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决定黑化
张适怀抱着不满半岁的女儿,满心满眼都是宠爱。
生怕女儿在他怀里,力气大了会化,力气轻了碰着。
“嘿,幸好闺女长的像你,不然长大了,非得恨死我这个阿父不可,哈哈。”
朴秀香看他都不舍得撒手放下女儿,忍不住嗤嗤地笑。
“好了,离地方考学还有十余日,快去温书习字吧。”
“若是辜负了镇抚大人的叮嘱,我又该愧疚耽误你了。”
“说什么呢,”张适抬眼,温柔地看着贤妻:
“考不上也无碍,大不了过些年,等卉儿长大了再去考。”
听到这,朴秀香眼神中,忧虑更甚了些:
“夫君,这可不行,即便不为自己、不为镇抚大人……”
“妾身此生都忘不了,妾身乃新罗咸兴人氏,如今新罗深陷战乱。”
“若夫君能考得官职,就能像此前那般,开城接纳妾身容身蓟州。”
“如今刺史大人将榷场都关了,而夫君又退了兵籍……”
看朴秀香满脸忧心忡忡,张适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他默声站起身,将孩子递到朴秀香怀里后,温声道:
“嗯,听夫人的,我回屋温书,准备考学。”
给张适带来了压力,朴秀香心里,又是一阵复杂的内疚。
“阿娘!”
远处,已六岁的正儿,怀中抱着几本经籍,兴冲冲的跑回来。
卢龙镇越发繁荣后,不少年迈且仕途无望的夫子,由各地而来,寻求谋生的生计。
几个村屯,每家每月给个二百钱,或给二十升粮食,便能送自家幼童来求学。
凑够五十个学童,就能开办私塾。
容学童在私塾中吃、住、求学,每五日放一天返家假。
正儿就在柳山私塾求学。
“娘亲,我要吃肉,夫子整日只给正儿吃些菜叶子,正儿脸都要吃绿了!”
朴秀香被逗的直笑,连连点头道:
“你阿父买了貉子肉,给你留了好些天呢。”
“在家吃几顿,再带些去私塾慢慢吃。”
“好呀!”正儿兴奋的两眼放光,口水哗哗的分泌。
“对了娘亲,幽州好像来了大官,许多人前去幽州相迎呢。”
说到这,正儿自顾好奇起来:
“不就是个大官,又不能吃,至于那般夹道相迎嘛……”
闻声,朴秀香莫名提了提心——
莫非来的,是镇抚大人?
此前卢龙镇也来过大官,但基本都直进了刺史府,从未有过夹道相迎这种事。
在卢龙镇定居的,有好几万是曾经的大唐府兵。
镇抚为人低调,百姓哪怕曾受过恩惠,也从不知其人身份。
只有原来的府兵们认识他,才会夹道相迎……
“老张!老张!”
“大人回来了!”
朴秀香的猜想刚落罢,跟张适同屯定居的原同僚孙广胜,便着急火燎的跑来,兴奋冲冲的叫喊着。
张适几乎瞬间站在家门口:
“真的假的?一半年了,终于回来了!”
“快!带我去见大人!”
拔腿刚跑出两步,张适又突然停了下来。
朴秀香兴奋中扬起疑惑。
“地方考学都能落榜,还落榜了两次。”
“哪有脸去见大人……”
“……”
刘宛筠没知会任何人,只是一接近幽州城门,就被一身布衣的原属下一眼认出。
顿时一传十十传百,一行人简直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挪到了幽州刺史府门口,还没来及松一口气,刘宛筠就看到两个熟人——
许峙、王三山。
这两人在封州时,能做到统帅之下的副将,是因有本事。
能想到闻风后在刺史府等她,也属正常。
李祺迟钝几秒、认出这两人后,在她怒而拔剑之前,刘宛筠便提前拦住了她。
转身对曾经的同僚们表示,明日晚上,于护城河旁篝火聚首,众人纷纷行礼散去后。
刘宛筠给守卫在刺史府门口的吏兵,递去一份名单:
“名单上的人若来找我,就放他们进来。”
“是,都察使大人。”
最后,刘宛筠看着两人,开口道:
“随我一起进去吧。”
二人面露惊喜,旋即连连点头。
“二位过的如何,还想参军么。”入座到刺史府别院亭阁,刘宛筠开口问道。
许峙流露出苦笑,摇摇头:
“谢大人关心,小人早已不想参军,自一年前被释监后,听闻幽州可先领田后偿款。”
“小人便领了十亩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小的也是。”王三山道。
刘宛筠点点头:
“挺好,挺好,想必你们来此候我,是想了解封州、以及我两位阿兄的情况。”
“大人,不知刘筑他……”
提到这个名字,许峙的眼神,如那日背刺她般,隐隐露出复杂和凶光。
只不过凶光的凌厉感,已钝了七八成。
“陛下敕诏,赐死。”
简短说罢封州情况、但隐去自己被逐出刘家一事后,刘宛筠又补充道:
“虽敕诏赐死,但并未带回朝内,而是留在了封州,想必长兄不会杀他。”
“改名换姓‘重新做人’,对长兄来说非难事。”
“所以,他死不了。”
听罢情况,他们脸上,流露复杂神情。
沉默不多时,二人站起身来,躬身卑礼道:
“若大人有需,小人万死不辞。”
“呵,你们当大人是傻子?”李祺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斥责道:
“站定吃我一剑不躲,大人再考虑!”
