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他竟然吃醋？

李知蕙涣散的神情重新聚焦了起来，她看向张未宁，叹了声气道：

“没什么意思，我胡说的。”

说罢她给了张未宁一个宽慰且微甜的笑容，那个笑仿佛能融化场外的冰雪，还能赶走未知内心的苍凉。

在真言走后，他又重新拿出了那本绘画本观看起来，李知蕙的笑容跃然纸上，也跃入他苦涩的内心。

说实话，他很嫉妒。

嫉妒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可他深深知道，他们不一样。

李知蕙爱的人也不是他，她是恨他的。

而他嫉妒的还有，她拥有了他无法复制的家人和幸福。

他看到李知蕙回到家的那一刻，便迎来了张敏珠的笑脸，还有热腾腾的饭菜，以及李成胜无条件的宠爱。

而他只能一个人品尝孤独，不论是张未宁，还是他，都只能孤独地走在路上，然后住进冰冷而空旷的房子里。

家人这个词，对他来说从来只是一个虚拟的词汇，画里画外都无法拥有。

只不过，张未宁比他幸运，因为他特意给了“他”一份“礼物”，让“他”不至于那么狼狈，也让“他”能聊以慰藉，而那个礼物就是李知蕙，他用一种幻象来麻木自己内心的所有不甘。

“······”

“知蕙，昨天你的同事到底怎么回事啊？”饭桌上张敏珠又询问道，她已经被那天所看到的吓坏了，李成胜也略带些惊悚好奇的目光看向她，李知蕙手上的筷子一顿，又迅速扒了一口饭，一边咀嚼着一边思索着如何回应他俩的疑问，待把饭吞了下去，看着对面的俩人说道：

“爸，妈，你们相信我吗？”

“当然了，我们不信你信谁？”张敏珠把饭碗一放认真地道，李知蕙轻轻笑了笑，关于真相她不敢再冒险了，她宁愿自己背负所有，也不能让她最亲近的人有任何一点风险，思忖了一番后说道：

“如果你们相信我，那就不要再多问什么。”

李成胜和张敏珠见她这幅心事重重的模样，互相不解地对视了一眼，李成胜随即也放下了碗筷问道：

“知蕙，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爸，我没有。”李知蕙难掩内心的沉重说道

“那你那些同事到底怎么回事？人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李成胜严肃地问道，李知蕙内心叹气声连连，抿了抿唇说道：

“是你们看错了，他们没有消失不见，那天吃火锅的，只有阿宁和我们三人。我吃饱了，我先回房间了。”

李知蕙说罢放下了碗筷起身要走，而这时张敏珠站起了身急切问道：

“你的那个领导真的是我们的家人吗？”

李知蕙停住了脚步，背对着他们，红着眼眶忍着痛回道：

“妈，是我跟你们开玩笑的，他，谁都不是。”

说罢便急冲冲走回了房间，留下两张面面相觑但又无比困惑以及担心她的脸。

李知蕙锁上了门，拿出手机点开了音乐，坐在化妆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之前的信誓旦旦，所谓的不想被驯服，不想被威胁，不想被控制，不想乖乖顺从，全都被击碎了，被他的无情和冷血所击碎，也被无端的宿命感所击碎，她的声音充满哀怨又虚弱道：

“你现在应该很得意吧？”

“你很难过？”他的声音难得很柔软，李知蕙嘴角扯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说道：

“我难不难过重要吗？重要的你现在满意了吧？”

未知不说话，只是拿着绘画本坐在椅子上，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李知蕙又说道：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存在的理由是什么？”

未知依然不说话，他创作的理由是一种伤。

“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我们创作出来？”李知蕙又哀怨地道，“难道只是为了被你玩弄吗？”

他再次听到了她是如此揣测自己，手指一顿从她的脸上移开，随后陷入了一段长长的静默中，她的每一个问题似乎都令他难以回答，也都让他黯然神伤。

李知蕙没等到他的回答，却等来了吃完晚餐之后张未宁的电话，李知蕙关掉了音乐，快速收拾了一下不太愉悦的情绪接起了电话，柔声道：

“喂，阿宁。”

“知蕙，你吃饭了吗？”张未宁的声音带有一丝淡淡的忧愁

“哦，吃了，怎么啦？”

“没什么事。”张未宁站在阳台，凝望着那方虽已停止喧嚣，但又暗黑于深渊一般的天空，思忖了片刻说道，“我只是想问问你明天要去干嘛？”

“明天？”李知蕙愣了一下，眼底闪烁着明亮的落寞，自从知道真相之后，她的人生似乎已没了意义，上班更是一种可笑的行为，好一会儿声音低沉道，“不知道。”

