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饼
身后下楼的脚步声停顿了几秒，又若无其事规律地响起来。
“司胭，你上来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被你吓死了。”
司胭撇嘴：“你们两个像小偷似的，见到我就慌里慌张的，我还以为背着我干什么呢？”
她边说边拉椅子出来，松散坐下。
人齐了，严瑾发问：“今年校花的评选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了吗？我记得司胭那一届评选了挺久的。”
手机里评选结果的页面还在旋转，宋大哈翻了个白眼：“璟大小姐，我看你读书是读傻了，往年也都是这个月出来的，只不过司胭那一届是月底出来，这个早了点，月中旬就出来了。”
宋大哈记性一向好，除了在学习上。
严瑾想问司胭，然而还没问出口，就被宋萁一手拽住。“胭胭选上校花还是因为被人偷拍传上去的，怎么可能关注这些。论八卦舆论，还是得看我。”
宋大哈一脸嬉笑，“最近我还得到内部消息，节假日之后学校要有大新闻。”
“刷新出来了。”她们聊的正起劲，在一旁许久没说话的司胭好心提醒了一句。
“哪呢？哪呢？”宋大哈赶紧过去看。
“原来是她。”凳子空了几秒，严瑾复坐回去。
“你认识她？这个学妹还真是好看，和胭胭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是啊。”余眼看到厨师陆续把菜端上来了，严瑾继续说。“这个学妹是外语系的，长得确实好看，但是她让我记住是因为，她是系里的第一。”
“哇，”宋大哈睁大眼睛：“美女不仅好看，还厉害！”
“我看看。”司胭也凑过来，在两人探究的眼光下瞄了一眼。
这眉眼，这衣服……
几天前的告白场景又回到脑海前端，她灵光一闪，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那一天告白的学妹吗？原来她还是个学霸。
这时宋大哈也插进来：“话说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学妹，和楼下的收银员长得好像啊？”
同一时间，司胭也看到了这位学霸学妹的名字。
——吴、织、囿。
还真的是她！
点的最后一道菜也终于上来，厨师放下菜就要走人。
司胭把他叫住：“师傅等等。”
她指着桌上的一盘菜，说道：“这道菜我们并没有点，是不是上错了？”
上的最后一道菜是清蒸鲫鱼。
她上楼后，严璟和宋大哈也已经点了一些菜，可她分明记得是没有这道菜的。
厨师笑盈盈的和她们解释：“明日中秋佳节，所以今天饭馆做活动，点满一定数额送一条清蒸鲫鱼。”
三人面面相觑。
司胭无奈道：“师傅，你说送点腌萝卜酸豆角、炒土豆丝我还信。你说这么大一条清蒸鲫鱼是送的。”
宋大哈呆着一双眼，指了指太阳穴：“您是觉得我们是傻子吗？”
“师傅您就说是谁送的，是楼下的那位收银员吗？”严璟已经猜到了。
见瞒不过去了，厨师也承认，确实就是楼下的收银员女孩给她们送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给我们送菜？我们又不认识她。瑾，难道她给你送的？”
“不会，我也只是在一场英语比赛见过她而已，没有交谈过。”
“什么，你还参加过英语比赛？我怎么不知道？”
“……你关注点是不是偏了。还有你一天天吃喝拉撒睡的，你还管我去不去参加英语比赛？”
今日份的争吵量get。
司胭没理她们的吵闹，拉住厨师。仔细询问了吴织囿的值班表。今天下午到晚上都是她值班。
几人最后一堂课是在下午，等到三人玩玩闹闹吃完一桌菜之后，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宋大哈和严璟家都在本市，两家离得近，所以经常一起回去，这次也不例外。而她住的地方和她俩不是同一个方向，她俩下楼，司胭后她们两步也下去了。
来的时候饭馆一楼没什么人，二楼零零散散坐了几人，也很快就走了。现在更是空无一人。
随着学生放假，饭馆今天也要提前关门了。
司胭走到收银台前。
此时吴织囿正在和一个刚进来的外国人交流，只见她流利地说着英语。手指比划了几个方向，外国人说了句“谢谢”，便离开了。
司胭手臂撑在台上，体态慵懒，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沾了不少雾气凝成的水珠，悬泪欲滴。
就这么看着她收拾自己的东西。
“吴织囿学妹，好久不见。”她悠然道。
低头收拾东西的收银员蓦地一顿，随即缓缓抬头。下午那张宠辱不惊的表情一去不复返，取代的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司胭好笑：“你就这么怕我吗？”
明明比赛上台演讲都不怕，怎么见了她就是慌里慌张的。
“不、不是。”
吴织囿又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
“那你就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
司胭的声音依旧婉转动听，但也不难听出声音里带了一丝烟冷的意味。
吴织囿眼神躲闪了会儿，还是鼓起勇气抬头和她对视。
司胭调皮地歪了个头，盯她半响。
吴织囿齐肩的短发长了些，还是带着那副笨重的黑框眼镜，却分毫盖不住眼镜下的灵气。
她五官小巧，却又全都恰到好处。尤其是那副天生的微笑唇。仅仅涂了唇膏，倒比涂了口红的更加莹润樱红。
再加上通身的文静气质，确实很招人喜欢。
司胭目光渐渐变得深邃。
“你为什么要给我们送鱼，我们之间很熟吗？”
她不太理解，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场游戏的邂逅罢了。
难道，她当真了？
“因为……你送给我一支笔。”吴织囿一望这张脸，就没办法好好说话。磕磕绊绊的才把话说完。
“所以就送我们一条清蒸大鲤鱼？这道菜的价钱可比那只笔多多了。”
吴织囿摆摆手：“也没有很多钱。”
“如果真的要礼尚往来，把笔还给我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我今天没带……”
