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铁树开花了
一直到会议结束, 季繁都眉头紧锁，在为自己的收入担心，就连浇水的时候都显得心不在焉。
钟甜手里摆弄着那朵用糖纸折成的玫瑰花。
她平时向来不喜欢类似的假花, 没有生气和活力，甚至没有路边随手可见的小野花来得可爱。
但是今天, 钟甜打量着手里的玫瑰花, 竟然觉得还不错。
阳光被糖纸折射，散发出耀眼光芒, 好似也在诉说着什么。
她欣赏了一会儿，把花放进盒子里收好, 抬头看见季繁正在给喜雨草浇水, 好像分神在想事, 脚边的水已经淹没土壤, 汇聚成一条小溪，蜿蜒而去。
喜雨草被淹得咕嘟咕嘟直抗议。
“季繁？”
钟甜喊了一声, 他才终于回神, 连忙放下浇水壶。
“在想什么呢？”
季繁回头看她, 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走过来道：“钟甜，明天我不能留在下河村，帮你干活了。”
“出什么事了吗？”
“我让经纪人帮我多接了一些通告，我要去赚钱了。”
他气势恢宏的模样让钟甜愣住。
“可你不是不喜欢跑通告吗？”
据她所知, 季繁出道之后参加的节目屈指可数。
“你很缺钱？要不我借给你吧。”
因为之前的版权收入, 她的存款倒是以惊人的速度在上涨, 每次打开页面, 钟甜都会被上面的数字吓一跳。
“不缺钱, 不过现在有了一个新计划, 我想……等成功之后再告诉你。”
“跟我有关系？”
“嗯。”季繁点头。“你肯定会很喜欢的！”
他想起自己的计划，顿时有些激动，几乎可以想象钟甜知道后的模样，眼睛微微开始发亮，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只是笑容过于傻气，姣好的五官竟然出现一种地主家傻大儿的既视感，但是眼睛还是亮晶晶地追着钟甜。
他现在身体好了很多，皮肤却依旧瓷白，唇红齿白，眼尾的红痣更是点睛之笔。
此时看着钟甜，眼睛里藏着欢喜和害羞。
“钟甜，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钟甜被他这么一说，心跳猝不及防地乱了，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了，胸口满满涨涨的，有什么要溢出来。
[喜欢！]
[喜欢季繁！]
[喜欢他！]
周围不断传来植物细碎的声音，还有不断蔓延开的喜悦和依恋。
钟甜有些无奈。
难怪自己会变成这样，竟然又被植物的心情影响了。
她转头看向院子里躁动的植株，目光宠溺。
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这么喜欢季繁……
“钟甜？”
这个时候，季繁突然开口，微微凑近了一些看着她。
猝不及防靠近的脸，让钟甜心头一跳，然后微微后退半步，道：“你快去做任务吧，温凝那边好像忙不过来了。”
季繁还在看着她，似乎想要从她脸上找到一些什么，过来一会儿才慢慢退回去。
“好。”
“不过，我还是想要赞助你做研究，不用分成。”
说完，不等钟甜拒绝，就迅速带着摄影师离开。
钟甜站在原地，心跳还没有平复。
她伸手戳了戳面前喜雨草，无奈地笑着道：“下次可不能再影响我了。”
喜雨草抖动叶子，水珠簌簌落下，没有回答。
第二天，节目录制结束，很反常地，季繁竟然没有留在下河村。
他十分郑重地告别了钟甜，然后坐上经纪人的车。
钟甜看着他决绝的样子，有些想笑，明明是去工作，怎么跟逼良为娼似的？
李哥此时的心情也很复杂，上车之后，看见季繁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他的性格其实有些内向，不太喜欢和太多人接触，可如果要上节目，必定需要顾全很多节目效果，在季繁看来，估计和“卖身”差不多了。
李哥皱着眉。
“你如果不想去的话，其实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再说了，你的存款应该不少吧？”
怎么说也是顶流，绝对不可能到“贫穷”这个阶段。
季繁：“我想再多赚一点。”
李哥扬眉。
孩子果然长大了，都已经开始想着存钱了。
紧接着季繁表情认真道：“转到的钱，一半用来投资下河村景区开发，一半提供钟甜培育新品种。”
“钟甜？”李哥惊讶道：“你突然决定出去卖艺，就是为了她？”
“李哥，你知道培育一个新品种，需要多少投入吗？”
季繁昨天查询到一些相关信息，一晚上没怎么睡觉。
他现在才知道，有些实验室从申报到产品完成，一个新品种可能要投入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资金。
大多数科学研发，都需要高尖端的实验设备才能完成。
