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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苏漾的传音被切断得突然,她愣愣看着手中归于平静的玉牌,竟被气笑了。

        他好得很。

        他答应过她的话,果然是忘了个彻底。

        既然这样,他干脆别回来了。

        苏漾将传音玉牌一扔,算到这时候该是辰寒在外间守着,便扬声唤了声“辰寒”。

        辰寒打起帘子进来,却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听苏漾咬牙切齿吩咐:“不管司景行什么时候回来,都不必为他开山门。”

        辰寒闻言一怔,但见她明显是在气头上不欲与自己多说,应了一声“是”就退了出去。

        苏漾自己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床榻上,心头火气慢慢消下去。

        床榻边错金银螭纹的香炉透出萦萦袅袅的香雾,从帷帐的间隙散进来,轻柔包裹住榻上的人。

        她倒是经常一个人入睡,偌大一张床榻,她习惯了只睡一侧,留下一半空来——司景行有时会在半夜回来,为了不吵醒她,他动作一向很轻,若是苏漾不提前留出空来,他就会去书房睡。

        就算两人同榻而眠,也是一人睡在一边儿。司景行神魂不全,贸然与他神魂相交,怕会损及她根本。母后在他们成亲前,叮嘱了她不知多少回,在达到破心境,神魂道心稳固前,他们二人不能双修。

        苏漾不知道母后有没有叮嘱过司景行,但他确实克己本份得很。

        安神香萦绕在床榻间,效力逐渐显现出来。半梦半醒间,苏漾恍惚回到了他们初见时。

        司景行身上总若有似无地带着香气,她闻不出是什么香,只是觉得与她夜间时常会点的安神香有些神似。是那种,一闻到就能让她安定下去,一颗心稳稳落地的味道。

        她当年第一眼见着司景行时,就在一片血腥味中,闻到了他身上的沉沉香气。

        那时她脚下的地面被兽群的鲜血染红,她提着剑浑身紧绷,与最后一只噬兽对峙着的同时,还要分出灵力去抵御剑冢中带了剑气的罡风。

        这是兽群中最聪明的一只,趁苏漾与其他噬兽打斗时吞噬了不少同类的尸体,身形已经膨大了好几倍。

        那只巨大的噬兽好整以暇地盯着她,混着同类血水的涎液从大张着的口中滴落,正耐心等待着她灵力不支的时刻。

        她手里还捏着三颗灵气珠,全部捏碎足够短暂地补充一下灵力。再说,她乾坤袋里还有两三样足够保命的法器。就在苏漾打定主意要破罐子破摔赌一把的时候,一道剑意突然自前方斜切而下,有什么东西切进了噬兽的身躯,又直直飞出来,刚好落到苏漾脚边。

        她只听见一道细微的“咔嚓”声,噬兽的妖丹上布满裂纹,而后碎成了一片。噬兽轰然倒地,苏漾不由得往后飞掠了几步避开它溅起的血水,这时才看清,脚边斜插入土的,是一片翠绿的树叶。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随手甩了甩,抬头望向前方那正朝她一步步走来的人。剑冢中裹挟着凌厉杀意的罡风扬起来人的衣角,他一身月白衣袍,似是承了天边那一轮圆月的清辉,不染俗世纤尘,像谪仙一时兴起步入凡世,也像是名剑出鞘时那一瞬闪过的冷冽寒光。

        很突然的,苏漾从浓重的血腥气中,嗅到了一丝沉香。那香气沉沉的,却若隐若现着,存在感本来不强,只是在此情此景下,萦绕在鼻尖被捕捉的那一缕香仿佛分外明显,明显到能让她一直紧绷着的心陡然一松。

        沧泽十八境中,惊天境是个荒境,也是剑冢所在。整个沧泽,但凡是修剑道的,多少都有个来剑冢选剑的梦想。只是剑冢之中凶险重重,不光有剑气肆虐的不散罡风不说,还有游荡其中找寻机会吞噬闯入者的噬兽,洞虚期以下的修士误入其中,怕是骨头都不会剩。

        但剑冢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入口进去的。再说惊天境中虽条件恶劣,凶兽遍布,但也有灵珍无数,这其中便藏了许多机缘,总有人不惜舍命来求一个突破。

        司景行在遇见苏漾以前,就被“暂时安置”在惊天境。

        苏漾来惊天境,本是为了找个像样些的奇珍异宝,给苏浔做生辰贺礼。她年纪轻轻已是化神大圆满,是沧泽这一代里的翘楚,胆子大得没边儿。

        带好装满针对各路凶兽法器的乾坤袋,她就只身这么来了。

        一切原本很顺利,直到她看见了一株往生草。

        往生草乃是可遇不可求的灵草,极为稀有,若是炼化得当,炼制出往生丹,能从阎王手里抢人回来。

        她当机立断,斩杀了正在争夺往生草的两只凶兽,刚回过头来,便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一口将往生草从根处咬断。

        她起手捏诀,想连草带兔一起招过来,但那小兔子似是察觉到了危险,竖着的长耳朵微微动了动,叼着往生草便跑开。

        小兔子身形灵活,上蹦下跳躲过好几个苏漾轰过去的法诀。苏漾眉一挑,跟着它追过去——这一追,不知不觉便闯进了剑冢。

        她是在抓住了小兔子,将它丢进了单独的乾坤袋,又将往生草收好后,才意识到周遭环境不太对劲的。

        但她开始时,压根没往剑冢上想——多少人一心寻剑冢求剑都不得其门而入,她追只兔子,便能追进剑冢?

