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宗门大比停赛了三日。
各大宗门派来长老坐镇，很快又拉开了赛程。
姜宁已经交手了两场，且对手排名靠前。
如今她位列赛手前十，后续只需等待决赛抽签。
卫钦舟同样轻松胜了两场。
不过他运气不如姜宁，抽到的对手名次太低，即便赢了两次，仍要继续对决，直到闯入前十。
而赤瑕修为不足，第二场遭遇苦手，对方修为比他高出两阶，又有千机阁的灵器配合，几招就把他逼退下了台。
偏偏他一身红衣，本想着舞出宗门剑法，回头和师姐讨要几句夸奖，如今被人逼下了台，正闷闷不乐地蹲在赛场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拔着草。
姜宁注意到他的失落，担忧地蹙起眉，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
察觉到身边的动静，赤瑕气恼地扭头，目光触及姜宁，嚣张的气焰一瞬又被浇灭。
“师姐。”他低低地叫了一声，回过头，心里已是美滋滋，偏要问她，“你来找我做什么？”
“你说呢？”姜宁伸手戳戳他的肩膀，“一场比赛而已，输了就闹脾气，可一点都不像你。”
“没有……没有闹脾气。”赤瑕扁扁嘴，声音压得很低，“还不是在师姐面前丢了人。”
坐在台下看他的人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师姐，再不计较输赢的人，心里也有了胜的执念。
“不丢人。”姜宁听到他的碎碎念叨，认真又肯定地回答，像是怕他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不丢人。”
赤瑕一愣，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姜宁抿着笑意，黑亮的眼底却满是郑重，铿锵有力的语气有如午时最盛的日光，包围着他，晒得他脸烫。
“师……师姐，我，我想……”他盯着她光洁的面庞，绯红的唇，缓缓凑头上前，话说到一半又顿住。
他想？
他想要什么？
不等他想清楚，白光一现。
卫钦舟的本命剑挡在了两人中间，剑刃刺目，光闪过赤瑕的眼。
他下意识踉跄着退后，不料脚跟不稳，一屁股坐在地面。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就对师姐做了大逆不道的坏事。
卫钦舟早就看到姜宁朝这边走，他并非不在意，只是小师弟的状态欠佳，或许需要师姐的安慰。
没想到，两人说话归说话，距离却是越凑越近，眼看赤瑕的目光不对，他立刻拔剑走了过来。
姜宁一愣，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她显然没想明白，为何二师弟突然就出了剑。
赤瑕脸红更甚，起初是羞怯，这会儿却是惭愧，滚烫似火就要将他吞没。他飞快地站起身，不敢再看呆愣的姜宁，也不敢看眼神清明的卫钦舟，慌张丢下一句“我先走了”，便匆忙地跑开。
“小师弟？”姜宁跟着起身，眉宇间仍有困惑，“他怎么了？”
“果然，师姐什么都不懂。”
卫钦舟看她一眼，默默收起剑，便转身离开。
只剩姜宁留在原处，百思不得其解地挠了挠头，这一个两个的到底在打什么谜语。
不远处，宗祈瑞把这一幕收进眼底，他低头抿了一口茶，侧目看向身后的暗卫，仿佛在给女儿挑选夫婿一般，斟酌地问道。
“你说，这红衣郎和那白衣郎，哪个更为出色？”
暗卫眼神慌乱地瞟了两下，揣测不出主人的心思，只好含糊回答。
“红衣那位样貌明艳，意气风发；白衣那样也不逊色，清冷俊秀，听说他是正道百年来唯一的一个天灵根，日后想必大有作为。”
“确实不错。”宗祈瑞放下茶盏，视线扫过灵剑峰一派弟子，突然顿了顿，凭空捏出一节木笺，随手扔向暗卫，“拿去给她。”
暗卫迅速接住，低应一声，便消失在暗厢。
半晌后。
姜宁正看着比赛，视野忽地被人遮挡。她疑惑地抬起眼，只见来人全身素黑，衣摆处绣有精细的虎纹。
她对这身衣裳并不陌生。
化为原形那日，她跟在宗祈瑞身边，看到了不少穿着打扮成这样的暗卫。
宗祈瑞的暗卫？
姜宁想到离开前，宗祈瑞和她的约定，不由开口道：“他有事要找我？”
暗卫则是摇摇头，伸手递给她一节木笺，冷细的嗓音不太像人能发出的声线。
“主上给您的木笺。”
姜宁接过，还想问话，抬起头，面前已经没了暗卫的身影。
跑得真快。
她在心底感叹一声，抽出那枚木笺，刚刚探出灵力，便看到木笺上浮出了几个小字——
“多加防备身边患有腿疾的人。”
姜宁逐字读完，灵纹浮现的小字便消失殆尽，木笺又恢复成最初的模样。
她身边患有腿疾的只有慕华双。
为何宗祈瑞特地叫人送来纸条，让她防备华双。
姜宁凝起眉，脸色有些沉重。
她虽然和宗祈瑞只见过几次面，但对方帮她掩藏妖气，又在一众长老面前替她解围，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害她的样子。
而慕华双——
三师弟自小就跟着她长大，早慧聪颖，善读人心，就算偶有小心思，但大多时候也是为她着想。
希望只是个误会。
姜宁抿了抿唇，把木笺放入乾坤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与此同时。