看到这些介绍，季繁顿时感觉自己肩上甜蜜的负担又增加了许多。
得提前开始赚钱养家了。
李哥听完他这番理论，听上去似乎没错，但又感觉什么地方不太对。
“你这么想，钟甜知道吗？”
少年眼中闪着微光。“不知道，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李哥：……
“别是惊吓就成。”
第二天，季繁就去录节目了。
经纪人提前帮他提前放出要接通告的消息，整个综艺圈都炸了锅，邀请函立即如雪花一样飞来。
仔细挑选之后，依旧剩下不少。
季繁简直一心赚钱，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连轴转。
本来李哥担心，季繁没有上棚内综艺的经验，可能没有节目效果，却没想到第一期录制下来，导演和工作人员好评如潮。
原来他以前不是不会上综艺，而是不想上。
切换到“赚钱模式”后的季繁，进能接梗，退能当配合节目效果，把自己当做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那天上的还是一个直播节目，播出之后更是大受好评，紧接着，来邀请季繁上节目的人就更多了。
季繁辛苦赚钱的模样，把其他队员纷纷惊住了，心里涌起一阵冲动。
剩下的三个人痛定思痛，纷纷在微博发布声明：
[有节目请联系季繁。]
□□&赵男&阿飞：队长，我们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接下来连续很长一段时间，钟甜只要打开电视，几乎都能看见季繁在各种不同的节目奔走。
就连唐爷爷见了，也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
“这孩子，这么缺钱的吗？”
此时，钟甜正坐在唐大叔家。
她本来是打算商量旅游开发的事，刚好看见季繁正在上一档访谈节目。
因为季繁百年难得一见地开始上节目，而且效果很好，带动了节目热度和收视率，不少节目都会把他的环节提前播放。
现在他们看到的画面，其实是两天前录好的。
钟甜没想到，平时季繁不怎么说话，看着很安静，没想到上节目的时候会表现得这么活跃。
画面中，主持人一直在抓住机会，询问季繁各种问题，希望能多扒一些内部消息。
通常情况下，季繁会很配合地透露一些消息，这就是他受节目组欢迎的原因。
“我记得，你以前身体不好，对不对？现在好些了吗？我感觉你这两天的脸色好了很多。”主持人询问道。
说到这个，季繁脸上露出淡淡的浅笑。
“确实好了很多，最近其实已经很少生病了。”
主持人敏锐地抓到他脸上浮现的笑容，道：“是做了特殊的调理吗？还是什么原因，方便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我认识一个人。”
刚说第一句，季繁便微微垂眸，脸上不再是营业式笑容，明显变得温柔了许多。“她用喜雨草帮我调出一味药，我喝了一段时间，效果很好。”
“这个人是你的朋友吗？还是说……”
主持人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以她多年主持的敏锐嗅觉，这个人肯定是女生！而且和季繁的关系匪浅！
果然，才刚说完，季繁明显变得紧张和害羞起来。
“现在还是朋友。”
现在还是……
那就代表以后，会不是？
主持人倏地睁大眼睛，瞳孔紧缩，感觉自己挖掘到了一个爆炸消息，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她的掌心渗出一层细汗，心跳也不自觉开始加速。
“这个人，是女生吗？”
“是的。”
这一次，季繁回答得很坦率。
主持人甚至感觉自己的内心在尖叫，她控制着情绪，询问道：“可以告诉我们，她叫什么名字吗？”
季繁笑了一下。
“不行，如果她同意的话，有一天我会告诉所有人的。”
闻言，主持人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问出名字，但问到的这两条信息，也足够引爆网络了。
事实上，她猜得没错。
在这个片段播出后，热度就直接爆炸了。
几乎在节目还尚未结束的时候，就杀上了热搜。
#季繁口中的女生是谁？#
热度引爆整个网络！
钟甜自从上次下载微博之后，偶尔会上网翻看网友的评论，此时看见这个热搜点进去，结果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名字。
因为在热搜视频的正下方，被顶到第一的评论是这样的：
【钟甜】
短短两个字，获赞超过十万。
此时端着手机的钟甜：？
这你们都知道？
难道自己用喜雨草给季繁配药的事，已经流传出去了？
这件事不是只有容正山知道吗？
钟甜有些疑惑，把热搜截图，给容正山发过去。
