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谁说一定要截肢？

中年人不断嘶吼着，始终不愿意陆九卿给他动手术，而陆九卿，也不着急，就这样等着。

当嘶吼的中年人目光落在陆九卿身上的时候，他发现，眼前的医生正目光平静的盯着自己，这目光很平静，也很温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落在自己的眼中，却有些慎人。

“呼……”暗自呼出几口气，中年人鼓足勇气，“你看着我也没用，我是不会让你给我做手术的。”

陆九卿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他缓缓的躬身，在中年人的耳中低语。

陆九卿直起身来，中年人脸上的愤怒之色消失不见，他看着陆九卿，声音中充满了落寞，无奈，以及希望，“你确定手术能成功吗？”

中年人没有等来陆九卿的回答，而是温和的声音，“我要开始了。”

“你开始吧。”

像是彻底失去了反抗，中年人口中说着，眼睛缓缓的闭上。

宋依依美眸闪烁，“这家伙和病人说了什么，竟然瞬间让他变得乖顺。”

韩以贵盯着陆九卿的眸子中充满了崇拜，“九卿真厉害，这也行。”

他从见到陆九卿一拳撂翻符宝友的时候，就觉得陆九卿很厉害，之后的相处，无论是从为人，还是对诡异影响的抵抗，又或者是他能够想到的方方面面，都觉得陆九卿很厉害。

玻璃后面，柳鸣峰也是饶有兴趣的盯着陆九卿，他还以为有陆九卿这小子应付的呢。

本以为可以看好戏，谁知道……一分多钟的时间，就给解决了。

“这陆九卿还真是可以，就是不知道手术怎么样……”

定了定神，柳鸣峰的眸子开始闪烁期待的目光了，要是这小子真的可以把诡异物分离了……

手术室中，陆九卿拿起手术刀专心致志的工作起来。

触碰到诡异物的时候，脑海中直接出现了一幅影像，一幅关于诡异物的影像。

“这是天宫真的逆天了！”

似乎是感受到陆九卿的感叹，脑海中影像上方出现了一行小字，“那是！”

扫了眼小字，陆九卿忍不住想到，“天宫就是天宫竟然这么逆天，能够读懂我的心思。”

最上方的那行小字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在重新回答陆九卿，“那是！”

要是躺在手术台上，把自己下半身交给陆九卿的中年人知道，此刻，陆九卿还有心思和系统聊天，估计会做出脱离生物学范畴的事情，直接从地上蹦跶起来，“大哥，您这是在手术呢，能不能先给我手术，求您了！”

天宫系统牛掰，陆九卿知道，从来都知道，所以，天宫做出再奇怪的事情，他都不会觉得奇怪，毕竟，俺的系统无敌啊。

通过脑海中的影像，陆九卿发现了一件比较严重的事情，诡异物不仅仅附着在髌骨上，还附着在了股骨，腓骨，胫骨上面，也就是说，膝盖范围内，都是附着了诡异物。

被诡异物附着的部位，和其他的身体部位存在着差异，可能是颜色上的差异，也可能是形状上的差异，也可能是……

总之，差异有很多种。

附着在膝盖周围的诡异物颜色比其他地方诡异物的颜色略深一点。

单单从切开的部位来看，的的确确只有髌骨的位置被诡异物附着，可是……

根据脑海中的影响，陆九卿开始下猛刀，顺着关节大开大合。

不是说剥离诡异物吗？可是你现在在干什么？报复吗？

陆依依连忙出声呵斥道，“陆九卿，你在干什么！”

这一说，直接把闭眼的中年男人给吓醒，他连忙睁开眼睛，由于无法起身，只能脑袋加眼球的小幅度移动，口中大声的叫喊，“怎么了，怎么了，我的腿是不是保不住了？？？”

陆九卿很是温和的安抚道，“没事的，你再睡一会，一觉醒来就好了。”

说话的时候，陆九卿没有抬头，手上的手术刀依旧在膝盖附近滑动着。

“真的没事？”中年男人很是狐疑的看陆九卿，然后又看向宋依依，“医生，整个手术室我就相信你，你要和我说实话。”

“真的，没事吗？”

宋依依真的觉得陆九卿是在报复手术台上的中年男人，“这陆九卿太小肚鸡肠了，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医生。”

她很想告诉中年男人，要是按照陆九卿的节奏操作下去，换腿都是小事，人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先安抚好病人，事后再找陆九卿算账，让医部开来陆九卿，“没事的，你闭眼睡一会，很快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中年人长长的出了口气，眼睛再次缓缓的闭上，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自己有点困，“有医生你这话，那我就放心了。”

