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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我是纸片人?


她的请求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多么希望此刻那个令她恐惧又讨厌的声音能再次响起,李知蕙崩溃地把头抵在了张未宁的胸膛上,双手紧紧抱着他,好像如此她就不是一个人,好像如此这个世界就还在她的掌控之中,大约过了十几秒的时间,张未宁眼睛眨了一下,看到突然出现在他怀里的李知蕙,甚是惊讶道:

“知蕙?你怎么来了?”

“你醒了,太好了!”

李知蕙抬起头喜极而泣道,这一刻这个世界又重新活了过来,张未宁看她莫名其妙哭了起来,身上还只穿了一件毛衣,脚下也没有穿鞋,全身都凉如冰块的,心疼道:

“你怎么了?怎么穿那么少就来了?”

“我想你,我想你,太想你了。”李知蕙又扑到了他的怀里,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张未宁只是轻柔地拥抱着她,只是她身体那冷意直导入他的肌肤深层处,这让他忽略了自己身体的寒意,柔声道:

“知蕙,你身体很冷,我去给你煮点驱寒的汤水。”

“不要,不要,我没事,我抱着你就好了。”李知蕙贪婪地从他身上汲取着温暖,张未宁眉头轻皱,任由她把自己抱得喘不上气,喊道:

“秀姨,秀姨·····”

“阿宁,什么事?”秀姨听到声音披着衣服从房间里出来,还没等张未宁吩咐自己的需求,李知蕙便开始松软地从他身上滑了下来,张未宁抱着突然晕过去的她,急道:

“知蕙!你没事吧?”

“这李小姐怎么了?”秀姨看李知蕙这幅似在冒着寒气身体讶异问道,张未宁急着说道:

“快去熬点驱寒的汤水。”

“好,好,我这就去······”

张未宁说罢便把她抱去了自己的卧室,刚上楼就看到宋靖方从自己卧室出来,看到李知蕙脸色又开始变得扭曲了起来,不爽道:

“她怎么又来了?”

张未宁没理会他,急忙把她放置在床上,又在她身上盖了好几层被子,可是看她脸色发白,毫无血色的样子,一摸她的额头还有点发烧的感觉,心里发慌了,急忙想起身去打电话通知医生过来,李知蕙感知到他要离开,嘴里嘟囔道:

“你别走!”

张未宁听到她的声音,又俯下身来说道:“知蕙你感觉怎么样?”

“你别走。”李知蕙说着又流下了两行泪,泪眼朦胧里的他,是那么虚幻啊,她那些害怕又在作祟了,她害怕他一离开就再也回不到她的身边了,那只冰冷通红的手就一直抓着他,张未宁紧紧反握住她的手道:

“好,好,我不走。”

可是她的手就像是一块冰棍,那些担心又溢满了胸腔,于是对一直站在门口的宋靖方说道:“阿靖你快去看秀姨的驱寒汤好了没有?”

宋靖方自然是不会为李知蕙跑腿的,他一副看戏脸站在门口没挪动半步,看到李知蕙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他高兴还来不及,张未宁一道愤怒的光射了过去,吼道:

“快去!”

宋靖方看平时温和的他突然失控了起来,吓了一跳,虽然心里有很多不情愿,但身子还是转了过去,可没走两步,秀姨便端着汤走了上来:

“汤来了,汤来了。”

“快快。”张未宁满脸急切,小心翼翼扶起了李知蕙,让她靠在枕头上,又接过秀姨端来的汤水,舀了一勺子吹了几下,说道:

“知蕙,来,先喝口热汤。”

李知蕙微微张了张口,抿了一口,温热的汤水刚一滑入喉咙,那两行温热的眼泪又翻滚了出来,她想着,她这么努力在求活是为了什么,她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她感到的寒冷和心痛又有什么意义,她是不是连死去的权利都没有了,是不是从此要像一个傀儡一样活着!

“知蕙,你怎么又哭了,是不是身体很难受啊?”张未宁看她满脸都是泪水,放下碗给她擦泪水道,李知蕙哭得不能自已道:

“张未宁,我不是,我不是······真实的人。”

“你在说什么?”张未宁不明所以,李知蕙如鲠在喉,从她痛苦里滋生出的每一滴眼泪都像是熔浆一样灼伤她的心,以及皮肤,哽咽说道:

“我,我和你们都是纸片人!”

“你说什么?”

她的这一句,把三人吓了一跳!她不是他们的创始人吗?怎么突然说出这么奇怪的一句话,张未宁脑袋一阵阵眩晕袭来,她的这句话无异于像是一颗炸弹袭来,不仅把她的形象给炸翻了,连同她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世界和认知全都炸毁了,好一会才说道:

“知蕙,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冻傻了?”

