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皮影戏(3)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亮，村子里各处传来的鸡叫声此起彼伏。
系统履行了自己昨晚的话，兢兢业业的想叫荀亦起床。
［乒乒乓乓！！］
疯狂的敲锣打鼓声中夹杂着二胡和唢呐的嘶吼，极度刺耳的声音在荀亦脑海中震响。
［起床了，起床了，赶紧起床！］
原本还沉浸在梦乡中的荀亦被系统这突如其来的一顿操作吓醒了，刷地一下坐直了身体，脸上满是迷茫之色。
她是谁？她在哪？她现在在干嘛？
激烈的音乐声回荡在荀亦的脑海中，让她原本有些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系统沉醉［我选择这个起床铃声怎么样？我收藏这段音乐都好久了，终于派上用场了！］
荀亦咬牙：“赶紧给我关了！”
知道的以为你是在叫我起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催魂呢！
［哦］系统委屈的关闭了音乐。
真是个没品位的宿主，一点都不懂得欣赏。
荀亦揉了把脸，翻身下床，拿着床边木桌上的洗漱用具走到院子里去接水洗脸。
荀爷爷早早的就起了床，此时正坐在堂屋里抽烟，看着荀亦端着脸盆从院子外走进来，他的脸色有些讶异。
居然没有起晚吗？
荀爷爷扔掉了烟头，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招呼道：“收拾完了就跟我出门。”
荀亦跟在荀爷爷身后，快步向院子外走去。
荀爷爷一路都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手大步的沿着村子里的路向外走，跟在荀爷爷身旁的荀亦加快了脚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爷爷，我们这是去干什么？”她疑惑的开口道。
“去买东西。”荀爷爷随口道。
荀爷爷走出了村子，沿着村外的大路绕进了隔壁村的一户人家里。
“老爷子，您来的够早啊！”穿着白汗衫的大汉冲着荀爷爷招了下手，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荀亦。
“这就是您孙女吧？”
“嗯。”荀爷爷点了点头，抬脚步入了院子之中。
院子里面放着好几个大盆子，盆子里堆着一扇扇的肉和骨头架子。
荀爷爷没管那些肉，而是走到了木盆边上的一个塑料桶旁，低头打量了两眼，脸上露出些许满意之色。
“小赵，你的手艺见长啊，这次剥的皮不比你爹差！”
“嗨，我跟我爹还差的远呢，您不嫌弃就行。”赵大叔抹了一把自己的光头，笑呵呵的开口道。
荀亦爷爷也不嫌脏，蹲下身用手拨弄了两下驴皮，看的差不多之后掏出钱塞给了赵大叔。
“下次再杀驴，记得还把皮留给我。”
“那是肯定的。”赵大叔一口应下。
说完后，荀爷爷拎着塑料桶转身看向荀亦，“走吧，咱们回家。”
荀亦身旁好奇的打量着塞满了整个塑料桶的驴皮。
“爷爷，这些这是要干什么的？”
“你不是要学皮影戏吗？”荀爷爷晃了晃手中的塑料桶，“这就是做皮影的原材料。”
“皮影就是用这做成的？”荀亦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桶里面血呼呼的驴皮。
这血呼啦还带着毛的黑皮子和皮影的半透明的材质完全不一样啊！
抱着满腔疑惑的荀亦对如何制作皮影更加好奇了。
回到了自家院子后，荀爷爷放下了手中的塑料桶，招呼了荀亦一声，二人合力从柴房里抬出一个大缸。
荀爷爷牵了一根水管过来，将驴皮从塑料桶里倒了出来，就着水管里涌出的水流冲洗驴皮上残留的血污。
血水顺着院子里预留下来的斜坡滑入了污水沟之中。
