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次元分裂”

　　“所以，你建议去哪儿？”
　　“当然得找个风景好又不要门票，也不会太寒碜的地方……森林公园怎么样？”
　　“你这智商，怎么不见你用在尤思嘉身上。”
　　“嘿嘿，彼此彼此吧？”
　　两人斗着嘴下楼，于是便看见了站在楼前花坛边的沈若歆。
　　她一身改良的素色旗袍，简约清新不失庄重，恰到好处衬托了首饰的精巧大气，显然仔细打扮过一番。
　　祁晓当然知道她能把他的设计思路演绎得十分到位。因为，她就是他的灵感来源。
　　他站在台阶上看了她一会儿，直她看了看手机，发现时间已经到了，然后满脸愉悦地转过身想要上楼。
　　“咦？你们怎么下来了？”沈若歆脸上的表情被惊讶取代。
　　苏洋赶紧帮祁晓圆场：“家里现在乱成一团，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还怎么拍照呀。走走走，咱们去找个好地方拍。”
　　他说着，当先走到一边停在露天停车位的蓝色POLO边上，把大旅行袋放进后备箱。
　　沈若歆不免心里有些微的失望，总觉得，自己像是成为了不受欢迎的客人。
　　祁晓走到她跟前，抱歉地笑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苏洋接了一笔大订单，屋子里现在到处都是他的东西，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下次等把房子收拾干净，随时欢迎视察。”
　　沈若歆知道自己不打招呼临时登门，也有不妥的地方，当然不会跟他计较。只是内心深处，还是隐约有些不舒坦。祁晓的反应不但没落在她的预期之中，反而还带着点生疏和隔阂，就像故意在逃避什么一样。
　　苏洋自告奋勇当司机，于是沈若歆和祁晓一起坐了后排。但是气氛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让两个人一时都没有开口说话。
　　沈若歆低头玩起手机，顺手给正午发了一句。
　　漫步银河的梅蒂尔：一个男生不愿意让女生进家门，会是什么情况？
　　祁晓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于是不自然地动了动，没有拿出来看。
　　沈若歆见正午没有回复，猜想他大概在忙，于是把这个问题抛到了闺蜜微信群里。
　　姜倩：嗯嗯嗯？你搞突然袭击了？他没放你进门？
　　沈若歆：[流汗]倩姐你要不要那么神机妙算……
　　姜倩：歆歆孺子可教哈哈！不过他不让你进去，那就有得分析了。
　　宋梓妍：是心里有鬼呢还是心里有鬼？
　　姜倩：嗯，最有可能的情况，他家里有什么不能让你看见的东西。
　　宋梓妍：有同居小女友？
　　沈若歆：……同居小男友倒是有一个的。
　　宋梓妍：……
　　姜倩：……
　　沈若歆：开玩笑啦，他和他的好基友合租而已。
　　宋梓妍：你是被嘉嘉传染了吗，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姜倩：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就可能是他还不打算向你敞开私人空间全盘接纳你。
　　宋梓妍：也就是说，他没那么喜欢你。
　　沈若歆前一秒脸上还挂着开玩笑的轻松表情，看到这句话，笑容渐渐冷却下来。
　　其实，还是会有点在意的。
　　接着，她又对自己的别扭感到好笑。明明自己就是那个畏缩不前的人，有什么资格怪对方有所保留呢。
　　沈若歆抬起头，下意识的看了眼祁晓，却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眼神柔和，却又有些意义不明的落寞。
　　她抬手不大自然地理了理头发，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嗔意：“看什么呢……”
　　祁晓邪气一笑：“看你好看。”沈若歆忍不住丢他一个白眼。
　　驾驶座上苏洋一阵猛咳。
　　“这套首饰你戴很好看。”祁晓话头一转，“就像是量身定做。”
　　“是吗……”沈若歆闻言，心里却想到别的地方去了。祁晓要是知道，镯子还是正午额外添的，不知道还会不会表情那么轻松？
　　“是大神送我的。”于是她故意道。
　　祁晓笑了笑，也别有深意道：“那他对你，好像有点特别？”
　　沈若歆疑惑地看他一眼，这语气虽然奇怪，但好像不是吃醋的样子？她反倒是卯上劲了，好像今天不看到祁晓吃瘪，她就浑身不舒服。
　　“你也这么觉得？我还在想，是不是该挑个时间和他见上一面。”她装作随意道。
　　祁晓在心里哭笑不得，忍不住道：“还是算了吧。”
　　沈若歆挑眉问他：“为什么？”
　　祁晓又不回答了。他是怕自己多说多错，但给沈若歆的感觉，就是明明还差临门一脚他就能把话说清楚，却又这么不明不白地缩了回去。于是她心里又蒙上了一层不太痛快的阴影。