赤瑕趴在河边，一遍又一遍地覆水洗脸。
热意未褪，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个禽兽，居然……居然敢对师姐有那样的坏心思！
然而仔细一想，他的坏心思恐怕早就不是一次两次。
从前他只当自己是雏鸟情节，拜入师门后，最先认识的便是师姐，一直跟在她身边也理所当然。
如今他有了不同，他变得越来越在意师姐的目光，烦恼别人占据师姐的注意，更甚是在独处时，想要和师姐更近一步的接触。
想到这里。
不知为何，他却感觉心里一松，像是犹豫了许久的事情终于有了定论。
话本里都说，女子向往体贴温柔的丈夫，他既然喜欢师姐，便要更努力才是。
赤瑕倏地一下站起身，他捏紧了拳，冲着湖面的倒影暗自鼓励着自己。
“赤瑕，你一定能让师姐也对你动心！”
几步之外。
卫钦舟听到赤瑕的自言自语，蓦地嘴角一抽，抬脚离开。
看来小师弟完全不需要他这个过来人的安慰。
赛程持续了几日。
很快便迎来了决赛。
不同于初赛的抽签模式。
决赛采用挑战式，排名低的选手可以选择挑战排名高的选手，按输赢再调整位置。
五毒派大师兄在她之前已经交手了几场，位列第一。姜宁击败他后，替换了他的排名，处于头筹的位置。她本以为想要挑战自己的人很多，没想到一连过去几天，直到比赛结束都无人想要同她对决。
实在是她剑杀魔修，一战成名。
挑战的机会只有一次，其他宗门弟子谨慎，谁也没敢选她。
姜宁就这样坐了几天观众席，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众人推上了比试台。
“等等……”姜宁仍是云里雾里，再三和裁判长老确认，“我是第一？”
“当然，恭喜你，姜宁小友。”长老点点头，笑容慈祥地递给她一方小盒，“这是头筹的奖品。”
姜宁恍惚接过小盒，垂眸见精致的木盒里静静躺着一枚玉佩，玉佩通透泛着碧光，只一眼便知它并非凡物。
“通天玉。”长老看她茫然的模样，出言解释，“听闻小友是土木双灵根，通天玉恰好适用。”
姜宁闻言点点头，虽然仍旧没弄清这块玉的作用，但她还是先收了下来。
赛程结束。
姜宁作为领队，再次清点人数，没有再停留，当日就御剑回了剑峰。
慕华双和长老同行，尚有事情未解决，便留了下来，没跟他们离开。
少了眼中钉。
赤瑕乐得在姜宁身边忙前忙后，热了给她扇风，冷了替她御寒，殷勤的模样弄得姜宁都有些不自在。
“小师弟，你心情很好吗？”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身体不自觉后退稍许，生怕自家小师弟是遭受了打击才变成如此反常。
“很好啊！”赤瑕笑眯眯地想要凑近她几分，无奈刚靠近，二师兄的剑就横了过来，剑刃差点就碰到他的脸，他还想着靠脸博取师姐的好感，这会儿也不太乐意了，嚷嚷道，“二师兄，刀剑不长眼，你可别破了我的相。”
卫钦舟不发一言，剑往下落了几分，正好在赤瑕腰胯停住。
赤瑕顿时面色惨白，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若是一个不留神，伤的可比脸更重要。
他俩暗自较劲，姜宁却是松了口气，也不知道小师弟是中了什么邪，一路上就差把她当做了幼童，连一含就化的枣泥糕都要掰碎了送到她面前。
御剑三日。
一行人终于回到了灵剑峰。
他们刚从姜宁的飞剑下来，远远就看见掌门和几位长老站在门口，似是迎接。
看见领队的姜宁，祁瑶不自觉地笑弯了眼，剑峰的弟子争气，包揽了此次大比的前三，领队大师姐姜宁更是一举剑杀魔修，名扬整个修真界。
“掌门师姐。”姜宁恭敬地叫了一声，她是剑尊的徒弟，算起来和掌门同辈，平日自然以师姐妹相称。
“阿宁，干得漂亮！”祁瑶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想要寒暄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笑意一僵，“不过，我们候在此处，还有另一件事。”
“何事？”姜宁看她面有难色，“可是关于我？”
“你们回来之前，合欢宗弟子邱水发布了钟情令，对象正是你。”祁瑶顿了顿，“同时合欢宗长老来信，若是你愿意，邱水愿以万两灵石，十件高阶灵器，请求同你结成道侣，日后入赘剑峰。”
合欢宗主张双修功法，派内弟子向来不畏世俗，四处留情，极少专情于一人。不过也有例外，几百年前，合欢宗宗主爱上了一位药修，为表忠心，昭告天下并发布了钟情令。
钟情令一出，便表示这位合欢宗弟子日后只与钟情令的对象双修，不得再有二心。没想到，她和邱水只是萍水相逢几日，对方竟出了这道钟情令。
姜宁愣了愣，她入门不到百年，埋头修炼，压根就没考虑过结道侣的事。更何况，她一直当邱水是女儿身，对他只有姐妹的情谊，并无男女之情。
“荒唐！”赤瑕却是炸了毛，他就知道那个家伙不怀好意，竟敢惦记他师姐，“我现在就去合欢宗把他揪出来揍一顿！”
卫钦舟站在他身后，紧绷着脸，本命剑出鞘，大有和他同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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