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骨精的日常

　　周一，脱掉大恐龙居家服，换上裁剪贴身的职业套装，盘好发髻，略施粉黛，沈若歆看看镜中变身职场精英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爸，妈，我走先走啦！银酱的饭盆我装满了，帮我看着点别让它吃太多！”
　　书房和厨房分别传出两声回应，还有银酱的一声“喵呜”。沈若歆步履轻快地拎起桌上的车钥匙出门。
　　八点半，驱车到达时代汽车部件集团总部，从车库一路和同事们打着招呼登上电梯，走进自己的独立办公室。拉开百叶窗帘，在能够俯瞰整个CBD的落地玻璃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高挑的背影融入进温和的晨曦中，迎来又一个忙碌而充实的工作日。
　　『沈若歆，今天也要加油哦！』
　　自从五年前法务部部长退休，部长的位置就始终空缺。沈若歆因工作能力出色，当时便升职为副部长，并一直兼理部长职责。
　　本地知名企业的一部之长，说没有人垂涎那是不可能的。沈若歆却对自己头衔前的这个“副”字并无介怀，五年里成绩斐然，却再未能向上一步，就连同期入职的好友宋梓妍都替她扼腕，她倒是每次都反过来安慰宋梓妍要顺其自然。
　　中午十一点半，和宋梓妍在食堂碰头，两个人一边聊着八卦一边取了工作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座。
　　“歆歆，我从部里听到个消息。”宋梓妍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周围，然后压低了声音：“公司年内要做机构调整，你们那个部长的位置，很快就要有主了。这次你机会很大。”
　　沈若歆啜了口红茶，却有些不以为然：“你们只是运营部，又不是人事部，升谁贬谁，你们部长也说了不算啊。”
　　宋梓妍一手托腮，戳着面前的水果沙拉：“我说你要不要那么天然呆，听说上面很多人看好你，这种机构调整的非常时期，不好好争取，更待何时。”
　　沈若歆洒脱一笑：“该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也强求不来。每天做好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了，我才没空想那么多。”
　　宋梓妍恨铁不成钢地刮她鼻子。沈若歆笑着偏开头，这一话题便被抛开了。两人很快解决了午饭，离开前宋梓妍向沈若歆提道：“歆歆，我想以后下班跟你一道走，要开车就捎上我，不开车咱们打的拼车，好不好？”
　　沈若歆怔了怔，隐约觉得宋梓妍态度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爽快地答应了。
　　下午一点半，公司管理层周例会，部长及以上级别悉数到场。沈若歆是唯一一位挂着副职的列席人员，不过其他人早已经见怪不怪，加上沈若歆办事能力强人又随和，在这些部门负责人中貌似人缘还挺不错。趁着会议还没开始，有不少人过来和沈若歆打招呼寒暄。
　　在例行总结了上周的公司各部门运营状况和本周工作计划讨论后，主持会议的常务副总经理刘沛清了清嗓子，拍拍手：“下面来说说集团十周年庆典的事情。”
　　十周年庆典这种面子工程，集团高层可谓相当重视，要求高规格，高水平，当然也拨了不少预算。为了让员工能有更多的归属感，公司决定同时举办首届“员工嘉年华”，在宣传上也做足了噱头，还决定邀请所有重要客户的家庭成员共同参加。
　　活动时间就定在了本周末。
　　刘沛提出，公司所有部门都要抽调出人员来参与庆典活动的筹备工作。其中法务部负责协助人力资源部进行客户家庭联络及会场100名志愿者的调派工作。
　　等各部门任务分派完毕，刘沛宣布散会。沈若歆收拾笔记起身，却被刘沛喊住。
　　“沈若歆，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
　　正在陆续走出会议室的其他部门负责人纷纷侧目，心里或多或少都揣摩起刘总在众目睽睽下叫住沈若歆单独谈话的用意。
　　沈若歆则坦然自若地应了一声，跟在刘沛身后走进副总办公室。
　　“小沈，你进公司快五年了吧。”刘沛笑容可亲，“坐啊，别拘束。”
　　沈若歆端正地坐下，点头回答：“是的刘总，算上实习期的话，五年半。”
　　“工作一年不到就被提拔到管理层，却在副职上一干四年任劳任怨，年轻人，不可限量啊。”
　　刘沛的话听起来相当不着边际，沈若歆也不高兴猜，直接开口问：“刘总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刘沛笑着摆摆手示意她误会了：“我个人对你很欣赏，希望你能继续努力。公司接下来会有一系列人事上的调整，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想到中午宋梓妍透露的消息，沈若歆意识到刘沛大概是要暗示什么，连忙说：“刘总，我并没有想过一定要做部长……”
　　“你当然不是法务部长的人选。”
　　沈若歆一愣，完全没想到刘沛这么直接了当。
　　“公司现在考虑的是，”刘沛话锋又是一转：“你是否能有资格成为集团行政副总的候选者之一。”
　　行政副总，虽然也有个副字，但却是整个公司行政工作的总负责人，实打实的实权人物，对于她区区一个法务副部长来说，那可是越了好几级的升迁，如果刘沛不是在开玩笑，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明白，我会尽我所能做到最好。”沈若歆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但也知道此时自己不宜多言，“谢谢刘总的认可。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先去做事了？”
　　刘沛点点头。沈若歆轻轻带上副总经理室的门，长长出了一口气。
　　她自大学毕业就进入了时代集团，这么些年来，见多的是办公室政治的尔虞我诈笑里藏刀。被常务副总这么直接的示好，她却没有半点欣喜，反而心里七上八下，隐约预感这次内部机构调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更何况自己也没有出色到惊天地泣鬼神吧，为什么好事会落在她头上？沈若歆暗暗提醒自己，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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