        苏漾凭着自己残存的方向感,找定一个方向走下去。可走着走着,她便察出异样——风声愈发大了,且这风中,似是裹挟了无尽剑意,吹到人身上便像是被剑尖挑开皮肉劈刺下去般地疼。苏漾张开灵力屏障,手中长剑刚刚警觉出鞘,便见到一群噬兽自四处匍匐接近。

        这下子,就算是再迟钝,也该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苏漾看了一圈四处的噬兽尸体,长长出了一口气,朝那人拜了一拜,“道友救命之恩,云境苏漾感激不尽。敢问道友尊姓大名,来日必将备厚礼以谢。”

        她话说得十足十诚恳,手心握着的灵气珠却并未收回去——那人方才出手那一下,怕是有邀天期的能耐。他并未朝她施加威压,修为又在她之上,她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境界。

        只是,沧泽所有邀天期大能,她不说都见过,多少是都听过一遍的,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

        云境就只一家姓苏,她这话算是自报家门了。

        司景行的视线淡淡扫过她握着的手,“救命之恩谈不上。公主剑意无匹,足够自己应对。”

        他绕过了名字的回答。

        苏漾眉头微皱,下一刻,眼睛却倏而睁大——眼前这人修为突然暴跌,一路跌下几个大境界,最后将将维持在元婴中期。就连他运转在身周护体的灵力屏障都眼见着单薄下去许多。

        而他面色不改,似是毫无所觉。

        苏漾下意识上前一步,去摸他的脉门,“你受伤了?”

        她一时着急,把他当成了自家人,这动作全然没过脑子,等反应过来时,手已经伸了出去,抓住了他手腕。

        修道之人,脉门是不好随便给人抓的。

        苏漾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动作一僵,收手也不是,不收手又多少有些唐突。

        她也没想到只是下意识地抓了一下,还真让她抓到了。

        他都不会躲的么?

        司景行垂下眸子,看着她的手。

        苏漾清了清嗓子,正儿八经试了试他脉,却并未觉出哪里有灵气淤堵之象。

        许是看出她的疑虑,司景行适时开口,声线低沉,“方才那一击用尽了灵力,短时间内会跌到元婴修为,过几日便好了。”

        苏漾一怔。

        她也灵力枯竭过,但大多是发一场高烧罢了,只要及时将灵力补充起来,不会有什么大碍。

        再说,大境界间可谓是天堑,一旦上到新境界,除非道心破碎伤及神魂,不然断不会跌下大境界。

        怎么会有人灵力枯竭后,修为一连倒跌几个大境界的?

        思及此,她突然灵光一闪,记起一个人来。

        惊天境,魔神司寇钧善的那半神魂,司景行。

        她在学堂修习不同境界的区别时,司景行曾作为典型例外出现在书上。

        司寇钧的修为甚至不能以邀天境来衡量,但司景行神魂不全,就像是个缺了底的篮子,即便原身修为再深不可测,也装不住多少灵气。是以平日里他堪堪维持在破心境,尽全力时短期能达到邀天境修为,但灵力枯竭得很快,枯竭后只能维持在元婴境。

        元婴境而已。

        猜到了他的身份,苏漾暗暗松了一口气,嘀咕了一句“怪不得。”

        司景行似是没听清,抬眼看她,“什么?”

        苏漾一挑眉,“怪不得我没见过你。若是见过,轻易不会忘。”

        听到这话,司景行轻咳了一声,瞥了她仍抓着他忘了松开的手一眼。

        苏漾为了掩盖尴尬,干脆将他的手翻过来,把另只手里抓着的灵气珠一股脑塞到他手心,才收手回来,慢慢道:“我这回带的灵气珠少,眼下只剩这些了,于你而言大概只是杯水车薪,但稍微补充一点灵气,兴许能好受一些。”

        司景行深深看她一眼,“多谢。”

        苏漾看着他修长的五指捏碎灵气珠,似是又嗅到了那阵沉沉香气。

        灵气短暂充盈在他身周,又迅速干瘪下去,像滴水落入干涸开裂的塘底,半点涟漪都未打起。

        头一回见到这场面,苏漾难免有些担忧,“你……”

        司景行闻声抬眼望进她眼底。

        明明是初见的陌生人,就算他刚救过她一回,也仍算是不知底细。可她眼底关心不似作伪,那情绪太过真实,司景行像是被灼了一下,移开了视线,“无妨。出了剑冢,过几日便好了。”

        许是两人在这耽搁的久了一点儿,苏漾的耳尖动了动,从远处的风声中听出了些不祥的征兆。

        剑冢之中,能大片存在的,唯有噬兽。

        苏漾皱了皱眉,噬兽数量本也不算多,她这是什么运气,能接二连三碰上。

        司景行也察觉出了周遭的不对劲,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压低了声快速道:“噬兽的尸体在这儿,会不断引来新的噬兽。”

        苏漾看他一眼,掂量了一下现下两人的实力,当机立断伸手拉住他手腕,“跑!”

