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熊族传说

　　熊族部落居住在南半球最南端，是个狩猎的部落。他们身高普遍偏矮，但粗壮有力，性格彪悍，喜欢用黑炭或是红色泥土在额头上涂上不同的图案，多以狩猎和捕鱼为主题。手臂上是熊族部落用于纹上部落图腾的地方，多纹咆哮的熊头或是双臂扬起怒目而视的黑熊。首领有专属于自己的图案，额头上被刺上十字交叉的图案‘X’，各个部落的族长也有自己的图案。至于这些图案是从何时使用的，已经无法考据了，就如同部落的传说一样古老。

　　为何熊族人酷爱熊图案呢？这要从熊族人广为流传的一个故事说起，据说是上古时代，内陆的一个叫“鹄峙”王国的公主，违抗父命，誓死不嫁给一个叫“鸾停”王国的国王。鸾停国王暴戾成性，荒淫无度，皇后刚死，便想另寻他欢。听说了鹄峙王国有个公主，年轻貌美的，刚好也到了适嫁年龄，不由分说地就要强娶为妻。那个国王仗着自己国大兵强，威胁鹄峙国王，若是不将其女儿嫁给他，他便出兵灭了鹄峙。鹄峙国王没有办法，只得违心答应将女儿嫁给他。公主得知了实情，央求她的父亲辞了这门婚事，奈何无果。她知道父亲的逼婚实属无奈，为了既不伤害父亲，也不让那个鸾停之君得逞，她便筹划了一个计策。她佯装顺从了父亲的要求，在大婚的前一天晚上，当所有人都放松警惕后，在同情她的奴仆和侍卫的帮助下，逃出了城。她骑着马，向着南方狂奔了一整天，直到夜深了，茂密的丛林遮住了月亮，遮住了她前去的方向后，这才下马停歇。

　　出逃时急匆匆的，只带了少许干粮，她勉强地吃了一小口，便靠在一棵松树上，饥困交加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天微亮，她隐约地听到了马的嘶吼声，接着耳边响起了什么东西的喘息声，她疲惫地睁开眼睛，猛地发现一头熊正坐在她面前，两只大眼睛正盯着她看。她吓坏了，双手抱膝，紧紧地缩为一团。过了许久，见熊没有恶意，才稍安了心。那熊一直冲着她扭着头，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她明白了它的用意，扶着松树，费力地站了起来，半信半疑地跟在它的身后。她来到一处洞穴，进到里面，发现那里储藏了大量的蓝莓和坚果。熊向她点了点头，公主眼睛一亮，把逃离时的狼狈不堪抛到了九霄云外，大快朵颐起来。

　　本想着吃完后，接着上路继续向南方逃去，但她太累了，此时也已远离了王国，一时半会儿没人奈何了她。想着那熊也并无恶意，索性就多留了一日。白天公主跟在熊身后，在林间徜徉，那是一个美丽的森林，鲜花盛开，绿草和花的清香弥漫着整个林间，沁人心脾。美好的景色，让公主沉重的心情，得到了宽慰，但一想到前方的未知，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时，便又惆怅起来。熊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陪伴着，直到萤火虫飞舞在林间，多的有如天上的星辰。她走在萤火虫的光辉和透过林间叶缝洒下来的月光中，来到了她的白马身边，双手环抱了它的脖子，轻吻它的脸庞，忍不住地留下了泪水。

　　惜别她的坐骑后，她回到了熊的洞穴，在愁思中渐渐地睡去。熊卧在一边，将头搁在两只前臂上，痴痴地看着公主。它怕自己的鼾声吵醒她，直到公主睡熟了后，这才轻轻睡去。不久一阵喧嚣声，惊醒了公主，她听见外面有猎狗的叫声，有马的嘶吼声，还有一群她熟悉的族人士兵的叫骂声。她大惊父亲派出的士兵，竟如此迅速地追了上来，她慌乱地走出洞穴，躲到灌木丛中。她眺望着那喧嚣的远处，发现一群士兵正与那只熊搏斗着。此时熊已身中数箭，却依然坚持着战斗，眼见着一群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剩下的四个士兵，慌忙地骑到马背上逃窜去了。之前还盛气凌人的猎狗，此时见主人没了踪影，便也嗷嗷地落荒而逃。那些被熊打伤的士兵，瘫在地上，哆嗦着，惊恐地看着暴怒的熊。熊的嘴角流着血，它走近了一个士兵，抬起了它的前掌，怒吼着，就在此时，公主远远地喊了声：“不要”。熊举在半空中的手掌，又轻轻地放了回去，它一瘸一拐缓缓地朝着洞穴走去，还没到洞口处，就前肢一瘫，整个身体重重地砸向了地面，它晕厥了过去。公主扶起了受伤的士兵，让他们赶快骑着马儿离开。