流血流那么多，供血不足，能不困吗。

中年人要是知道，在他说出‘那我就放心了’的时候，他膝盖处的血肉已经去的七七八八，差不多只剩下骨头了，那么，手术台能不能固定住他还难说。

韩以贵看的心惊肉跳，陆九卿在他心中的光辉形象也是轰然倒塌，平时看着温和的一人，怎么手术起来……这么铁血无情啊，还有这心眼……真是……太小了。

以后还是离陆九卿远点。

几分钟过去，陆九卿手上的动作还没有停，宋依依忍无可忍，又怕惊到手术台上的中年男人，于是向着陆九卿靠了靠，压低声音，“陆九卿，你不要太过分了，该宣泄的气应该都宣泄了，该好好手术了。”

“首先，我没有气，不需要宣发。”陆九卿看韩以贵，韩以贵立刻给陆九卿擦汗，“其次，我一直在认真手术。”

韩以贵本想着不去给陆九卿擦汗的，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能忍住，下意识的给陆九卿擦了汗。

“准备剥离。”陆九卿抬起手，“三号手术刀。”

韩以贵连忙把手术刀放在了陆九卿的手上。

陆九卿的手很稳，从股骨下端的位置开始，向着下方滑动。

陆九卿刚刚的话语让宋依依感到很生气，她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见陆九卿动手了，还是从股骨的下端开始，她连忙止住了话语，定眼仔细看去，“难道，诡异物不仅仅附着在了髌骨上？”

“怎么可能，我刚刚检查的时候，明明没有发现异常啊。”

“等等……”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宋依依低头向着稍微靠近下方的位置看去，直接没有被自己划开的位置，也就是膝盖周围的组织，好似是有点不同。

“诡异物不仅仅附着在髌骨上！”

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宋依依的瞳孔就是急剧收缩，陆九卿怎么会发现的，她主刀……都没有发现。

诡异物不被完全切除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不仅仅患者可能因此出现不良反应，医部也可能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诡异物，因为，诡异物很有可能被切死了。

“原来，陆九卿真的没有生气……也没有不在认真手术……”

想到自己之前的表现，一向表现的高冷的宋依依忍不住，脸蛋就是一红，好在有口罩，不至于太尴尬。

在学校中，导师就有教导过他们，遇到这种情况，直接把膝盖切掉就好了。

是的，手术太复杂，与其浪费那么多时间，去做一个大体上会失败的手术，不如直接切掉来的实在，这个世界的病人很多，有那么多的时间，都能多救好几个人了，装个义肢就好了。

韩以贵也是发现了什么，陆九卿原本倒塌的形象重新生了出来，并且，又高大了几分。

“九卿哥，就是厉害！”

既然诡异物的范围已经这么大了，那还有必要这么细致的把被诡异物入侵的部位，小心翼翼的切下来吗？

看着都是白骨的膝盖，任谁都不觉得，这个中年人在手术后还能站起来，“陆九卿，直接截肢吧，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是的，手术这样下去，组织容易坏死，然病变什么的，还是早点截肢来的痛快。

宋依依的声音很小，很小，不过还是入了中年人眼中。

“医生，你刚刚说什么，直接截肢？”

“为什么要截肢，你不是说，最多换个机械髌骨就好了吗？”

“我不要截肢，我不要截肢……”

口中大吼着，中年人原本苍白的脸上重新出现了潮红，身体也是不停的挣扎，想要逃离手术台。

宋依依再次愣住，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陆九卿眉头微皱，中年人大幅度的动作明显有扯动膝盖，这样不行。

手术本来就很难了，现在……这不是给自己增加难度嘛。

抬头看向不停挣扎的中年男人，陆九卿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声音更是很具有安抚性，“放心，你的腿不会有事的，你再睡一会就好。”

“真的？”

中年人下意识的选择相信，身体也停止挣扎，不过，仅仅半秒之后，再次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我信你个鬼，坏的很！”

“我不要截肢，不要截肢……”

陆九卿转而看向韩以贵，“全身麻醉。”

“我不要麻醉，我不要麻醉……你们这是谋财害命，草菅人命……”

中年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彻底的失去反抗能力。

“陆九卿，现在截肢吧。”回过神来的宋依依抿了抿嘴唇，“假肢的钱我来出。”

“你家倒是有钱。”陆九卿依旧专心致志的切除诡异物，“可……谁说一定要截肢呢？”

一百万随随便便就这么出了，能不有钱嘛。

现在的手术节奏很好，按照陆九卿的推测，就现在的医疗技术来看，手术成功不说万无一失，怎么也有九成九的把握啊。

宋依依盯着专心致志切除诡异物的陆九卿，一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别说确保诡异物的完整性了，就说现在，随便把诡异物切除，然后再让中年人站起来，这几乎是无法完成的事情，毕竟，都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陆九卿。”终于，宋依依还是很认真的开口了，“你确定不用截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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