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很难以想象吧，最初的我是恨着我的弟弟的。因为他夺走了母亲。

        哦，当母亲面无血色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时，我的天快塌了。

        “妈妈，你怎么了？”

        我不敢接受现实，或许那时候的我也不明白死亡的概念总觉得母亲在和我开玩笑。

        可是她就是不动了，只是躺在那里，父亲一脸忧伤，面带水珠，给母亲披上白色的布。

        我逐渐意识到母亲再也不会对我说话了。

        我很难受，冲过去趴在母亲旁边想和她说说话，就像以前那样。可是她不会再和我说话了。我的母亲离开了我永远不再回来了。

        那一刻我是绝望的。

        但是真正令我狂躁的是小婴儿的哭声。

        “你哭什么！”我对着父亲怀里的小男孩大吼。

        这可把在我家的医生护士和爸爸吓了一跳。

        尤其是父亲。他似乎那天才重新认识我似的。以往在他面前我都是听话的乖巧的。

        但我没什么顾及，只想发泄自己的情感。

        “你凭什么哭！是你夺走了妈妈！是你！你凭什么哭！”我歇斯底里的样子惹怒了父亲。

        “你吼什么！滚出去！”

        那是爸爸第一次对我发火，但我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仇视地盯着那个哭得更厉害的孩子。

        最后，在父亲的怒视下，我跑了出去。

        我自己一个人走在母亲经常带我来的地方，花园、海岸、森林……

        我暂时不打算回去。不想看到那个害死母亲的凶手。

        夜晚降临，我在树下仰望星空，妈妈以前给我讲故事时说过死去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可是星星太多了，我找不到妈妈。

        找着找着，我睡着了。梦中我看到妈妈在给我做饼干，又香又脆，一转头，母亲不见了，只有我和饼干了。

        在梦里我大口咀嚼，丝毫不顾及礼仪，但是眼泪却不自主地流。

        当我醒来时我已经在家里了。

        我知道是父亲把我带回来的，但是我不想见他，他也不想见我。

        母亲的葬礼结束后他就离开了，据说接了一个长期的任务，离开了克拉伊咖那岛，只雇了一个保姆照顾我和米霍克。

        我对这件事毫不在意，没了母亲谁照顾我都一样。

        那时我两岁，却失去了笑容。

        我从不正眼去瞧米霍克，我厌恶他。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但我又舍不得，他是母亲的遗产。是母亲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我只能一直避着他和父亲。

        年龄长大心智也成熟了，我意识到父亲不想见我更多的是因为我太像母亲了。如出一辙的银发五官和眸色，他是怕看到我又难受吧。

        三岁时父亲回来过一次，但我识趣地没回家，跟保姆打了招呼后就独自溜走了。在树林的流连一整天没回家。

        我在邻居阿姨家过了一夜。等到第二天听到父亲启程后才回去。

        我站在楼上从窗户里看父亲的背影，一年不见他苍老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发现了，上船前他转头看向我的位置。我没有躲，直视回去。

        我必须承认，我打心里还是爱着他的。那个很严肃却总是记得给女儿写信带玩具和零食的爸爸。

        不过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了。

        之后我迎来了最大的麻烦，那就是我的弟弟米霍克。

        现在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都不会想到小时候的米霍克是个小粘人精。

        他会走之后就开始满屋跑。

        最喜欢去我屋里，最喜欢跟着我。

        但我不喜欢他。每天都想办法把他甩在身后。

        现在看来我和艾斯是一样的。

        转折点是有一次我跑的很快，一岁的米霍克着急去追我，结果啪嗒一下摔倒了，脑袋磕在桌沿上鼓起了包。

        刚好保姆有事不在（天知道她怎么敢把两个不足五岁的孩子留在家的），米霍克大哭起来，边哭边朝我伸出双臂：

        “姐姐抱！”

        我第一次听他喊我姐姐。

        我有些愧疚。

        长大后我明白母亲的死并不能怪他，我只是需要一个精神慰藉罢了，所以他作了我一年的仇人。

        看着小小的一团，我心软了。

        我走过去抱住他（只是抱住，我抱不起来），问：

        “你问什么要跟着我？”

        “伊是……姐姐……”米霍克话还说不清楚，隐约能判断是在说：“你是姐姐。”

        我又流泪了，没有任何征兆的。

        我抱着软软的孩子痛哭。受到我的感染，他也开始哭。

        以至于保姆回来时就看到我把米霍克抱在怀里躺在地毯上累得睡着了。我们两个的眼睛都红肿了。

        就这样，我们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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