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钥匙
许倾:“那便是了,刘凌突然失踪。但是江顺立他们已经打听到了这个修坝的工头儿是谁,可是江玉也是的,写得不清不楚,是哪个朱家?”
“齐州的朱家,怕是只有一处。是当地最有名的财主。”
“去看看?”
“你去楼上叫人下来,咱们俩带着人去。”
“好。”
这期间,谢凛手里拈着那张纸条,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就是……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谢凛拉住了许倾,阻拦住了即将要走的她:“你觉不觉得有些怪怪的?刘凌跑了,刚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调查到了修水坝的工头儿是谁。”
“王爷的意思是,有人想要以此来分散我们?”
“不好说。”
“可是总要去看看才行。这笔迹确实是江玉留下来的。”
“行吧。”
许倾并没有去细想这件事,但是经过了谢凛这样一说,她反倒也开始怀疑起来了。
他们带着人,找到了朱家。
然而,朱家现在已经是空无一人……
“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许倾叹了叹气说。
“不是来晚了一步,估计是有人故意向我们放出了消息的时候,已经确定了人跑了。”
朱家的牌匾都快要掉下来了,院子里更是一片凌乱,像是被抄了家一样。
望着眼前的景象,许倾不禁感叹:“要是这样说的话,这人跑了几天了可就不知道了。”
“来都来了,总归是要去进去看看,走。”
朱家的院子,到处都是空荡荡的,许倾略微有些不解:“可是我不明白。朱家既然是财主,怎么会和修建水坝扯上关系?江大人他们是不是搞错了?”
“看着朱家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没错。”谢凛解释说:“修建水坝的策划都是像江顺立这样的官员在做。而真正修建水坝的工程,一般都是户部往下拨款,再至下层官员,然后,再拿着这笔款项去找人修建。说白了朱家不用了解什么有关于水利的事情,出人力就行了。朱家很有威望,从百姓之中召集干活的苦力,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会不会是刘凌和他商量好了,一同跑了呢?”
“未必。刘凌但凡长点脑子,都会在事情没有败露之前先跑。朱家和刘凌不过就是同流合污的关系,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是正常。”
其实,看着朱家这一片狼藉的景象,有点像临时起意的脱逃。
“殿下,外面有些情况。”张绪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谢凛转身问:“怎么了?”
“属下殿后的缘故,偶然看到了朱家的附近有可疑的百姓绕着朱府晃悠,就留意了一下。后来一问,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朱家的大家长,朱文朱老爷是和官府的关系很好的财主。修建水坝的活儿一直都是包给他的。但是齐州之前修建水坝都已经塌了一次了,但是工钱却还是没有给到位。只给了一部分。”
“所以外面的人,是来要工钱的?”
“嗯,确实是这样的,之前他们不敢来要。朱家有官府背景,从前来闹的人也不少,问题是效果甚微,都被官府给镇压下来了,后来这个朱文私底下给那几个闹得欢的宫人结了工钱,也就没人敢来带头闹了。其他的那些百姓,只要敢来,多半会受到驱赶,要么就是去衙门走一趟。这不,今天看朱家这么早开了门,就来看看情况。”
许倾听着就觉得生气:“这朱文的人品可真够好的了。自己和官府贪着朝廷的钱,下面也不给百姓工钱。合着他们这是全面的压榨百姓,没有底线了?”
“所以依属下来看,这个朱文连夜带着家眷逃跑,有可能就是见情况不妙,心虚所致。”
谢凛问:“那些百姓们还说了什么?他们就只是修建了水坝吗?还有没有别的?你再去仔细的问一问,他们之间有没有昨天来过朱家的,昨天的朱家是否还有人在。”
“属下这就去问问。”
张绪走了之后,许倾问谢凛:“王爷是在怀疑什么?”
“一般来说,朱文和各地官府在这件事情上,肯定有得贪。天明雅玉和户部联合起来贪污,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疏漏,不可能不把下面喂饱。当然,下面的官员和朱文也是一样。结清工钱这件事无关人品,很重要。这些百姓力工是最廉价的劳动力,贪了那么多,肯定不差这一笔工钱,不然的话事情真闹起来了的话,对他们没有一点点的好处。”
谢凛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许倾还是不懂,朱文如此拖欠的原因究竟会是什么。
“王爷,有没有可能朱文也没有得到这笔钱?”
“我觉得不会。朱文怎能不知道这是贪污?要是上面没给他银子,轻则收手不干,重则早就逃跑了。我的猜测是……这里面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朱文跑也不是,断也不是。总之,咱们先等等张绪问得怎么样了。”
“好。”
不久后,张绪带进来了一位百姓。
“殿下,这件事似乎有一些复杂,我把人给您带过来了,您听他说。”
“好,你来说说,朱文从什么时候开始欠了你们的工钱的?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跟着朱文干,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之前修坝也,我们就信任他,知道他不会骗我们。朱文也把工钱都照常给了我们。但是唯独这一次,实在是太让我们这些跟着他的人失望了。工钱没有,苦力白出,这哪还有天理了?”
“你跟着朱文干了多久?他每一次都会给你们结算工钱,除了最近这一次,是吗?”
“最近这一次,已经是隔了挺久的了,最起码得有一年以上了。我和挺多的人都跟了他挺久了,好些年了的。毕竟能带着我们赚钱,也是个好人。他欠我们这次,从开始动工,我就有点儿心里犯合计,没曾想到最后真出了这种事情。”
“怎么?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们一直修的都是水坝。但是那次不知怎么了,朱文给我们多接了个活儿。这活儿比平时辛苦,因为要下水。所以当时和我们说的时候,口头说的工钱是真不少。比以往都多。有些兄弟都很积极,我也就没多想,谁知道……”
谢凛瞳孔紧缩,想到了他自己刚刚下水看到的东西,猛然问道:“让你们在水下都干什么了?”