　　就这样一个心存隐瞒，一个满腹猜忌，气氛和对话都不怎么热络，连前面开车的苏洋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他也明白，今天祁晓是被吓到了，如果让沈若歆知道祁晓跟她玩了这么久的次元分裂，肯定会被直接拉黑不解释。
　　祁晓自己也很头痛。他开始用正午的身份去接近沈若歆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喜欢上她的一天。而现在，正午是他的事业，也是沈若歆的精神寄托，无论哪一点，都不可能让他放弃这个ID，让正午消失成一堆二进制码。
　　多少坚毅果断，在这样两难的选择前，也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等到了森林公园，停好车，苏洋很尽职地当他的摄影助理，背着一大包器材，在前头引路。到了一处景点，就又是扛反光板，又是举镁光灯的，还帮沈若歆拿包递水。
　　沈若歆看着苏洋忙前忙后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祁晓：“你们不是还要赶订单吗，这样为我浪费一天，真的好吗？”
　　祁晓调整好光圈，试拍了两张，不以为然道：“没关系，就一天而已，拖不了什么进度。”
　　旁边苏洋在心里默默流泪，一天啊！半件衣服啊！但为了兄弟，他也是豁出去了。
　　沈若歆叹了口气：“其实，只是拍几张戴首饰的客照，用不着这么夸张的。我也没准备什么服装……”
　　祁晓认真道：“给你拍照，没有敷衍这回事。”然后微微一笑，“你穿什么都足够像一幅画。”
　　苏洋听了一阵白眼乱翻。
　　沈若歆也只好客随主便，按照他的指示展位摆姿势，开始还因为心情微恙有些不够自然，但被祁晓捕捉到镜头里，却是多了层忧郁的书卷气质。又有哪个女生抵挡得住看到自己被拍得美美的时候那种喜悦而美妙的感受呢？
　　于是沈若歆也渐渐被祁晓的镜头感染，在草地上旋转开怀，在林荫里回眸浅笑，在花田中低眉拈花。祁晓便也专注于捕捉她每一瞬的魅力，暂时忘却了缠绕在心头的烦恼。
　　取景转到了湖边，祁晓选了块湖石站上去试了试安全程度，然后对沈若歆招招手，示意她上来。
　　“慢点。”他向她伸出手。然而沈若歆却没有接受他的好意，一个人就轻轻松松跳了过去。祁晓只好无奈收回手，想退到旁边的石头上给她取景。却不料一脚踏在了滑腻的青苔上。
　　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抓紧相机，便失去了重新找回平衡的机会。沈若歆看他就要倒进湖里去了，赶紧一步踏上前，一把抱住他胳膊往回拽。还不等两人松口气，却没想到沈若歆也中了青苔的招，脚下一个打滑。这回祁晓可是顾不上相机了，手一撒就去扶她。眼看着相机顺势一荡，就要磕到石头上了，最后还是沈若歆身手敏捷，伸手勾住挂在祁晓脖子上的相机背带，给及时捞了回来。
　　两个人在湖石上好一阵乱晃，最后总算是稳住了。最后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一起笑起来。
　　在看两人姿势，你抱着我，我圈着你，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沈若歆有些不好意思地挣了挣，却让祁晓圈紧了，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动，再动就要一起掉下去了。”
　　刚想跑过来帮忙的苏洋脚下一停，转头远远地欣赏起湖边的风景。
　　松涛阵阵，平湖如镜。蓝天白云颠倒进湖底，两人相拥在一处安谧的天地里，意境悠远绵长。
　　直到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这份宁静。
　　苏洋捂脸，在祁晓足以杀死人的眼神下，赶紧把电话接起来。
　　“苏！洋！出大事了！！学姐她今天问我要了你们的住址，我刚知道她是要突袭祁晓啊啊啊啊啊！快告诉我她有没有得逞？”
　　尤思嘉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起。
　　苏洋一阵无语，回头瞄了一眼。那边沈若歆已经脱开祁晓的怀抱，两人拉着手，正慢慢走下湖石。
　　“没得逞，你放心吧。”他如实对尤思嘉报告。
　　“那后来呢，还有没有发生什么？”尤思嘉追问。
　　苏洋语气随意道：“也没什么，就一起去了森林公园拍外景。然后就搂搂抱抱什么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打断。
　　“啊啊啊啊，那你在干嘛呀！！怎么不早告诉我！！！”尤思嘉懊恼地大叫。
　　“我？我当摄影助理啊，闪光灯很亮的那种。”苏洋嘿嘿一笑。
　　那边尤思嘉“啪叽”挂了电话。
　　嗯？他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苏洋看了眼手机，一脸莫名地抓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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