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愚蠢的代价

　　“慌什么，既然都被撞见了，承认不就好了。”阿霆对着纪雅无所谓地摊摊手，然后转向邹诚，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挑衅道，“喂，你不会还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吧？”
　　邹诚皱眉看着纪雅，沉声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我没有，我是爱你的……”纪雅带着哭腔大喊。
　　阿霆嘲讽道：“你还要听她的鬼话？她这张嘴，只有在床上喊爽的时候才是可信的。你有问题可以问我，我告诉你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纪雅尖叫道：“你给我闭嘴，骗子！大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哦，你是说跟你合作勾引他老婆的事？”阿霆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没骗你啊，我是对他老婆很有兴趣，要是你能成事，我也很乐意把她接收了。可你这不是没成嘛。”
　　纪雅气得浑身发抖，连演戏都忘了，厉声道：“你个王八蛋，我诅咒你一辈子都得不到你喜欢的女人！”
　　“恭喜，你的诅咒灵验了。”阿霆笑得似乎很愉快。
　　邹诚听他提起宋梓妍，原本还沉着的心，突然就漏了一拍。
　　“你是故意接近她的？”
　　“没错。”阿霆毫不犹豫地承认，“这个女的要你手上客户的情报，让我去勾引你老婆。本来以为女人哄一哄逗一逗就很容易搞定，结果没想到我还没得手，你就自己先入了套。”
　　邹诚脸上的肌肉因为用力咬牙而绷紧。
　　“你老婆很漂亮，睡起来一定很带感。可惜，她就算跟我掏心掏肺，也不肯脱衣服。”阿霆继续火上浇油，“你呢，别的女人掉几滴眼泪，就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我还真替你老婆不值。”
　　“混蛋！”
　　他言辞里对宋梓妍的亵渎让邹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朝他挥出一拳。阿霆没想到他会动手，脸被揍歪到一边，差点撞在门框上。摸了摸迅速肿起来的嘴角，吐出一口唾沫，阿霆浑身的气势忽然一变，褪去了漫不经心和一身颓废，像是突然苏醒的猛兽，一把把邹诚衣领提起来，往楼道另一边的墙上一贯，抵住他恶狠狠道：“是，我是混蛋，可你特么比我更混蛋！”
　　说话间，一记重拳捣在邹诚腹部。邹诚闷哼一声，痛得弓起身体。
　　“老子早就想揍你了，还敢跟我动手？”阿霆咬着牙狞笑，又是一拳挥落，“你老婆为你伤了多少次心，你居然又来找这个女人，真是特么的犯贱！”
　　邹诚硬受了两拳，也毫不示弱地回击，喝道：“这是我家的事，她是我妻子，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你的家？”阿霆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任凭邹诚的拳头落在身上，只顾着继续狠狠地招呼邹诚，“她为了你的家，说了多少话你都不听，反而轻信这个满嘴谎话的女人，你还觉得自己很伟大，很顾家？你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的时候怎么不说那是你的家，她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她是你妻子！”
　　“你懂什么！”邹诚也打出了真火，这些天心里累积的郁闷和窝火统统借机发泄了出来，“我和她的矛盾又不是全都因为我一个人犯错！她要态度好点能吵成这样？我哪里对她不好，往东往西任她折腾，要什么就买什么，我都低声下气道歉了她还想怎么样！”
　　“统统都是放屁！”阿霆顿时怒不可遏，抬脚就把邹诚踹倒在墙上，“你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你以为这样就是对她够好了？你知道她真正要的是什么吗？懂她为什么哭为什么笑吗？她憋了一肚子的话，为什么不对你说，偏偏喜欢来找我？这些你都好好想过没有？你眼睛里看不到的付出，你就可以当不存在是吧？你怎么不干脆瞎了算了！”
　　一拳正中邹诚眼窝。
　　邹诚眼前一黑，心神里也是一阵轰鸣。他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回答不出阿霆这一串连珠炮似的质问。
　　四年多的婚姻里，他从没想过去了解宋梓妍的爱好，总是觉得她情绪变化得有些莫名其妙，有时候说话还欲言又止……这都是他即便看到了，也当成是没有意义的小事，毫无兴趣地忽略。然而这半年来发生了太多事，让他甚至怀疑起宋梓妍对自己的感情，也意识到自己对婚姻的态度可能是有问题的，只是那就跟雾里看花似的，他自己根本就摸不着头脑。阿霆的这番诘问，像是一道惊雷，一番当头棒喝，竟然让他幡然顿悟。要是廖辉知道他费了无数口舌都讲不通的事，居然让邹诚的情敌一顿胖揍就打醒了，估计也会想着要狠狠揍他一顿。
　　邹诚这样一分心，便再也招架不住阿霆拳拳到肉的狠劲，只有余力护住头部，让阿霆骑在地上，一边捶他一边反复着“今天打死你算了！”这样的狠话。