“就是……修建了个类似于水牢的巨大建筑。全都是用金属框住,唯一的难处就是要下水,其他都没什么。”
谢凛所看到的,和此人口中说的……明显都是一个东西。
许倾眉头微微的皱着,似乎也从此人的口中听出了些不寻常。
谢凛继续追问此人:“朱文一直都没有给你们这笔工钱。他是怎么跟你们说的?水下那个水牢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他有没有跟你们说过?”
“这么长时间了,他一直在以各种理由来搪塞我们。至于怎么说的……”男子细细的回想:“他就跟我们说过一回,不知道是真是假。说之所以没钱给我们,是因为上面也没有给他银子。但他信誓旦旦的跟我们说这笔钱差不了,因为钥匙在他的手里呢。”
“钥匙?”
“就是水牢的钥匙。刚开始听了舒心,后来朱文彻底翻脸不装了,才知道那都是为了安抚我们。现在更是不见踪影,遇上了他,我们也真够倒霉的了。”
了解了这么多的情况,谢凛并未有丝毫豁然开朗的感觉,反而是知晓了越多,越觉得此时复杂。
“张绪,你先把人带下去吧。”
“是。”
许倾问他:“水下能是什么呢?”
谢凛睨了许倾一眼后,并没有着急回答她。
经过了几番思虑之后,谢凛大胆猜想:“我猜,水牢里面应该是污银。”
“这怎么可能呢?他们怎么可能把钱放在水下?”
“放在水下,是最安全的。因为数额太过于庞大了。但是我没想明白的是,若真是如此,他们打算怎么把银子运出去呢,还是说就怎么放着?”
“放着难道不好吗?这是确凿的证据啊!”
“朱文应该是被天明雅玉算计了。傻乎乎的带着人去修水牢,并安置好了一切,结果一分钱都没有拿到,手里光剩了一把钥匙。”
许倾发自内心的感叹道:“天明雅玉这事儿办得不敞亮啊。既然让人家干了,又不给钱,朱文倒是天真,以为把至关重要的钥匙握在手里,就能威胁他们了?”
“从最开始要做这件事的时候,天明雅玉应该就没打算给朱文这笔钱。因为即便不给他这笔钱,朱文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天明雅玉当初的目的,应该是安置好藏匿好这些污银,连钥匙都不重要。所以朱文即便拿着钥匙,敢拿给朝廷吗?除非做好准备同归于尽,不然早就深陷其中了。”
“所以朱文这是见情况不妙,自己跑掉了吗?”
“大概率,是这样的。”
许倾的心里还有些疑虑,但是事情已经这样摆在了眼前。
更愁的,还是谢凛。
他对许倾说:“得像个办法把水下的东西弄清楚才行。”
“可我们没有钥匙,怎么办?”
“不一定要用钥匙。如果钥匙真的那么重要,天明雅玉也不会安然的将钥匙放在朱文的手里。”
“那是站在了天明雅玉的角度上来分析。如果王爷站在朱文的角度去考虑一下呢?朱文之所以会选择了逃走,绝大部分的原因肯定是他想要撇清所有的一切。在他看来,他并不知道天明雅玉对钥匙的态度。那么他此行一去,是一走了之,你说他会把钥匙带在身上,从而继续给自己招惹后患吗?”
许倾的一番话,另得谢凛恍然大悟。
“朱文没把钥匙拿走?”
“我觉得很有可能,所以咱们都找一找,说不定能有收获呢。”
“嗯。”
他们开始着手对朱府进行搜查,争取能够找到钥匙。
虽然没报太大的希望,又是大海捞针,但是事已至此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总比什么都不干,束手无策要好得多。
找了一圈儿,许倾没什么收获。
她索性偷了个懒儿,站在门口透透气。
这时,一个小叫花子径直走了过来,硬塞给许倾一个小小的纸团,随后便跑走了。
许倾茫然到不知这是什么情况,纸团没拿住,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她张望了一下,小叫花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随后,许倾慢慢的打开了纸团,想要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是一句话。
“一个时辰之后,自己一个人去青连饭馆。江顺立和江玉的安危就看你会否出现。”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充满了命令的口吻。
许倾心头一紧,在暗自担忧着江玉安危的同时,也在忧心忡忡的辨识着字条的字迹。
即便没有署名,许倾也知道这是谁给自己的纸条。
是薛昭……
许倾就知道,薛昭在如影随形的跟踪着他们。
或者说,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
这可怎么办才好,许倾实在是犯了难。
她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谢凛。
但是没办法拿江玉和他父亲的安危开玩笑。
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一无所知。
假设他们现在处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困境中的话,薛昭不会以这种形式来约自己。
应该是另有目的……
许倾正在考虑着自己接下来怎么办,谢凛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在朱文的枕头下面找到了一把钥匙,就是不知道是否匹配。”
“太好了。”许倾回过了神来,只字未提刚才的事情。
“从上到下翻了一遍,没有其他的收获。估计得先回去了,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好,那咱们回去吧。”
谢凛察觉到了许倾的异常,便开口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没有啊。”
“刚才就没看到你的人。张绪说你一直在门口站着,不太像你啊。”
许倾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含糊其辞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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