭头看向沈昭城。
他不知何时脱了外套，搭在臂弯，仰靠着闭目，各状的暗影浮光不时掠过他深邃英挺的五官。
不知是不是错觉，乔见觉得他今晚气压特别低冷。
可无论如何，她今晚一定要把梦的事问个清楚。
车上毕竟还有司机在，她不能太过直白，得先找话题开启对话，再循序渐进，旁敲侧击。
正在她犹豫怎么开口时，沈昭城突然薄唇微启，“什么事？”
他嗓音低沉，沾了几分酒后的哑气。
“原来沈总您没睡呀。”
被抓包后，乔见柔和一笑，向他凑了凑，“沈总，小文是不是先回去了，他还好吗？”
沈昭城双目依旧轻阖，沉默了片刻，才回道，“不知道。”
话题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乔见扯了扯嘴角，正准备再接再厉，沈昭城再度开口，“严伟今晚是不是逼你喝酒了。”
乔见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便如实说了他强迫秦玫风喝酒，她去救场的全经过。
“为什么。”
乔见正疑惑，他又磁声重复，“为什么帮她。”
她当时是下意识的反应，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仔细想了想，说，
“大概是因为同是女性，再加上我也曾经历过这样的困境吧。而且，如果不帮她，场面僵持下去对我们mg也无益。”
又默了默，沈昭城问，“那你之前有没有人帮你？”
他声音极低，气声中混杂着磁性的颗粒感，掺入空气中漂浮的酒精味道，令人有些迷醉。
乔见耸耸鼻，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摇了摇头，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看不到，轻声开口，“没有。”
“不过我从小就会喝酒，酒量好，身体好也不怕喝。”
她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蜷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补充这一句。
“手机。”
“啊？”
他这没头没脑扔来一句，让乔见愣了愣。
沈昭城微微侧首，眼皮耷拉，狭长的黑眸觑着她，朝她伸手，“手机解锁，给我。”
看乔见茫茫然的懵逼样，他慵懒地扯了扯嘴角，“不看你的。”
“我没怕你看。”
乔见小声嘟囔着，从包里拿出手机，扒拉下口罩，解锁了面容，递给他。
沈昭城接过手机，单手利索操作一番，给回她。
乔见拿着手机，发现自己的通讯录里多了一个名字，沈昭城。
“我私人手机。”他说，“找不到我直接打。”
乔见想着现在welly项目启动，以后类似今天的事件肯定还有，就应下了。
车缓缓停下，往窗外一看，已是熟悉的景色。
白折腾一轮，什么都没问到。
乔见微叹口气，思绪快速流转，解开安全带后，她慢吞吞地转向沈昭城，不好意思地笑笑，
“沈总，你可以送送我吗？太晚了，我一个人走夜路有些害怕。”
沈昭城闻言轻抬眼眸，抱臂仰靠着，没什么表情，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在她脸上。
她凑的很近，窗外微弱的路灯光浅淡打在她仰起的脸，让他足以看清她根根分明的睫羽。
她眼里是亮晶晶的笑意，唇边的两个梨涡淌着流光，似乎酿着引人迷醉的欲酒。
见他无动于衷，乔见忙补充道，“不远的，直走进去到底就是了。”
车内安静得可怕，饶是乔见这样蝉联多界对视冠军的人，在他这双钩子眼下都要撑不下去了。
就在她要泄气时，沈昭城抬手，拎着她口罩的上端，提到了眼睛以上，将她大半张脸牢牢遮住。
“戴好口罩。”
没什么语气的话语后，是另一侧的开门声。
乔见将口罩拉下来时，沈昭城已经下了车。
这位沈总什么恶趣味，戴好口罩也不是这么戴的吧，这是口罩又不是面罩！
她一边在心里犯嘀咕，也开了车门，迈步下车，一边调整好口罩。
沈昭城将西服外套重新穿好，正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衣襟。乔见走到他身边，指了指小区大门，
“这边。”
两人逆着冷风，并肩走在人影散乱的道路上。
酝酿了一会儿，乔见停下脚步转身，一本正经地抬起头，
“沈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能有些奇怪，但我很认真，真的。”
沈昭城也停下，插着口袋，好整以暇地颔首看她，
“我睡觉不喷香水。”
乔见听了差点被自己口水噎到，忍下吐槽的冲动，友善笑道，
“不不不，不是这个，我是想问……”
话没说完，乔见就惊呼一声，因为她腰上有一股力量将她往前一带，身后马上有一辆外卖车疾驰而过，卷起的风撩得她的发尾泼墨般翻飞。
乔见惊险地呼了口气，反应过来时，她意识到自己几乎整个人靠在沈昭城的胸膛上，手下颈悍结实的肌肉触感那样清晰，属于他的味道灌入鼻腔。
酒精作祟，两人温度都有些高，乔见感觉有一股火从手开始烧遍全身，脸一红，马上推开他后退。
慌乱中，她好像重重踩了沈昭城一脚。
乔见更囧了，下意识想问他“没事吧”，可好像又该先说“不好意思”，错乱中，她脱口而出一句，
“没意思！”
乔见：“……那个，我可以解释，”
沈昭城睨着她，顶了顶腮，“那要不在我脚上再蹦个迪吧。”
乔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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