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与死
阿雅也怕，可是她不能看着母亲被人打断了腿都不做点什么。
这件事后，村长的几个人没有再找上门来，阿雅在家照顾了母亲几天，也从胖婶子嘴里知道了母亲为什么被打。
不知从谁的嘴里传出，阿雅不是在外地读书，而是在外面干那些事，还惹了一身那种病，村里人越传越离谱越传越像真的。
母亲气不过，想找村长出面管管，可谁知村长说得更难听，加上之前阿雅报警那事，村长更是什么难听说什么，母亲气不过捡起了一块石头丢过去，虽然没砸到村长，可是彻底惹毛了村长。
阿雅没想到，胆小怕事的母亲为了她敢捡石头扔村长，阿雅突然想明白了，母亲并不是胆小怕事，只是在这村里只有这样才能护自己周全。
母亲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但是这么些年她靠着自己的“胆小怕事”小心翼翼呵护自己长大，如果母亲孤身一人，估计早就拿命去拼了！
母亲为了她“胆小怕事”，阿雅想自己也能为了母亲“胆小怕事”一回，她怕自己回了学校，村长那几个儿子又会来为难母亲，于是去找了村主任，希望他能从中调解。
“你打断的可是村长的腿，我能怎么办，你这孩子也忒冲动了！”看来村主任也是帮亲不帮理的主。
“那我母亲的腿也被他打断了！”阿雅打算理论一番，
“一条腿换一条腿，这事不能算了吗？！”
“怎么算？人家可是村长，还是村里的首富！”村主任放下茶杯盯阿雅。
阿雅明白了，村主任靠不住，合着有钱有权的人的腿才是腿，自己母亲的腿在他们眼里根本抵不上村长的腿！
“呸！”阿雅出了门暗暗鄙视了一把村主任。
出了门阿雅径直走到村长家敲门，开门的是村长老婆春花。
春花一看是阿雅，打开的门又想赶紧关上，阿雅用手顶住，
“婶儿，我是来道歉的。”阿雅的声音不大，但是春花却听清楚了。
春花一听是来道歉的，挺直了腰把门拉开了，
“咳，装什么装，打人那股劲哪去了？”
村长的几个儿子闻声走了出来，
“哟，还敢上门来？胆子肥了啊！”
“我是来道歉的，人是我打的，可是我母亲的腿也被你们父亲打断了，不管怎么样，我来给村长道个歉，但是你们之后敢为难我母亲，我还来！”阿雅抛下这句话就走了。
“你这…你这是道歉还是威胁！”
阿雅这就算警告吧。这些话村长在里屋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他们确实怕阿雅，这妮子从小就不是好惹的主，小时候大牛因为骂了她一句被打断了手，现如今村长也被打断了腿，一个女子，敢抡起锄头就打下来，这样的魄力让他们不得不怕。
等母亲好得七七八八，阿雅就回学校了，快毕业了，得回来写毕业论文。
阿雅想赶紧毕业，想等自己有能力了把母亲接出来，再也不回那个满是狗眼看人低的人的村子里。
拍毕业照那天，阿雅又接到了胖婶子的电话，
“阿雅，你今天是不是拍毕业照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在拍照呢，婶，是不是我妈出什么事了？”阿雅觉得奇怪，胖婶平常不会给她打电话的。
“没…没有，我…我就是问问，你啥时候回来。”胖婶的语气掩盖不住的紧张。
阿雅更确定母亲是出了什么事了，前几天打电话就奇奇怪怪地说了一大堆。
当天下午，阿雅便收拾好东西回家了。
阿雅到了村子附近，远远就看到了胖婶子，
胖婶子似乎就是在等阿雅，一看见阿雅就迎了上去拉住了阿雅，
“闺女，我…我跟你说个事…你不能…不能激动。”
阿雅看着胖婶，内心知道母亲肯定又出事了，指不定又被打了，
“婶子，你就直接告诉我谁又欺负我妈了，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胖婶子看着阿雅，眼泪憋不住了，
“你妈，你妈没了！”
阿雅手中的袋子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像被定型了一般，眼神空洞，一动不动。
“闺女，闺女，你可别吓婶啊。”胖婶摇了摇阿雅。
阿雅的眼泪这才掉了下来，跌跌撞撞地就往家里走，几次差点摔倒在地上。
阿雅的脑袋嗡嗡响，周围的一切她都听不进去了，她不敢想象没了母亲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是为了能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自己刚刚熬出头，却告诉我母亲没了？
胖婶扶着阿雅往家走，一进家门就看见了母亲躺在正厅里，盖着白布。
阿雅趴到母亲身上哭得惊天动地。
胖婶子也跟着掉了眼泪，一边哭一边跟阿雅说清楚了母亲自杀的缘由。
“前些天你母亲养的猪仔一夜之间全被人毒死了，好不容易给你攒的几万块嫁妆也被人偷了！这些天你母亲一直浑浑噩噩的，可我也想不到她回在你毕业的前一天自杀啊！”
阿雅心里明白，母亲这是为了等自己回来见她最后一面！一想到这，阿雅哭得更伤心了。
胖婶扶她，没扶起来便蹲下去抓着阿雅的手说，
“闺女，你可得振作啊，你母亲只有你一个人亲人，你得给她料理后事啊！”
这句话，阿雅听清楚了。
她停了下来，不再哭了，只呆呆地看着母亲。
门口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几个婆娘还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指指点点。
阿雅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她不能让母亲死了都还让别人笑话，
“婶，让大虎哥帮我打电话给殡仪馆。”
大虎哥是胖婶的儿子，在村里也就这一家人对阿雅是真心的好。
阿雅给母亲里里外外擦了一遍，换上了新衣服，静静跪在一旁等殡仪馆的车。
把母亲的遗体火化，处理后事过程阿雅没有再掉一滴眼泪。
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阿雅坐在没有了母亲的屋子里，眼泪才如同决堤般涌了出来…
此刻的阿雅，浑身麻木，宛如一具没有了心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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