钟甜：【你把我给季繁配药的事情，告诉观众了？】
容正山：【我怎么敢？】
要是被粉丝知道，他们喜欢的队长每天都在喝奇奇怪怪的东西，还不得杀到下河村来拦截？
钟甜：【那就奇怪了，他们怎么知道季繁说的是我？】
容正山仔细翻看了那条热搜，回答：【有没有可能，他们不是通过药找到你，是通过其他线索锁定你的？】
钟甜：【什么线索？】
容正山：【……】
容正山：【季繁真可怜。】
钟甜：【？】
当天，这条热搜一直挂在首页，热度更是居高不下。
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那个女生”到底谁，一直到第二天，钟甜再次打开微博，却看到了不一样的话题。
#喜雨草是什么？#
#专家辟谣喜雨草已经灭绝#
#季繁 说谎#
#季繁 塌房#
热搜乱了。
不，准确地说，半个娱乐圈都乱了。
有人幸灾乐祸，嘲讽季繁刚上综艺就翻车，人设崩塌；有人指责季繁身为明星，信口造谣，误导大众；还有人停留在观望状态，但明显对季繁有些失望。
毕竟，那可是来自植物学专家的辟谣。
昨天那期节目播出之后，大多数人关注的是钟甜和季繁，但也有少部分人，从视频中听到了那个不太常见的名词：
喜雨草。
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宣布灭绝的本土特有植被。
形似薄荷，上缀白色花蕊，生长在温暖湿润的溪水边。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最后一次问世，随后便再也没有被发现过，植保局早就已经宣布过喜雨草灭绝的消息。
而且因为灭绝时间太早，没有留下太多样本做实验，就连喜雨草的主要功效是什么，都还没有弄清楚。
而现在，季繁公然在电视上谈及，说自己的身体是依靠服用喜雨草才痊愈的。
专家纷纷出面辟谣，指责季繁要么是受人欺骗，要么是故意造谣。
才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事态愈演愈烈，已经发展成了一片混战。
而季繁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话引发这么大的议论，平时遇到类似的情况，其他明星第一反应是甩锅，只要说自己也被欺骗，大多数时候就会被原谅。
但季繁看着脾气好，有时候却格外固执。
他发现专家的批评后，直接回复了一句：
【谢谢大家的关心，但是我没有被骗。】
期间，甚至没有来找钟甜对峙或者询问，坚定地相信她说过的话。
却没想到，他这条回复引发了更大的骂战。
更有情绪激动着，对季繁破口大骂，说他应该道歉，退圈谢罪。
钟甜看得眉心皱紧，隐隐有些生气。
那株药草确实是她从野外找来，移栽到院子里的，是不是喜雨草，难道她自己还不清楚？
她本意是帮季繁调理身体，可没想到会因此让他被责问。
钟甜皱着眉，忽然感受到一阵不悦。
抬头看去，院子里的植物都耷拉着叶片，好似在因为什么而生气。
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钟甜立即起身，抬脚走进试验田，仔细检查。
她以为是自己忘记浇水，或者其他地方出了错，才让植物们这么生气，可没想到找了一圈，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那种不悦的情绪，还是能从那些低垂的叶片上清晰地感受到。
钟甜有些疑惑，看着眼前这些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植物，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
难道是……她的情绪影响了植物？
因为自己刚才在看季繁被指责的消息，心情不快，所以植物被影响，也跟着生起气来？
钟甜抬手抚摸眼前的叶片，脸上还算平静，心中却十分震惊。
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能感受到植物的情绪。
比如它们因为缺水时的难过，夜晚生长时散发出的快乐情绪，还有面对季繁时藏不住的喜欢……都是植物传达到她身上，影响到了她的心情。
可现在看来，她和植物的情绪，竟然会相互影响。
有些情绪，不是她被植物影响。
而是她影响了这些植物。
钟甜深吸一口气，为自己这个发现而惊叹，恨不得现在就再做几组实验。
可现在微博上还是一片乱战，她只能先将做实验的想法压在心底，再次打开微博。
这一次，她没有再让季繁帮自己发消息，而是花了点时间，终于注册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账号。
刚注册好，就发布了一条消息：
我的钟甜：
#我确实在种植喜雨草，是我帮他调配的药。#