“不,我没有,他告诉我的,我是纸片人······”

“谁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张未宁,我,我,好像一个笑话。”李知蕙哭得似乎肠子都要断了,张未宁先把这事放置一旁,急忙安抚道:

“知蕙,好了,别哭了别哭了,你需要休息,不要那么激动。”

在张未宁温柔地安抚下,李知蕙慢慢重新平躺了下来,她乞求道:

“你别离开我。”

“我当然不会离开你,乖,躺下,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张未宁轻轻说道,李知蕙一听要睡觉,情绪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不,我不能睡,我怕我醒来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他会把你带走的。”

“好好好,那我就在这陪着你。”张未宁柔声安抚,看宋靖方和秀姨一脸懵地呆愣着,说道,“你们先出去吧,顺便帮我把门关上。”

等他们出去之后,张未宁也拖了鞋子上床,把李知蕙搂在怀里,可即便这样,李知蕙心里依然是被害怕控制着,她目不转睛看着他,紧紧抱着他,似乎生怕有人他抢走一样,张未宁轻抚着她的脸道:

“我就在这,你不要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听到他这句话,李知蕙又是两行热泪滚落下来!

张未宁心也跟着她哭了起来,他能明白她的这种感受,那种感受就像是整个人被一点点撕碎了一般,你眼睁睁看着自己七零八碎地落在地上,又被人踩在脚底下,你的撕心裂肺,你的无助呐喊,你的难以接受,你的眼泪成海,你的所有情绪,都没有任何意义,还有什么比“没有意义”更糟糕的痛苦吗?

“不要怕,不要怕,我会一直在的。”

李知蕙听到他那声带着明显哽咽的安慰,轻轻点了点头,也努力止住了哭泣,张未宁在额头轻吻了一下,又像哄着一个宝宝睡觉一般:

“乖,闭上眼,休息一下。”

李知蕙仍然不肯闭上眼睛,她只想要把他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和心里,她对这个世界的唯一依恋来自于张未宁,现在也只有他能拯救现在这个快要散架的她了,只要他在,她就在!

可是身体越来越沉,眼皮也越来越沉,所有的情绪在下一刻进入了沉睡时刻,这一晚她做了一个梦,她梦到遇到张未宁之前的生活,全都如梦似幻了起来,她的过往就像是一本书一样随风匆匆翻开,她好像记得一切,可是又好像不记得这一切!

她恍惚发现,她的人生不具有连续性,她的记忆好像缺失了很多片段。

她的记忆里没有完整的童年,也没有中学和大学时期,她的人生中没有出现过一个过客,她甚至对于“张未宁”都产生了模糊的认知,她当初是如何将他画下来的?

而她所记得的只有一场火灾,这似乎占据了她全部的生命。

也许她记得的只是被人植入写下的记忆,那些快乐的都变得模糊不堪,唯有痛苦的如此刻骨铭心,像被雕刻进了基因和血液里,也许她的诞生注定就是一个带着悲剧色彩的人物,就像那场火萦绕于脑海间,反复播放着,可是现在比那场火更可怕的是,她的灵魂开始被人囚禁了起来!

李知蕙一身汗惊醒了过来,身旁却不见张未宁,她吓得直接光着脚跑到楼下找他,颤音喊道:

“张未宁,张未宁!”

张未宁在厨房忙着给她做早餐,听到她的呼唤,急忙走了出来:

“知蕙,你怎么不穿鞋就跑下来了?”

“谢谢你还在,谢谢你还在!”李知蕙一把拥抱了他,张未宁怕她着凉,直接把她公主抱起,说道:

“地上凉,我们上去穿鞋。”

说罢便把她抱到了楼上,放到床上,问道:“身体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李知蕙紧紧环抱着他的脖子,仍不肯松开他,张未宁温柔一笑道:

“乖,我就在这,不会走的。”

李知蕙摇摇头,那神情就像一个小女孩舍不得离开爸爸一般,无助又可怜,让张未宁藏在心里的柔软全都塌陷了,又说道:

“别怕,我给你找袜子穿,乖。”

李知蕙这才万分不舍松开了自己的手,张未宁从衣柜里找来了一双袜子给她穿上,又给她穿上了外套,坐到她的身旁,握着她的手问道:

“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只要你在我就没事。”李知蕙又躲进了他的怀里,张未宁用尽全力想要给她温暖,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说道:

“傻瓜,我一直在,会一直在!”

他这句承诺如若是放在此前,李知蕙会坚定不移地相信,可是经过那一夜的梦,李知蕙心里更清晰了认识了自己,对于她是一个纸片人的身份也更加有了感知,她的姓名,年龄,容貌,身高,家人,甚至记忆,这一切都是某人给予的,她的存在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

可是越是这样,两颗相同的灵魂也靠得更近了,她的心也更依恋张未宁!

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事?

如果连唯一确定的人都无法留在自己身边,那她这场自以为是的人生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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