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满脸好奇的荀亦。
“傻愣在那里干什么？不是说要学做皮影戏吗？”
荀爷爷扔了一把刷子给荀亦，同时将桶子里另一块驴皮倒在了荀亦面前。
“照着我学。”
站在一旁的荀亦蒙了，现在就已经开始教了吗？
她手忙脚乱的捡起地上的大毛刷子，眼一闭，心一横，弯腰捡起地上那片血呼呼的驴皮，凑到水管边上，开始刷洗起了驴皮上的血污。
看着荀亦那气势冲冲的模样，荀爷爷嘴角抽动两下，“你动作轻点，别把驴皮给我刷坏了。”
“哦。”荀亦放轻了动作。
驴皮很新鲜，上面的血污也很好清洗，没过多长时间，原本血呼啦的驴皮焕然一新。
荀爷爷用水管将院内冲洗了一遍，随后把之前搬出来的大缸里注满了清水。
他把手中拎着的驴皮扔在了大缸里，转头看了荀亦一眼，荀亦会意的点了点头，将自己手中拎着的那块小驴皮也扔了进去。
荀亦站在旁边，看着爷爷用盖子盖住大缸，好奇的开口道：“这就做完了吗？”
“怎么可能。”荀爷爷看了一眼荀亦，低头为自己点了根烟，“先泡上一两天再说。”
“做这行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白色的烟气从荀爷爷的嘴角冒出，挡住了他那有些怀念的神色。
“你如果只是突然冒出了好奇心的话，自己去那个什么网络上找个班做点纸皮玩玩也行。”
“真把这当职业的话，以后有你不少苦吃！”
听到荀爷爷的话，荀亦立马整顿的神色：“爷爷，我是真的想学皮影戏，不是只觉得好玩而已。”
荀爷爷深深的看了一眼荀亦，“跟我进来。”
荀亦跟在荀爷爷身后，快步走入了屋内。
荀爷爷拿出了一本书放在了荀亦面前，那本几乎有三指厚的书，书页泛黄，影卷这两个大字落在封面上。
“这是你太爷爷传给我的。”荀爷爷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怀念之意，”我们荀家世代学习皮影戏，你太爷爷在我还只有五岁时就带我入门了。”
“咱们这一行没别的巧，只能靠苦练。”
“现在社会不一样了，那些孩子们都喜欢看电视剧，看电影，喜欢皮影戏的没有多少，也赚不到钱，你爸当年就是因为这件事和我决裂，跑到了城里去工作。”
说到这里，荀爷爷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他抬头，紧紧的盯向荀亦。
“我原本以为我们荀家的手艺会在我这一代彻底断绝，没想到小亦你会想学皮影戏。”
“你开始学之后，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半途而废的，也绝对不会允许你在学习途中偷懒，普通人从最开始入门到最后出师，怎么说也得花个几年时间，而我会对你要求更严格！”
“花了这么大心血学习的事业，也许不会给你带来多大的收入，你想清楚了吗？”
荀爷爷的这一番话发自内心，他将这一行的弊处彻底摊开，为荀亦讲了一遍，希望她能在考虑清楚之后再回答他。
荀亦坚定的点了点头：“放心吧爷爷，我不是一时兴起，我是真的想学皮影戏。”
荀爷爷那刻意做出的严肃面色放松了许多，脸上浮现出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好，小亦，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给你讲讲皮影戏这门手艺。”
皮影戏最初发源于西汉时期，后来又在唐朝和清朝时期兴盛了起来，开国时期的皮影戏受到广大人民的追捧，甚至传入了外国，招来了无数对此产生兴趣的外国观众。
荀家的这门手艺往上追溯有好几百年的历史，荀爷爷正是荀式皮影的第十一代传人。
在有些人看来，皮影戏也就是用几根木杆子撑起纸板或皮料做成的人偶，随便撑起一块幕布，拿上两根蜡烛就能表演的乡土艺术。
可在荀爷爷的口中，这门技术却并不简单。