发完，又马上给容正山和温凝几人打电话，让他们帮自己转发，争取让更多的人看到。
容正山很惊讶。
“你为了帮季繁澄清，专门申请了一个账号？”
“嗯。”钟甜直接道：“帮我转发一下。”
容正山啧啧称奇，一边打开微博，一边道：“真是没想到，你现在都开始在乎别人的评价了。”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我的人。”
听见这话，容正山的动作猛地停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高声音。
“你刚才说什么？！”
钟甜：“你没听见？”
“听见了，听见了，只是……太震惊！”
容正山深吸一口气，现在还缓不过神来。
钟甜提醒道：“对了，暂时不要让季繁知道，你们先转发，我怕他不接受。”
毕竟这条消息一发，战火就会从季繁转移到钟甜身上。
“是吗？他要是听见这句话，肯定会高兴疯了的。”
容正山嘀咕了一句，然后迅速找到钟甜的账号，把她发的唯一一条微博转发，还在节目组工作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让大家都去帮忙。
做完这一切，他还却还是有些激动。
刚才钟甜说的那句话，无异于铁树开花，太稀奇了！
容正山在家里走来走去，最后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十分隐晦的消息：
【某人看了今天的热搜，说自己的人被欺负了！】
编辑完后，想了想，特意屏蔽季繁才发出去。
很快，下面就多了好几条消息。
温凝：！！！
杜玉食：铁树开花了？
张文英：我的天呀，终于！
摄影师小张：码了相当于没码，我一看就知道是谁，恭喜！
助理李可：恭喜恭喜！
……
钟甜：我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
震惊于容正山的这条消息，所有人的行动异常迅速，很快，钟甜的声明就杀上了热搜。
果不其然，战场瞬间转移。
之前批评季繁的专家再次现身，严厉指责钟甜的谎言。
【喜雨草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灭绝，培育困难，就连科学院都没办法，你一个普通农民，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谎言欺骗大众。】
普通吗？
所有看过《世外桃源》的观众都有些怀疑。
他们从来没见过哪个农民，能指导一档最火的综艺节目，还有那些时常出现在镜头中，受她指挥的巨商富贾，和今年陆续发布的几款新品种。
据他们所知，那些蔬菜都是被农科院主推的品种，现在备受农户们喜爱。
钟甜可一点也不普通。
果然，当战火燃到钟甜身上的时候，路松明教授出现了。
其实之前季繁刚上热搜，他就在关注，只是因为不确定，毕竟喜雨草确实十分珍贵，所以不敢发言。
此时钟甜出面，说东西确实是她培育，那路松明就肯定了。
虽然说喜雨草确实在二十年前就宣布灭绝，但钟甜既然能这么说，那肯定就是真的。
毕竟，他见识过钟甜的能力。
也许喜雨草根本没有灭绝，只是一直没有被人找到呢？
【无论是真是假，验证之后不就知道了？钟甜是我的学生，我相信她。】
路松明作为国内农作物方面的专家，在业界知名度很高，平时一心搞科研，很少关注网络新闻。
这次一发言，舆论圈迅速从娱乐圈扩散到了科研界。
很快，不少专家纷纷现身，划分成不同的阵营，专家对专家，引经据典，争论不休。
网友看得目瞪口呆，架都不吵了，开始围观吃瓜。
但是事情发展到这里并没有结束，似乎是觉得事态闹得还不够大，竟然就连商界也下场了。
雷老板、陈总，左老板……这些曾经在下河村住过一段时间的人，也纷纷发声支持。
他们的方式就粗暴多了。
【钟甜说有，那肯定就是有。叽叽歪歪半天讨论不出结果，不如去现场看看，要不要我包一架飞机送你们过去？】
【吵吵吵，烦不烦？知不知道因为你们太吵，钟甜心情不好，菜都长得蔫搭搭，口感都不好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菜的口感好坏和心情有什么关系，便纷纷震惊于他们言语中对钟甜的维护。
刚开始，他们以为钟甜只是来自偏远山村的一个普通村民。
后来，他们觉得钟甜可能对种田小有研究，所以得到了路松明和专家的赏识。
可是现在，为什么就连八竿子打不着的商业大佬，都纷纷帮她出头。
放眼国内，还有谁能做到这规模？
这样，还能说钟甜是一个普通农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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