　　在门里面呆呆看着他们互殴的纪雅终于反应过来，再这么打下去恐怕真的要出人命，咬牙爬起来冲上去拖住阿霆的手臂，叫道：“别打了！别打了！快住手！”
　　阿霆差一点就真的失控了，满心戾气地想着打死他让宋梓妍解脱或许也是个不错的办法。纪雅这一插手，才让他猛地顿住了拳头，然后把这最后一拳的攻击目标换成了旁边的墙壁。
　　“赶紧滚！”
　　他放开邹诚站起来，在他身边的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回去看好她，下次要是她还来找我，就算是绑，我也不会再让她回到你身边了！”
　　“邹诚，你没事吧，邹诚！”纪雅这回是真急了，手忙脚乱的想把邹诚扶起来。
　　邹诚挥开她的手，费力地从地上慢慢站起来，踉跄了两下，抹了抹嘴角，对阿霆淡淡道：“你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了。”
　　然后视线扫过纪雅，却就像是扫过了一团空气，他转身，慢慢走下楼去。
　　纪雅呆呆地目送着邹诚，直到他的背影转过楼梯拐角，才如梦初醒地震了一下，然后发泄似的拼命拍打起阿霆，嘴里无意义地咒骂着：“我哪里对不起你，为什么要坏我事！你就算对钱不动心，难道连喜欢的女人都能拱手让人！王八蛋！我真是瞎了眼看错你了！你就是个孬种！怂货！！！”
　　阿霆岿然不动地任她打骂。等纪雅好不容易打累了，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流了一脸泪水：“我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我爱的男人，就这么没了……你让我怎么甘心……”
　　阿霆终于转过头看向她，心不在焉地笑了笑，“你一定不是真的爱他。否则，又怎么不会理解我的做法。”
　　说完，走进纪雅屋子里，套上T恤拎了外套，又走出来，背对着纪雅挥挥手，就此离开。
　　在王子和骑士之间，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邹诚重新开车使进城市干高峰的车流里。他很想暴力地把油门踩到底，撞破前方一切障碍来宣泄内心狂躁和愤怒，以及深深的懊悔。
　　阿霆说的明明白白，纪雅接近他是想要套他手上客户的情报。他很想相信纪雅，因为否定她，就是否定自己之前强硬坚持的一切。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阿霆说得是真的。
　　如果纪雅在他面前始终只是做戏，根本没有一句真话，那他还谈什么同情和歉疚，一切都只是他被鬼迷了心窍，听之任之，甚至因为觉得自己没错而和宋梓妍打了一个多月的冷战。
　　即便是这样，宋梓妍还愿意来提醒他，纪雅究竟是什么人。可是他呢，固执地相信自己的判断，还让宋梓妍哭着跑走。
　　一想到这点邹诚就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阿霆说得没错，他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即便是他低声下气地回了家，可心里还是觉得是自己在委曲求全，甚至还不满宋梓妍的态度。但其实，这一切都是他活该！
　　前方车辆又一次因为堵塞停了下来。邹诚重重捶了捶方向盘，暴躁地摸出烟盒。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去考虑什么狗屁的客户资料产品安全，他就想回家，想见宋梓妍，想向她认认真真诚诚恳恳地重新道一次歉。这次，不奢求她能原谅他，只求她能再给他一次敞开心门的机会。
　　烟还没点着，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公司的固定电话。
　　邹诚把烟从嘴边拿下来，一边按下接听。
　　“喂，什么事。”
　　“邹工，我是老段。”同事凝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最好马上回来一趟，刚刚查到了一点不太对劲的地方，我觉得你应该来解释下。”
　　“什么情况？”邹诚按捺住情绪，以保持自己最后一点耐心。
　　“你的管理员ID在几周前有过一次远程操作，下载了我们给时代集团提供的服务器里面所有的用户数据。这属于严重违规，我觉得不像是你做的，所以压着还没往上报。”
　　邹诚面无表情地听完，问道：“具体是哪一天。”
　　“就是你被老板勒令不得加班那天。”
　　邹诚闭了闭眼，仰头靠到座椅背上：“我那天手机落在了有心人手里，管理员密码被盗用了，你出事故报告吧，我回来签字。”
　　“怎么回事？你不是给你手机设了双重动态密码么？”老段大吃一惊，“是不是有人故意要害你，我要报警吗？”
　　“我特么怎么知道她怎么做到的！”邹诚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然后深吸了口气压抑住火气，“警察已经在查这件事了，你不用管。”
　　“好吧，那我等你回来。”
　　邹诚挂了电话，无力地伏到方向盘上。直到后方车辆对他拼命按喇叭，他才脸色灰败地支起身体，机械地踩下油门。
　　这件事情的证实，更是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自己的愚蠢和盲目自信不但伤害了妻子，危及婚姻，还要即将毁掉他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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