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祭2
桑晴晓一行三人正站在白玉台旁，没有人看得见他们，面前的一幕很残忍，可女孩想让他们看，桑晴晓就强撑着自己继续看下去。
弥刹拎过一旁坚持不下去的圆迴，将他的头强按在女孩的脸前，近的只有横向一指的距离。
“你给我睁开眼睛好好地看！看清楚了！你用的木鱼就是来自这个小姑娘，她才十六啊，正经历着比凌迟还要痛苦百倍千倍的酷刑！那颗头骨，就是这么得到的，你可还敢用！”
圆迴闭目抿嘴不发声。
他，怕了，硬扛着自己不发抖。
头骨的来历，他曾在字里行间中看见过，可文字哪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可转念一想，这些事又不是他做的，他为何要怕？要愧？
突然就生出了一股蛮力，直起了腰，“我为这些女孩感到不幸，同时，也感谢她们的付出。”
“你说什么？！”
在弥刹的压迫感中，圆迴努力争辩着，“死了她们这些，成全了密宗的佛修，佛修法力功德增强，又反哺到当地的百姓，单从这一方面来说，这些女孩，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圆迴，这样的谬论，你竟也说的出口！”
圆迴急智下说出这一套理论后，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对，腰杆挺得更直，又理直气壮了几分，“死一人，成全数千数万人，这笔账，还是划算的。
再者说，密宗之人早就已经死了，他们做下的事，我认同几句而已，你冲我发什么火！
现成的好法器，不用白不用，天道都认可了，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天道那是眼瞎了！”
“阿弥陀佛，慎言！慎言！弥刹，修佛之路千万条，我选我的，你管不着！”
不理圆迴和弥刹的争吵扯皮。
桑晴晓忍着泪目，继续看着女孩的遭遇，内心也吟起了佛经，替她默哀送行。
高僧清出头骨的那一刻，全场欢呼着，血腥的场面，引来了数不清的鹰群徘徊，高僧向上一挥袖，剔下来的血肉喂了鹰腹。
玉台上最后的一点血腥痕迹，是女孩的亲属处理的，父母近距离地目睹了这一切，相较于笑得更欢的其他亲属来说，情绪低沉了许多。
女孩的母亲流出了几滴泪，也只是几滴而已，在小儿子拉着她的手蹦蹦跳跳，往家走的路上，母亲再次露出了充满希望的笑容……
这时画面一转。
桑晴晓看到了女孩骨头和皮肤被加工的过程，高僧们化身为最严谨的工匠，面对刚刚剥离、似还热乎着的白骨，商讨不断，精益求精，一点料都不愿意浪费。
而那位动手的高僧，此时，正抚摸着女孩的皮，眼中满意、欣赏、赞叹，更是当众宣布他要自留。
画面再次一转，就看到了那颗头骨，不止一颗，这是间专门寄存头骨的屋子，一颗一格，陈列了满面墙，头骨还被分了等级，一点都没有损伤的，被高高供起。
按照等级，他们被浸泡在不同的药液中，也不知被浸泡了多久，桑晴晓能清晰的听到它们的说话声，便知，通过那么残忍的法子得到的头骨，竟都保留着女孩子们的意识。
有雀跃的，觉得自己如今这般就挺好，相较于以前来说，很自由，有了听力，还能一直说话。
有恨意滔天的，想毁天毁地，毁了所有。
也有理智的，它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桑晴晓凑近听了听，竟是，在策划密谋……
之后，桑晴晓又看见新上位的高僧，进屋子里来挑头骨，挑中后又用特殊的法子，打磨蕴养，桑晴晓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些头骨的变化。
随着承载的功德越来越多，混沌的意识变得更加完整、更加睿智、也更加小心谨慎，它们努力隐藏自己，在黑暗中不断的修行成长，直到最后一刻，才知，谁胜谁负。
西蜀密宗存在的130余年，虽然有20余位，顺利圆寂且得到了舍利，可这条道路上，死亡的更多。
密宗高僧司空见惯，以为这是自身修行潜质的问题，与旁人无关。
可事实上，这是高僧与女孩最终较量的结果。
高僧圆寂的那一刻，也是自身最脆弱，最毫无防备的时刻，女孩们耐心的等待着，孤注一掷的意识攻击下，能承受的住的也没有几人。
圆寂失败了，尸体被烧了，密宗视他们为耻辱，名字也留不了，修炼算计一场终为空。
而女孩们，不管是胜利还是失败，留在地府的魂体，都得到了功德的滋润，大多在下一世，投了个好胎，脱离了悲惨的命运。
随着一个又一个女孩的成功，她们成功的经验，被总结被传承，胜利的几率越来越大，最终，造成了整个西蜀密宗的毁灭。
恶魔被消灭了，还有些功德没有攒够的头骨，被时间沉埋在地底，留存不消散就是有希望，她们继续等待着，等待着像圆迴这样的僧人出现，引诱他们为自己获得功德。
从一个被害者，过渡成了加害者。
如此，反复，经历在轮回……
弥刹揉了揉泛红的眼，“掌柜的，我或许需要请几天假。”
桑晴晓知道他想去做什么，“好啊，让离簇跟你一起去吧，她带着你，早去早回。
尽量找到每一个，不要让她们再滞留世间，好生送送她们，替我多给她们烧些纸钱，确保她们下辈子过的富足安乐些。
只是……”
桑晴晓看着怀里一直被她抱着的头骨木鱼，“也不知跟她一样，被带去世间，获取功德的还有几个？”
弥刹回道，“密宗旧址，或许会有记录。她，你打算如何处置？”
桑晴晓想都没想，笑道，“皇室之功德，本就应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年只紧着他们用了，小姑娘用一点，想来，也不碍事。”
弥刹也笑，“你倒是护着她，老藤可是说了，功德少了，对大靖朝不好。”
“功德这玩意儿，还是挺好弄的，想个法子，让靖京城的人，多为皇室诵诵经念念佛，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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