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到手的机遇

　　祁晓举着手机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本以为自己已被程继才列入不受欢迎名单了，是以对他再度联系自己这件事根本没报什么希望，却没想到对方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是。您好，程总。”
　　祁晓淡淡应声，拿眼神瞟了苏洋一眼。
　　苏洋也正望过来，注意到他神色变得凝重，加上听到祁晓对对方的称呼，便十分机灵地一咕噜滚到沙发另一边捞起遥控器把电视机按了静音，然后一脸兴奋地凑上来。
　　也不知那头讲了些什么，只听到祁晓偶尔“嗯”了几声，最后说了句：“好的，明天见。”便挂断了通话。
　　“怎么回事？是不是就是你上次去见的那个什么总？”苏洋一脸“你快说你快说”的猴急模样，扒在祁晓椅子扶手上眼巴巴看着他，见祁晓的眉峰还是十分严肃地聚在一起，便不住地问，“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祁晓摇了摇头道：“说不上是好事。”
　　苏洋刚想泄气，却听这家伙语气一轻，居然露出一丝微笑：“不过也不算坏事。”
　　“说话不要大喘气行不行？”苏洋没好气地抬手抽了他一下。
　　祁晓脸上终于显现出连日来难得的轻松和愉悦，回踹了苏洋一脚，笑道：“他让我明天去他私宅一趟，讨论下关于新品系列设计的细节。”
　　苏洋一蹦三丈高，看起来比祁晓还要兴奋：“这怎么不算好事，简直太好了！万事开头难，这第一步你就算走成了啊！”
　　祁晓却哂然一笑：“他只说了讨论设计，可还没说答应我的条件呢。”
　　“至少他现在已经动摇了嘛！反正你不都做好被剥削两年的心理准备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你再放点狠话吓吓他，这事我看能成。”苏洋倒是挺乐观。
　　“哦，要不放狠话的事你来吧？”祁晓含笑睨他。
　　“我？”苏洋眨眨眼，指指自己鼻子：“你要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我可是已经跟人放过狠话，说我现在已经是风生水起初具规模了。多去点人，好歹撑撑门面。”祁晓摊摊手，“而且，为什么要在他的家里见我，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没问题。”苏洋自然一口答应，“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回当你的护草使者了。”
　　“……”祁晓一巴掌呼过去，“护你大爷。”
　　在祁晓用“正午”的名字刚刚在网上红起来那会儿，曾经接到过有个富婆粉丝的邀约，请他上门谈谈定制饰品的事宜，还好那天是苏洋嫌吃饱了没事干跟着去玩的，不然祁晓很有可能真的被当成小鲜肉给囫囵吞了。此后祁晓就再也不跟客户在网下接触，连快递单上的发货地址都隐藏起来，苏洋提到的“不是第一次”指的便是这茬。祁晓吃瘪的笑话这辈子可是不多见，足够他时不时拿出来温习一下的了。
　　于是，第二天去程继才家的路上，苏洋都还继续着这位执国内珠宝行业牛耳的程总不会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性取向问题之类的恶意满满的揣测，惹得祁晓就差没半路把他从车里扔下去拿车轱辘来回碾。
　　不过事实证明，人家程总的性取向很大路。到了程继才的别墅，按响门铃，应门的便是程太太，一看便是贤良淑德的传统女性，把两位年轻人引进屋，便抱着小女儿回避了。
　　“欢迎欢迎。”程继才穿着一身居家便装，从沙发上站起来，同祁晓握手。
　　“程总，叨扰了。”祁晓一贯的沉着礼貌。
　　“哪里哪里，我这人还是更喜欢家里轻松自在些，说话也方便，你别见怪就好。”程继才呵呵一笑，看了眼苏洋，“这位是？”
　　“噢，程总您好，我是祁总的助理，您叫我小苏就行。”苏洋麻溜地睁眼说着瞎话，一边和程继才也握了握手，一边不动声色地给祁晓抛了个眼色。
　　祁晓把手背在身后，冲他竖了竖拇指。
　　程继才何等人精，自然看出这带着助理上门的架势，显然是藏了三分下马威，不由一乐，冲祁晓道：“怎么，还怕我再继续跟你讲条件啊？”
　　苏洋微微一愣，嘿，毕竟姜还是老的辣，祁晓要回答是，那就说明他还有被讲条件的余地，要回答不是，那这位可就能顺理成章继续讲条件了。要不是苏洋从小耳闻目濡，还真读不出这层意思来，立即岔开话题道：“程总，我可是仰慕您好久了，这次是我死乞白赖要跟着来的，就为了一睹您的风采。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说着还用力摇着程继才的手。
　　程继才哈哈一笑，放开苏洋的手，朝身边的沙发一比划：“坐。”祁晓与苏洋分两边打横坐下，佣人给苏洋添了一副茶具，程继才给两人各斟了一杯茶，这才开口道：“放心吧，只要明年的春季新品发布会能取得成功，你的条件我会全盘接受，而且，除了一线设计师应有的薪资水平外，你的设计带来的销售提成我也一分不会少给。”