光是准备制作皮影的原材料就有数不清的步骤，更别提后面用刻刀刻画人物了。
讲述时，荀爷爷还拿出了自己当年的作品给荀亦展示。
他拿出了一个面若桃腮，容貌娇俏，近乎有他半个身子那么高的皮影。
“这个皮影是你太爷爷和我一起做的，当初的我们做了足足有三四天，在皮料上刻画了不下一万三千刀。”
看着那恍若真人，栩栩如生的皮影，荀亦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没有亲眼见过的人很难感受到荀亦面前这个皮影给她带来的冲击力。
在荀亦自己看来，荀爷爷制作的这个皮影，甚至超过了她的博物馆中大部分的皮影展览品，只比当初那个一眼惊艳到她的女性皮影差了一丝。
看到荀亦露出一副看傻了的表情，荀爷爷放下手中的皮，心底涌起一丝骄傲。
“咳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以后也能做到。”
听到荀爷爷的话，荀亦双眼一亮，对呀，等她学会皮影戏之后，她也能做出这种作品了！
荀爷爷适时为荀亦浇上一盆冷水：“这两年你就先别想了，先做上几个小物件练手才是正经事。”
“做好皮影只是你学习皮影戏的第一步罢了，后面的耍皮影，学唱腔才是重头戏。”
老式的皮影戏班子里人数都不会太多，荀爷爷当年的皮影班子里的固定人员也只有他和太爷爷两人。
人数受限之下，荀爷爷一人就包揽了整场戏的所有皮影表演，还包括皮影配上的唱腔。
那时早已退居二线的太爷爷一般是在木架的后方为荀爷爷伴奏，只有当需要表演大型皮影戏时，他才会将配乐的工作交给其他人，自己上阵去帮荀爷爷搭把手。
听完荀爷爷的讲述，荀亦人都傻了。
她原本以为学皮影戏就只是学怎么做皮影，顺带着学一下耍皮影技巧，怎么现在连人物唱腔都要学啊！
原本还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肯定能完美度过这个世界的荀亦突然不确定起来。
她在心底默默呼唤了一声系统。
“系统，我学皮影是为了修复博物馆里那些破损的皮影，那我能不能只学怎么做皮影啊？”
［你觉得呢？］系统反问道。
“我觉得可以。”
［呵呵，我觉得不行］
［不要想那些投机取巧的办法了，你就给我安安心心的好好学吧！］系统开口道。
作为一个专业的学习系统，它在这方面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偷工减料的情况出现的！
试图和系统拉扯一番的荀亦陷入了沉默。
她已经能预想到自己接下来的生活了。
荀爷爷大致的给荀亦讲述了一番皮影戏这门行业，他没有说太长时间，荀爷爷向来信奉只有实践才能学到真东西，现在讲多了没用，还是得等以后手把手教。
他将之前拿出的那本纸页泛黄的书交到了荀亦手中，那是他们荀式皮影戏祖传的影卷，里面记载了无数皮影的图样，也是荀爷爷这么多年来最宝贵的东西。
在荀爷爷的要求下，荀亦拿着那本影卷回了房间。
影卷的前面几页都是构造较为简单的皮影图样，荀爷爷让她仔细观摩那些图样，自己则是收拾了一番，准备出门去买泡制皮料所需要的药剂。
荀亦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手中捧着那本泛黄的影卷，此时的她已经做足了在这个世界留上好几年的准备。
［任务一：拜师已完成
奖励发放中］
突如其来的机械声引起了荀亦的注意，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
她还有个拜师任务呢，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想到这里，荀亦立马将手中的影卷放在了一旁的木桌上，一脸激动的开口道：“系统快让我看看任务奖励是什么！”
浅蓝色的光屏浮现在了荀亦眼前，在光屏左侧，属于荀亦自身的数据面板上多出了一个板块。