　　她现在满脑袋都是熊在滴血的画面，她怕它会死，便慌忙地跑回了洞口。熊依然躺在地上，疼痛让它的身子不时地抽搐，就像奄奄一息的人，她将熊的头搂入自己的怀中，她不知所措，热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到熊的脸上，那眼泪顺着熊的脸流入了它的眼睛。熊撑开了眼睛，温柔地看着她，像是在安慰她，见她露出了笑脸，才又闭上了眼睛。她像是搂着自己的情人一样，喃喃地祈祷奇迹降临。但在这荒无人烟的森林中，除了野兽出没和风吹叶落的声音，没有一点可以依靠的力量。她伤心，她挣扎，最后疲惫地趴在熊的身上睡了过去。当她醒来时，已是深夜。今日恰是月圆之夜，明月的光辉将林间照亮，她眼睛适应了周围的世界，似乎看得比白天还清晰。只是她很好奇，为何自己躺在了洞穴中，而受伤的熊却不知了去向。

　　她正不知所措之时，只听洞外有动静，渐渐逼近，她瑟瑟地抓住了身边的一根木棍，紧张地看向洞口。这时，一个男人一瘸一拐地探身进来，对她温柔地说：“不要怕，我给你找了些吃的。”公主借助月光看清了他是一个矮壮英俊的男人，身体虽受了伤，意志却很坚定。公主不知道他是谁，紧张地看着他。他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子的疑虑，于是告诉了她自己的身世。鹄峙公主这才知道了他原是鸾停王国的王子，却因一次狩猎，被那林中的妖精施了魔法，变成了熊，每月只有月圆的那一夜才能恢复成人，之后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又将变回熊。那个妖精化作了他的人形，欺骗了他的父王，继承了原本属于他的王位。他曾经在月圆之夜回到过鸾停国，但那妖精早已在鸾停国的各处城门前布了告示“凡自称鸾停王子者，抓住一律就地处斩”，他刚一出现，便被抓了起来。守卫虽不知道为何多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王子，他怕错杀了人，又将他偷偷放掉了。

　　王子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只得在林间苟且偷生。一日，他在林间觅食，无意中听到疾驰而过的鸾停国骑士的交谈，他们被急匆匆地召回国都去，据说国王驾崩了。距离他变成熊仅过去了一个月而已。他愤怒地跟在骑士后面，一路奔向鸾停国，在接近城门之时，门上守卫见有一只熊跟在部队后面，立即吹响号角。这时骑士们勒住了马，回头这才注意到身后有一只熊紧跟着。他们停住了，那只熊也停住了。它立起身子，双手捶胸，仰天发出咆哮声。就在熊发出咆哮声之后，城上万箭飞出，有两支插进了它的腹部，骑兵也掉头追杀过来，熊见无人能够理解它，只得掉头向远处的大河跑去。它一路撒着血，忍着剧痛，用尽了浑身力气潜到大河中才摆脱了骑兵的追击，直到骑兵走远了，它才上了岸。

　　它每日舔舐着伤痛，隐忍着，直到岁月将他的傲气磨平。他似乎接受了现实，也似乎接受了自己是一只熊的命运。公主眼中噙满了泪水，为了他的命运，也为自己的命运感到心痛，感到悲哀。她站起来，紧紧搂住了他。王子轻轻地叫了声“嘶！”脸部露出痛苦的表情，公主松开了手，紧张地看着那伤口，幸好，鸾停王子所中的利箭均未伤及要害，只需休息数日，便可痊愈。王子说此地不宜久留，恐鹄峙国和鸾停国的人马一齐杀到。公主搀扶着王子，坐上了跪在地上的白马。两人骑着白马，远离了那片森林，一路向南逃去，直到来到了大陆的最南端。他们两人一路前行，穿过茂密的丛林，也走过广袤无垠的草原，却始终没有遇到什么村落。此地已是天涯海角，再往前走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别无选择，鸾停王子和鹄峙公主决定生活在这片新的土地上，自己开创一片天地。他们在圆月那一夜**，其余时间就见公主陪着一头熊在森林、草原、海岸上漫步，他们依偎在一起，渐渐地便有了后来的熊族人。