        她的神识铺陈开,一面拉着司景行跑,一面寻找着庇身之所,不知跑了多久,她眼眸一亮,指着前方一座山头,回头对司景行道:“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先进去避一避。”

        有噬兽追着他们跑了一段,终于意识到与其追眼前不一定能追得上的猎物,不如回头吃同类现成的尸体。

        苏漾拉着司景行好不容易跑进山洞里,她撒开他手靠在岩壁上,喘息了好一会儿。

        她已经许久没遇到过险境,今日这一日便算是把先前欠下的刺激补全了。心在胸膛里跳得厉害,血液不断冲击着,苏漾笑起来,长长出了一口气。

        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递到她眼前,她抬头看过去,恰恰撞进司景行的眼底。他有双很好看的桃花眼,因着方才被她拉着这一通跑,眼尾微微泛了些红,认真看过来的时候,仿佛能丝丝缠绕住她。

        几乎是同时,他身上的香气也跟着传过来,若有似无。

        苏漾抬手拉住他递过来的手,任由他将自己一把拉起来。

        岩壁确实有些凉。

        两个人各自平息了一会儿,苏漾在洞口处设下结界,又用旁边的藤蔓掩盖好洞口。

        已是月上中天。

        司景行看她做这些,不免带了几分探寻问她:“剑冢的出口在何处?”

        “我刚要问你,”苏漾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竟也不知道?”

        “你不是来剑冢求剑的?”司景行一愣。

        求剑之人寻到剑冢入口,只要求剑的心智足够坚定,在剑冢内便会得到指引。

        “我一个化神境,哪敢来剑冢求剑?”苏漾眼眸一眯,“你久居惊天境,怎么会不知道剑冢出口?”

        “我无事来剑冢做什么?”司景行反问道。

        苏漾被他一噎,想起来司寇钧是有本命剑的,诛天一战后,那把魔剑坠入剑冢深处,再无人得见。

        司景行是以白虎为躯,脱离了原先的身体,本命剑不会再认他,他也无法另寻新剑。

        这么说来,剑冢也算是他的伤心地,他不入剑冢,也是情理之中。

        司景行见她久不接话,又解释道:“方才没留意,不知怎么就走了进来。”

        她点了点头。她对司景行的顾虑防备几乎被全然打消,尤其他如今比她低了一个大境界,不会造成什么威胁,苏漾彻底放下心来。

        毕竟他是为了救她才灵力枯竭,那她必然要将人好好从剑冢带出去。

        只是眼下当务之急,是怎么度过今夜——这山洞太潮太硬,委实不怎么舒服。

        苏漾从乾坤袋里掏出大大小小一堆东西,将山洞填得满满当当。

        她拿出床榻时,司景行只是挑了下眉,直到她连浴桶都拿了出来,司景行环顾了一圈四周齐全甚至有些奢靡的陈设,一时无言。

        苏漾抛了一把水珠进浴桶,水珠顷刻间便化作一桶清水,她又扔了火珠进去温着水,才腾出空来解释道:“我来惊天境一两日回不去,就提前在乾坤袋里装好了这些。”

        其实她的乾坤袋里一直装着这些,出门在外,也断不能委屈了自己。

        看出她要沐浴更衣,司景行自觉道:“我出去看看。”说完,便走出了结界。

        苏漾动作很快,他没等多久,等他再被苏漾叫回来时,苏漾已将身上的血污洗掉,换了一身石榴红的留仙裙,垂鬟分髾髻下半散的发丝乖顺披在她肩侧。

        她甚至为他也准备了一张软榻,两张床榻分在山洞两侧,中间摆了碧玉屏风,又设了一道结界。还在她那半边的一处角落里圈了个小结界出来,结界里放了些灵草,还有只浑身雪白的小兔子。

        今夜外头必然会有噬兽出没,既然只能待在山洞里,还不如睡一觉养养精神。

        苏漾将配剑放到枕边,躺到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同司景行说了会儿话,便睡下去。

        山洞里的蜡烛被吹熄,寂静和黑暗霎时涌上来。

        在浓郁到化不开的夜色里,司景行翻身侧躺,半支起头,漫不经心地朝苏漾的方向定定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事情至此,似乎比他所设想的,还要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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