　　祁晓点头诚恳道：“谢谢程总。”
　　程继才摆手表示不必谢，微笑道：“我喜欢提携后辈，尤其是有才华的年轻人。但不表示我会乐意替他人做嫁衣。所以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想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难事。”
　　祁晓道：“请讲。”
　　“两年后你离开CND，除了自主创业，不得再接受任何珠宝商的聘用，无论国内还是国外。”程继才竖起手指虚点，“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当然不。”祁晓欣然道，“这个就算您不提，我也会做到。”
　　程继才笑道：“你说的很对，可以谋求双赢的事，为什么要拒绝呢？何况我的市场也不是单靠才华能被吃掉的，任何行业里都是盘根错节，你可能要用一辈子来学习。”
　　祁晓也含笑道：“程总您是个了不起的人。”
　　这次谈话完全有别于上回在校友沙龙上的气氛，一方没有高人一等的姿态，一方也不再像是竖起毫针的刺猬，少了随时能擦出火星的剑拔弩张，显得和和气气其乐融融。
　　程继才也暗自点头，本来以为这个年轻人恃才而骄，尚不够圆融，但从今天这几句谈话上来看，他情商也不算底，确实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有创业潜质的好苗子。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他端起茶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一切的前提条件都是，发布会成功举办。在这之前，我甚至不会跟你签任何雇佣协议。”
　　祁晓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程继才的意思：“您是说，在发布会之前，我所有针对新品设计和制作付出的劳动都会是无偿的，是吗？”
　　程继才点点头，肃然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很大的风险，如果你觉得我的信誉无法保证，当然可以拒绝。你的设计我还会用，但是效果就可能大打折扣。”
　　他以为祁晓会需要一段时间考虑，不料在他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之际，祁晓便不假思索地开口道：“就冲您是彭教授的老同学，我对您的信誉不会有任何质疑。况且风险都是相互的，我也需要这个机会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程继才愣了愣便笑了。这孩子不光是有精打细算的精明，还有一股说干就干的赌性。他发现自己也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相当的好感。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个项目小组的设计顾问了。明天上午九点，到我办公室来报道。”他拍板定论，然后拿起茶几上的设计图，指了指其中一处细节，“关于你这套设计，我觉得还有些地方可以改进……”
　　苏洋在旁边优哉游哉地喝完了一杯茶，看着这两人太极拳软绵绵地打来打去，终于达成了共识，开始讨论起设计稿来。他在这里装门面的作用好像已经可有可无了，便放下茶杯站起来，招呼道：“程总，祁总，你们聊，我去花园里逛逛。”
　　程继才的别墅占地颇大，独门独户，还有一个私人泳池和一处面积不小的花园。花园里铺了草皮种了些灌木，搭了两座假山，鹅卵石铺的小径在灌木丛里曲曲绕绕，别有一番情趣。苏洋坐在屋里的时候就透过落地窗看到这小花园还不错，这会儿走出来，便沿着石子路信马由缰，东张张西望望，相当惬意。
　　花田里还有一片菊圃，这会儿都稀稀拉拉的开着花，苏洋觉得好看，于是拿出手机站在菊圃前比划着，摆出各种姿势自拍，准备给尤思嘉发过去。
　　这时候，一阵嬉笑声顺着风飘过来，还有男女轻柔隐约的对话。苏洋也没在意，继续举着手机寻找角度，但突然，他看到前置镜头一晃而过捕捉到的画面，手猛地一顿。
　　手机画面上除了他和身后的菊圃，还有一对隔着花坛与他背向而立，言笑晏晏的男女。女的正是刚才见过的程太太，而男的……
　　是他！
　　苏洋瞪大眼睛，霍然转过头去，便看见程太太和那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推着小女儿荡秋千，那秋千又高又飘，随着小女儿格格的娇笑声摇过来又晃过去，一如苏洋此刻动荡的心情。
　　这不是尤思嘉的那劳什子教授吗！他怎么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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