　　熊族人的起源传说有几份浪漫色彩，但熊族人的行事却粗糙直白。熊族部落平日喜欢火烤林中捕获的猎物，生吃海中捕获的大鱼。他们房舍古朴原始，梁柱以及墙壁是松木，屋顶铺上一层芦苇茅草。首领的房舍也不例外，只是略微大一些，便与部落的其他族长定期商讨内部的事情。统领熊族的首领一职，并非由血缘继承而来，而是举贤任能。现今的规则是，在一任首领行将去世，或是无法再行使首领一职时，便召集熊族四大部落族长，选举出新一任的熊族首领。于是，遍布在熊族领土上的不同部落，收到消息后，就从四面八方赶到熊族的大本营，也就是号称熊都的地方。熊都是一面紧挨着大峡谷，三面被原始森林环绕的开阔平地。当熊族的灰熊、黑熊、白熊、棕熊四大部落到齐后，便是熊都最壮观最热闹的时候。平日大家戍守边疆，定居在各自的领地内，很少相聚，正好借此机会开怀畅饮，诉说离别之苦，间或谈及边疆的趣事。酒喝大了，难免就有闹事的人，好在熊族人粗糙敞亮，干过一架，输了便输了，不再纠结。四大部落驻守在不同地方，其中灰熊镇守部落的西北领地，黑熊镇守东北领地，白熊镇守东南领地，棕熊镇守西南领地。大本营熊都，由首领从四个部落中挑选出的精兵强将守护着。

　　熊族的首领一职，历来是四个部落的族长之间的竞争。除非本部落的族长暴毙，部落内群龙无首，否则，普通人几乎是不太可能有这样的机会。要想成为首领，他只能在自己的部落中，通过战争中的表现、每年的比武大赛或是在平日操练中，一步一步地爬到自己所在部落的族长一职后，才有可能竞争首领一职。熊族人奉行古老的公平竞争法则，这一法则不仅要考验继任者的身体素质，也要考验他的心理素质，只有这样才能选出胜任首领的最佳人选。四大部落的族长们，严格遵循这一法则，他们需通过重重考验，而最终获胜者，将会继任首领一职。

　　这一法则是这样的，在一年中白昼最长的一天内，完成渡过大湖和海中捕旗鱼的两项任务。时间从早上太阳升起照亮首领住所的屋顶上的X型徽标时开始，到太阳没入大峡谷对面的最高山顶时结束。首先是渡湖挑战，四位族长，各自驾着一艘独木舟，每人只允许携带一把贴身利器。这个大湖是熊族的禁地，离大本营不远，它的四周被高山环绕，湖水由高山融雪而来，远望着碧波万里，波光粼粼。大湖是熊族历代首领死后葬身的地方，平日里禁止踏足。湖里面有巨兽，一种类似于鳄鱼的巨兽，熊族人相信死后的人被巨兽吞食后，灵魂可以得到重生。这些巨兽可以轻易地将小船打翻，吞食船内的人，因此即使没有禁令，那些巨兽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了。如果有人能从巨兽遍布的湖中逃脱而出，非但自身智慧勇气超凡，想必也是得到了祖先神灵的眷顾。

　　在从湖中逃离出来后，族长们就各自带着部落中先前选好的一个人，各自骑着箭鹿（此地不产马匹，熊族只能将箭鹿驯化成了坐骑），飞驰到西南方向的南海边，岸边早就备好了四艘帆船，先到者先挑。族长带着手下的人，两人合力将帆船推入海，扬起船帆，借着大风，驶入波涛汹涌的南海中，靠着那自制的鱼饵、鱼叉和渔网，与那些深海中的精灵斗智斗勇。在日落山顶之前，谁捕获的旗鱼最大，谁就是最后的胜出者。

　　旗鱼是海中的精灵，它们聪明、机警且坚忍不拔，犹如森林中神出鬼没的狼群，因此捕捉它们，极力考验智慧、勇气和耐心。海鱼是熊族人的主食之一，对于熊族人而言，犹若生命一样宝贵。旗鱼又是海鱼中的佼佼者，如果能捕获大旗鱼，就表明这个人有足够的能力领导熊族人。最终的胜出者，将由现任的首领，将熊族的徽章和金斧头，交到他的手中。从此，新任者开始行使首领一职，他的额头上也会刺上只有首领才可以拥有的纹身X。之后，他会接管前首领的事务，统领四大部落，带领部落抵御外族入侵。熊族人世世代代，就这么在每一任首领的带领下，坚韧地生活在这片大陆的南端。

　　现任的首领羔虬从属于棕熊一支，他在成为首领之前，也是遵循了部落的古老法则，击败了其它三个部落的族长，才继承了首领一职。他刚上任不久，就遇到了黑熊部落与棕熊部落之间的冲突，羔虬虽出身棕熊部落，但处理问题是公平公正的，这开了个好头。之后，部落每每出现问题，他都能妥善处理好，使得族人心悦诚服，最终赢得了大家的心。整个熊族在他的统领下，一片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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