“不管怎么说。”司胭站直正视她，眼尾微微上挑。“还是谢谢你。”
短发女孩猝不及防撞进对方波光滟敛的瞳眸，一笑百媚生。
“啊，没事没事……”
吴织囿重复着说没事，不经意间又垂下头站着了。
“对了，那支笔你用着还顺手吗？”
“嗯很顺手，好用。”
“笔你就用着吧，不用还给我了。”
台前的人弯下腰，好像在拿什么东西。然后，就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收银台上。
再然后，一只修长青葱的玉手出现在她视线底下。停在她下巴的位置。
“？”
当下巴被这只手挑起来的时候，吴织囿心里只剩下一句话。
这是“梅开二度”吗？
还有，这个动作有点别扭。
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丝丝缕缕蔓延到皮肤里，她的手好凉。
“总裁化身”司胭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她就低个头把东西拿出来，结果学妹乌龟一样又缩回去了。
郁闷的司胭，决定要用一个办法让她深刻记住，要好好看着人说话。
头是抬起来了，两人的脸都涨红了。
吴织囿是憋的。
司胭是羞的。
“……”原谅她吧，她看的剧不多，大部分都是“霸道总裁爱上我”那种类型。
司胭战术咽口水，脸已经热的不能再热了。
“学妹，你希望我们的每次见面都是这样进行的吗？如果你喜欢的话…也不是不行……”
好在她说话还是比较正常的，吴织囿也挺害怕，怕她下一句突然爆出“霸道总裁”的专属名言。
倒不是觉得土，是怕自己憋不下去了，笑出鸡叫。
这略带好笑的氛围，一下子就把两人间的陌生和界限冲淡了不少。
她看着学姐红透的脸颊，以及那枚夺目的痣。转而对上学姐的眼睛，轻轻摇头道：“我不喜欢这样说话，学姐你手会累的。”
……你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
司胭如愿，僵硬地放下手，吴织囿正好看到了台面放的东西。
朝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司胭顺势接过话头：“中秋节要到了，路上买了几个月饼，也吃不完。每种月饼的口味都不一样，送你几个。”
吴织囿愣住。
司胭灿然一笑，星光耀动在身侧。
“提前祝你中秋快乐。”
空气安静了几秒，女孩接下她的话。漆黑的双眼里，似乎也有星火在熠熠生辉：“中秋快乐！”
“早点回去吧，太晚回去不安全。”
外面的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司胭有点不放心，便追问道。
“你住学校吗？我那两个朋友都是住校的，我让她们和你一起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学妹一听到住处，眼里的光似乎黯淡了下去。
她小声道：“不是的，我住在学校外面。”
“那你这么晚回家，家里人不担心吗？”
吴织囿差点又想低下头，但是硬生生忍住了。瞥了一眼司胭，这才道：“没事的，他们会在家里等我。”
“真的？”
吴织囿点头。随后拿起收拾好的东西和外套，和司胭一起走到门口。
“我坐公交回去，学姐你呢？”
“我也坐公交回去，你坐哪一站？”
方向相同，两人朝着公交站走去。远远的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
吴织囿乖乖说出自己搭的公交车后，司胭装作不经意地说，“我也是坐这辆公交车。”
“……”
吴织囿自然是不信她这番话的。问她在哪一站下的时候，司胭谈七谈八，看着公交站牌才随意说了一个站点。
但吴织囿纵然知道，却无法拒绝她这番好意。
身旁站得笔直的人听到自己的回答，只应了句“好”，也没有其他的反应。
司胭不管她信不信，总之还是要看着人下车放心一点。
夜里的公交车等得异常艰难，她们等了很长时间，公交车才姗姗来迟。
如愿亲自目睹送吴织囿下车之后，司胭也在下一站下了车。
在软件上打车回家。
三天假期总是过得很快，司胭和朋友好约出去玩，又给几个想拍汉服的客人拍照。
今天照常上课。
假期的后劲不是一般的大，司胭完全没心思上课。好在早上第一节没有课，她提前来到学校奶茶店，买了一杯芒果椰绿。
在等待的过程中，司胭低头刷手机，重点关注当下流行的热点，还有其他摄影师的拍摄方法，学习一下。
正看得起劲，群里突然发了一条消息，“叮”一声出现在通知栏上，司胭目光追过去。
【胭胭，出事了！你告白的事情被人拍下来了！！】
嗯？
还没等她琢磨出什么意思，旁边突兀地插入一个男生的声音。
“学姐，我是刘奇德。我们是同社团的，你还记得我吗？”
这人声音低沉，带着点磁性，但像是刻意捏出来的。
她还在疑惑宋萁说的事呢，就有人上赶着坏她心情。司胭盯着工作人员：“不记得，有事？”
说完，又朝奶茶店里面催了一声：“请问我的芒果椰绿好了吗？”
刘奇德：“……”
工作人员很快就把奶茶递出来了，刘奇德一见这场面，就上赶着要替她付钱。
“学姐，这奶茶我请你，想喝多少都行。就是能不能进一步说话，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司胭一点眼神都没给他，转身就走。
工作人员吃瓜的眼神望过来，好心给他解释：“那位美女已经付过钱了。”
眼见工作人员表情里调侃的意味越来越浓厚，刘奇德好面子，脸皮也跟着红了。心下有些怨恨司胭没有给他面子。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么多的时候，等把她追到手，再算账也不迟。
哼！
他主意一定，立马跨大步追上了司胭。
“有话快说，有…快放。我还要上课。”太重的包袱令司胭硬生生把这词压了下来。
暴风吸入一口奶茶，冰冰凉凉，入口丝滑绵密，心情才稍微舒缓了一点。
刘奇德也明白，于是直指重点：“我想和学姐说，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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