话音一落,陌刀出鞘,直指许峙喉间。
而许峙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眨一下:
“戴罪之身,死有余辜。”
“好了,”刘宛筠无奈笑着,将李祺持剑的手压下:
“往后,好生过日子便是,可以做的事很多。”
“耕田,从商,考学,募兵,皆可。”
“本官要务缠身,两位若还有事,明日护城河边有篝火聚,届时再聊。”
“告辞。”
携李祺起身,离开别院。
移步到刺史府正院后,幽州刺史卢光述,早已在堂厅等候。
“都察使大人,恭候多时!”卢光述站起身来,恭敬道。
“不必多礼。”
刘宛筠入座后,卢光述为二人斟上茶,随后坐到对面:
“下官便不多客套了。”
卢光述从旁摸起一份公牒,径直进入正题:
“早前下官依律,将粮赋、及今年度之幽州治理纲要,送至长安后不久,尚书省发来回函。”
“令我幽州下半年度,除却实现粮赋最低百万石外,另再实现五万两金的钱赋……”
“都察使大人也知,幽州自两年前起,便不断大兴工事,又施行先均田后偿款,还接纳了新罗而来的大规模流民,若是要通宝,下官或许还能设法实现。”
“可黄金……还是五万两,这着实是过于难为了。”
说着话,卢光述眼神示意仆从一眼后,便又回望着刘宛筠,挤着不自然的笑道:
“都察使大人能否代下官,与尚书省阁老们说道说道。”
此时,那仆从搬来一个小木箱,摆到刘宛筠手旁的茶案上,便匆匆退下。
刘宛筠跟李祺,狐疑对视了一眼。
“这?”
“都察使大人瞧瞧呗。”
已经意识到这厮是在做什么的刘宛筠,倒也不动声色,抬手掀开木箱子——
里头,八对纯金的金童玉女,那个金光灿灿。
“哇,真好看,是纯金的吗?”刘宛筠看的两眼放光。
她这反应,让李祺猝不及防。
卢光述见状,反倒欣喜起来:
“自然是纯金的,若都察使大人能……这八对金童玉女,便……”
“哇,真好看。”
刘宛筠满眼都是喜欢的不行。
徒手拿起一对,两手各掂量一尊,唔,一尊得有一斤(640克)的分量。
放到现代,光是当金子卖,都能卖个五百万。
刘宛筠甚至在琢磨,找个地儿埋起来。
万一自己能回去,到时候再刨出来,岂不是半辈子都能吃香喝辣,逍遥的一批。
从白日梦中回神,刘宛筠稍稍正色:
“想必刺史大人,也是担忧上头征的太多,苦了百姓。”
“好的,本官回朝后,定代你到尚书省,取消这钱赋。”
“放心吧!”
卢光述激动的老脸通红:
“那就谢过大人了!”
“嗐,不必多礼,自己人。”
“只要卢刺史,依天祐新法布政幽州,不盘剥百姓,百姓不递诉状到我这监察府来。”
“本官包你这刺史之位,做到八十岁。”
“若还忐忑,喏,这位乃景延公主,陛下之长女,她也能担保本官,一言九鼎。”
闻声,卢光述高兴的心都要飘出来:
“谢大人厚爱!”
刘宛筠朝他轻松一笑,这便起身,拱手告辞后,抱着小木箱走了。
李祺整个反应不过来,直到出了刺史府,才想起勃然大怒:
“都察使大人!你当着本宫的面!干什么呢!”
“公然收受贿赂?!”
“那不然呢?”
刘宛筠把玩着小金人,目光几乎挪不开。
一边新奇的观摩,一边反问。
着实把李祺给噎个不轻。
“老娘立刻写御状去!让父皇派别人来做这幽州刺史!”
李祺气的心口激烈起伏,嘴里骂骂咧咧又滔滔不绝:
“你真是、你居然也会变?老娘今儿可算开眼了!”
“你想要金子!我给你!你怎么可以!你忘了在乾州受的刺激了?”
“你你你!”
“¥¥(&)!!”
看李祺气成这样,刘宛筠心疼坏了,小金人也不耀眼了:
“别气了,气坏了还得我照顾你。”
“你以为换别人来做这幽州刺史,行贿的行径,就能消除,是么。”
刘宛筠淡定微笑着:
“不管是谁做这幽州刺史,都一样。”
“不信的话,便随我去蓟州,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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