荀亦下意识的注意到了那个之前没有出现过的板块。
［馆主：荀亦
体力：4
力量：3
敏捷：4
精神：6
(各列数据正常人平均数值为五)
所学技艺：皮影戏(进行中)
背包：神秘大礼包x1，身体素质x1］
荀亦皱了皱眉，开口道：“系统，这个身体素质是什么东西？”
这个任务奖励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奖励可以增加你的身体素质，对于你接下来要学的这些技艺来说，这些身体方面的数据可是很重要的］
［不是我说，你这原始数据也太垃圾了吧？除了精神值以外，其他的三个数据居然都低于平均线，你是怎么做到的？］系统吐槽了一句。
荀亦微笑：“你信不信你再说下去，变成垃圾的那个就是你？”
系统：手动闭嘴。
荀亦使用了身体素质加成的奖励，一抹绿色的荧光浮现在空中，绕着她的身体盘旋两圈后冲入了她的体内。
如同吃了薄荷一般的清凉感从眉心溢开，渐渐笼罩她的整个身体，荀亦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世界有了细微的改变，变得更加清晰，连身体都轻盈了不少。
属于荀亦的数值列表有了变化。
馆主：荀亦
体力：5
力量：4
敏捷：5
精神：7
(各列数据正常人平均数值为五)
系统奖励带来的好处让荀亦尝到了甜头，她有些兴奋地将目光放在了另一个奖励上。
神秘大礼包。
系统和她说过，这是作为新手奖励的存在，里面的东西绝对不差。
荀亦摩挲了下指尖，有些期待的打开了背包中的神秘大礼包。
也不知道能开出什么奖励来。
一个虚拟的红色大礼包出现在荀亦面前，礼包晃悠了两下后掀开了盖子，如同五毛特效一般的烟花绽放。
［恭喜宿主获得直播设备x1］
荀亦那期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什么玩意儿？
“系统，你不是跟我说绝对不会开出垃圾奖励出来的吗？”荀亦深呼吸一口气，“那我现在开出来的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她要这个直播设备有什么用？她现在连个智能手机都没有！
这还不如开个手机出来呢，好歹还能玩玩游戏
系统的态度却和荀亦截然相反，它的语气中是按耐不住的欣喜之意。
［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居然能开出这种奖励出来，看来我还是小瞧你呢了！］
荀亦露出了一脸疑惑之色。
它这是在说反话吗？
系统察觉到了荀亦那怪异的神色，连忙解释道：［宿主你不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直播系统，这个直播系统可以连接其他位面，它是自主运行的，只要宿主你需要，它可以随时启动］
“等等等等。”荀亦还是没太明白，“我要这个直播设备干什么？它又不能帮我学皮影戏。”
系统解释道：［有这个直播系统的话，你就能在这个世界联通另外一个世界开启直播，获取声望值，而这个声望值等你回到原世界的时候，会以100:1的比例留存下来，建设博物馆和维持系统运转都是需要声望值的，你说这个直播系统重不重要？］
听完系统的解释，荀亦恍然大悟，原来直播系统还能这么用吗！
［最关键的是这个直播设备还不是一次性用品，你以后的每个世界它都能留存下来，这个奖励对别人来说可能没什么用，但对我们来说，可是有大用处的！］
荀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这么看来她这次的手气还不错。
虽然这个直播设备不能帮她学皮影戏，但是它能帮她建设博物馆啊！
荀亦心底骄傲，她果然是个欧皇！
——————
获得直播设备后，荀亦并没有急着开启直播，虽然她以往没有过直播的相关经验，但她也明白，要想将观众留下来，直播的内容一定要有意思。