而张未宁何尝不觉得如此呢，记忆重新回归之后，他仿佛又再次被刷新了一遍，虽然把自己理解更为透彻，但他的心情始终都是蔫蔫的。

真相将他撕得四分五裂，最终拼凑成了一个矛盾又分裂的自己，他不知道接下来等着自己的命运是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假装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

片刻之后，张未宁视线集中在了楼下那颗静止的树上，声音轻柔道：

“要不我们明天去度假吧？”

“度假？”李知蕙对他这一提议甚是诧异，张未宁说道，“没错，我们去国外度假吧？”

李知蕙犹豫着，她有资格去度假吗，她还有很多谜题要去解开，她还有很多想要改变的事情。

“别去。”

是未知的声音传来，声音充满了妒忌和醋意。

李知蕙听到这一句，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干扰自己的生活和决定，未等她想好，未知的声音又急切地响起：

“李知蕙，别去。”

不知怎地，她当下竟然有要和他对抗的情绪，故意违拗他的“请求”说道：

“好，我们去度假吧。”

“好，我们去暖和一点的地方吧。”张未宁语调瞬时轻快了起来道，“我来安排。”

“好。”李知蕙的心情也变得轻松愉悦了起来说道，“那我们明天见吧，时间不早了，我先收拾收拾行李。”

“好。”

挂了电话，未知那充斥着愠怒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李知蕙，你怎么又不听话了？”

“这是我的人生，我不需要听你的安排。”李知蕙放下了手机，从椅子上起身，打开衣柜准备收拾一下行李，未知冷笑了一声，背靠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太阳穴，挠了挠，眼底一抹杀气凛然浮现，说道：

“不需要吗？你难道忘了徐曼她们是怎么死的吗？”

李知蕙闻言心里霎时狂风呼啸了起来，停住了收拾衣服的动作，紧张道：

“你想干什么？”

“如果我让张未宁消失，你还去度假吗？”

李知蕙闻言毛骨悚然，脑海中想象了一遍失去张未宁的过程，屈辱般的难过席卷而来。

“······”

李知蕙思量之后最终妥协了，为了张未宁，为了她爱的人。

她当下便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打电话取消了这场约定。

或许她真的不配拥有一个自主权的人生吧。

她也意识到当务之急，她不是要享受，而是要想方设法破局。

挂了电话，李知蕙讥笑道：

“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吃自己的醋，真是太可笑了。”

未知没有说话，因为他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事情会是这样发展，当初张未宁的设定出于自己的私心，只是没想到这份“私心”竟然不知不觉变质了，他开始走向一条越陷越深的沼泽之路。

“你为什么要把阿宁画成你的模样？”李知蕙又问道，未知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阳台上，望着远处那栋高楼大厦投射而来的光，思绪沉重而纷繁，李知蕙想知道的原因，他迟迟没有说出口，萦绕于两个时空的静默，充斥着各自的愁绪，他的沉默也让李知蕙内心越发急躁了起来，问道：

“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

她到底怎么才能回到那个世界，她去到那里的机制到底又是什么？

“你很想再见我吗？”他声音略带着一丝惊喜道，李知蕙音调则带着一股子怨气道，“没错！”

她只有见到他，才能解开所有谜题。

“我不知道。”他的音调急转直下，带着愁绪，似乎也在为如何再见她而犯难，李知蕙微微皱起了眉，似乎也在为难着什么，片刻后问道：

“那本书到底是什么？我之前还有其他身份是吗？”

“无可奉告。”

他这一句之后，便没有再理会李知蕙的诸多疑问，远方而来的霓虹灯投射在他那张瘦削又苍白的脸上，阴郁的眼神望着黑暗中最耀眼的远方，却藏着寻不到远方的迷茫。

他的心就像是灌入了咸涩的海水一般，思绪也一直随着漩涡往下沉，往下沉，他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退路，这次他真的感到束手无策。

可李知蕙却如一缕春风般入驻他的心，她这一来，他便再也没有忘掉过，直到入睡前，她还停留在他的脑海中。

大概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温柔吧，又大概是因为他生命中从来没有一个人成为他内心的拐杖过吧。

而李知蕙躺在床上神思摇晃着，她想了很多很多，每一个问题毫无意外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那个和张未宁一模一样的人身上。

她突然回想起来，她两次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时候，都被神秘人送来医院，一次是被告知是“张未宁”，而另一次她恍惚间看到了“张未宁”，可自从见过他之后，神秘人的答案似乎有了另一个解读，她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在雪地中的冰冷眼神，内心微微乱颤着，难道救她的人是未知，而不是张未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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