她这段时间里都在和荀爷爷一起制皮，制皮的过程过于枯燥无聊，要是她直播这个的话，估计没什么人愿意看。
制皮是一个考验耐心的活，荀亦每隔两天就要和荀爷爷一起，将泡在大缸里的驴皮捞出来，用木架将驴皮撑开，防止驴皮皱缩变形。
撑开驴皮后，荀亦在爷爷的指导下，拿着一把特制的小刀，刮去驴皮上的杂毛和皮内侧的肉渣，将这个过程重复一遍又一遍。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星期，等最后一次刮皮时，原本厚实不透光的驴皮已经变为了一种如同玻璃般的质感，透光莹润。
他们将驴皮晾晒在了院子中，等驴皮风干完成后就可以开始下一步工作了。
提着一桶桐油的荀爷爷将荀亦叫到身边，手把手的教她该如何在皮料上上桐油。
光是上桐油这个环节就藏着不少的窍门，如何让桐油敷满整张皮子，又不让过厚的桐油积存下来，影响后面的雕刻过程，这其中都有讲究。
荀亦按照荀爷爷刚才示范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用毛刷蘸取碗中的桐油，在碗边磕了磕毛刷，滤去多余的铜油，随后顺着一个方向，轻轻地将桐油附在驴皮之上。
原本透光性就很强的驴皮在桐油的附加之下变得更加莹润，如同一块柔软的玉料一般轻轻舒展。
荀亦在上桐油的途中，心底忍不住赞叹，如果在最开始让她看面前的皮料，她肯定想不到这居然是由一块灰蒙蒙的驴皮制成的。
小驴皮不大，没过多长时间荀亦就完成了上油的过程。
荀爷爷双手背在身后，绕着荀亦面前的小驴皮转了几圈，缓缓点了点头。
“不错。”
听到爷爷的赞赏，荀亦脸上的喜色都快实体化了。
这可是她开始制皮的这一个星期以来荀爷爷第一次夸奖她！
前两天刮皮时，她因为不熟练，在驴皮上留下了不少小伤，荀爷爷吹胡子瞪眼的数落了她好久。
那段时间的荀亦别说是夸奖了，一天下来不被骂都不错了。
看着面露喜色的荀亦，荀爷爷哼了一声：“别高兴得太早了，你这皮子距离出师的那一天还远呢！”
荀爷爷嘴上教训着寻艺，心里却为荀亦的学习进度而震惊着。
荀亦的学习速度和对刮皮上桐油等步骤上手的熟练程度，可比他当初学习时要快上太多了，就是他以前几个老伙计的弟子们也赶不上她的进度。
老思想的荀爷爷不习惯将夸奖挂在嘴边上，他认为这样会让荀亦心浮气躁，在面对荀亦非一般一般的学习进度时，他下意识的开始挑毛病。
挑毛病的参照物是他做出来的皮料。
荀亦还不知道荀爷爷是在用它这个刚入门没一个星期的小新手做出的皮料，和他那几十年经验做出的皮料进行对比。
她到现在还以为荀爷爷是以初学者的程度来衡量她呢。
算是这样，荀亦也觉得很满足了。
能做出来就不错了，想什么自行车呢！
“别走神。”荀爷爷敲了下荀亦的脑袋，抬手指了下面前挂着的驴皮。
“我来给你讲一下做皮影时该用驴皮上的哪个部位。”
荀亦乖巧的点了点头，凑不到荀爷爷身边，顺着他指的方向观察驴皮。
荀爷爷指向了驴皮边缘最薄的一块皮子，开口道：“做皮影不是随便什么地方的皮子都可以瞎用的，你看这款皮子是整个驴皮最薄的地方，这里就适合用来做头楂。”
“像这种不厚不薄的地方用来做戳子最合适，可以用来做戳子的上半截。”荀爷爷开口道。
他察觉到了荀亦有些迷茫的神色，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专业术语孙女可能听不懂。
“头楂和戳子是咱们行内话，就是头和身子的意思。”他解释了一句。
荀亦了然的点了点头。
荀爷爷继续道：“像这种最厚实的地方，就要用来做皮影的腰和两条腿。”
他解释了下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做皮影：“这种上轻下重的结构比较方便人操控皮影来表演，会更加灵活。”
“腿部是最厚实的，耍皮影很多时候时候要靠抖动的技巧将皮影的腿甩起来，而这也就要求皮影的腿必须要有一定的重量，不然耍皮影的时候甩都甩不起来。”
荀爷爷的讲解很细致，不只是告诉了荀亦制作皮影时要分别使用哪部分的皮料，还讲解了使用不同皮料的缘由。
荀亦默默的将荀爷爷的讲解记在了心底，怕自己记漏，她还把偷懒的系统叫了出来，让它陪她一起听，把这些内容都记录在系统里。
要是以后忘了，还能重新复习一遍。
制皮的过程只是繁琐了些，但并不算很难，难的是后面雕镂的部分。
荀亦才刚接触皮影戏，荀爷爷当然不会让她一上手就去刻那些很难的人形皮影。
荀爷爷让荀亦去将那本影卷拿了出来，影卷里面记录着荀式皮影各代传人所设计的皮影图样。
“明天我教你怎么雕皮影。”荀爷爷拿着影卷翻了两遍。
听到荀爷爷的话，荀亦心底有些激动，洗了一个星期的皮子了，终于要进正戏了吗！
她已经开始幻想自己雕的第一个皮影会是什么样子的了！
是个大美人还是武生？或许会是凤凰之类的？
影卷里面记载的不止有人型皮影，龙凤之类自然也包含在内。
［事实上，我觉得你爷爷可能不会让你一上手就雕那么复杂的图样］系统小声吐槽道，它光看荀亦的表情，都能猜想到她在想些什么了。
“说不定呢，谁还不能有个梦想啊！”荀亦在脑海中反驳道。
荀爷爷翻了翻影卷中的图样，指向了影卷的第四页，“我明天教你雕这个图案。”
荀亦顺着荀爷爷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面的皮影是……
一个王八？！
荀亦瞪大了双眼，刚才那些美人龙凤之类的念头瞬间消散。
她的确猜到了爷爷不会让她上手就雕很复杂的皮影，但也不能是一个王八吧！
荀爷爷瞥了一眼荀亦：“怎么？不想要这个图样啊？”
荀亦疯狂点头。
“不想要这个的话，前面还有一个大长虫的图样，你选那个也行。”
荀亦：……
“……其实我突然觉得小乌龟也挺可爱的。”
荀爷爷将影卷塞回荀亦的手中。
“好了，别在这愣着了，你先回房间去把这个图描在纸上，把这些准备好之后我明天正式教你做皮影。”
“我等会出门有事，你自己做点晚饭吃，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这段时间里，荀亦自告奋勇的承担了做饭的工作，荀爷爷也知道了荀亦会做饭这件事。
叮嘱了荀亦两句后，荀爷爷转身走出院门。一个星期前，在确定了荀亦是真的要和他学皮影戏后，荀爷爷就去找自己的老伙计订了一套雕刻皮影用的工具。
他现在出门就是为了把那套工具拿回来。
送走了荀爷爷的荀亦看着手中的影卷，沉默许久。
［噗嗤］系统没忍住笑了出来。
［宿主，你不要太伤心，其实这个王八其实还挺可爱的］
系统十分真诚的安慰着荀亦，如果忽略它那打鸣一般的笑声，这句话可能会更真诚。
荀亦没有理会耍宝的系统，带着影卷转身走入了自己的房中。
荀爷爷在之前给了她一套宣纸和笔墨，当时她还不知道荀爷爷是想要干嘛，现在想起来，荀爷爷应该是为了她之后描画稿准备的吧。
荀亦摊开影卷，照着乌龟的那一面开始在宣纸上转稿。
原本信心满满的荀亦在下笔的一瞬间察觉到了一个问题。
她以前从来没学过画画，现在怎么办！
影卷上的画稿是缩小之后的小图案，就算她想把宣纸覆在上面临摹都临摹不了，比例不对。
尝试了几次后依旧没能画出一个完整乌龟的荀亦放下了笔。
她的面前摊着三四张画着不明物体的纸张，有的像鸡有的像鸭，反正就是不像乌龟。
难不成她现在还要重头学一遍绘画？
想到这个可能性，荀亦露出了一脸窒息的表情。
要是真的连画画都从头开始学的话，那她得在这个世界里呆到猴年马月才能回去啊！
“系统，赶紧给我想个办法，你不会真的想让我连画画都学了吧！”荀亦一脸的痛苦之色。
她做错了什么，她明明只是想学个皮影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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