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原委

战事已经持续了多日，四君山关传出来的消息依旧是局势紧张，这让李辙有些疑惑。

        在这种缺乏真实消息的时候，人就容易陷入漫步目的想象，李辙一度怀疑难道是守将不小心战死了？不然如何能这么久了还是“局势紧张”？

        不过白莲子见她整日里思虑过重，还是出言安慰到：“你不要小瞧他们，饶是陈国派出的再是什么天降神兵，也终究还是□□凡胎，没有那么神乎其神。”

        “但愿如此吧。”李辙对白莲子笑笑，但是心里却并不打算就这样白白等下去。所以她决定还是亲自去探一探，反正驻军那边自己熟悉的很，真是要是混进去也不难。

        一不做二不休，当晚，李辙便换了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溜到了军营。尽管李辙心里有准备，现如今打仗，军营里戒备应当是很高的，但是她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几乎每一个卡口都有两支小队值守，营内灯火通明，却安静地能听见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劈啪声和北风吹过营帐时帐布颤抖的呜咽声，整个军营都透露着肃杀和紧张的氛围。李辙在此情此景中也难免不被影响，身法动作更加谨慎细致。

        李辙目的很明确，她凭借自己良好的轻功，还是成功流进了大营内部。进入之后她也没有犹豫，直接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帅帐。此刻帅帐门口那几个守卫手死死地搭在腰间的佩刀上，目光都在四处逡巡看样子机警得很。

        李辙又看了一眼帐内，从缝隙中泄露出来的灯光来看，里面的人应当还在工作。正在李辙犯愁如何进去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一阵高声地争论，李辙不知前言后语，刚凑上去想听听，那个声音就被其他人安抚了下来。

        这大晚上的，这些人居然还在开会，李辙想了一想霎时计上心来。她本意是想要趁机溜进去看看战报之类的文件，现在既然进去不易，又有人在讨论情形，李辙干脆飞身跃上帅帐顶端，顺手掏出来自己的匕首，找准位置后顺着帐布接合处挑开压线，这样便翻出了一个小洞，李辙又将随身携带的毛笔拆下了笔头，又削去了尾端，形成一个中通的圆管。然后就把笔杆一端塞到进那个洞里去，另一端贴在耳朵旁。虽说效果着实一般，但是李辙凭借仅听到的信息，再结合已知的消息，大约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大概是陈国背信弃义，派出精锐兵马夜袭了大军驻扎处，造成我方很大的损失，第二天邺国重整军队发动反击，陈国却抵死不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坚持说是邺国自导自演挑起事端，意图发兵进犯。甚至连北陌都陈兵柳城关，要求大邺撤退。现如今邺国朝中迫于邻国的压力，向靳舒格施压要求暂停进攻。

        这对于四君山的守将来说的确憋屈。李辙听着秦轻鸿在里面一直愤愤不平，但是好像也无可奈何。想来靳舒格就算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眼下也不得不顾虑良多。李辙也想得明白，最主要的问题就是靳舒格此番出兵原本就有不少人反对，眼下他又远离朝廷，又出了这样一档子事情，朝中若有人在皇帝耳边吹点什么邪风，他的处境就非常困难了，很有可能他这边做一点出格的事情，皇帝直接就能下令割了他的职，所以他才会如此束手束脚。

        这一招是有够损的，陈国花了很少的力量折损了邺国的武力不说，还能顺带挑起他们内部的矛盾，要是干得好甚至还有可能直接卸了靳舒格这些大将。还坏了邺国的名声让他们腹背受敌，却连反击都处处掣肘，不得不说能出这样计策的人有点手段。

        不过想来想去，好还靳舒格当时谨慎，没有回金国的密信，若是真的回了，还指不定能被陈国传出什么样的把柄呢。毕竟当时谈好的条件是邺国不援金，陈国不发兵，估计陈国也是没办法找到什么“光明正大”的理由，才只能玩这一出。

        李辙现如今知道了这些情况已经心满意足了，按理来说她现在就可以溜之大吉了。但是现在她不知道为什么脚步就是迈不出去，脑子里想的居然也全都是如何解决这件事。

        毕竟这件事从她的角度上看也不是完全解决不了。陈国现在无非就是在赌，赌靳舒格被激怒后不管不顾地发兵进犯，赌一旦如此可以名正言顺地打起来，赌一旦打起来世风舆情都对邺国不利，这种情况下邺国自己就会乱作一滩，这个时候天时地利还在，但是关键的人和没有了，这样一来他就能坐收渔利。靳舒格眼下估计也在忍耐，而且忍得极为难受。那么解决问题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如何扭转这个关键的舆情。

        准确的说，是如何让北陌别再插手这件事。毕竟能够威胁到邺国的只有北陌，邺国附近的，除了它就剩还在挨打的金国以及势力散乱无暇顾及他人事的东五邦了。若是北陌放手，就剩陈邺两国对峙，那还有什么担忧的，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大家都清楚，就少来那一套了。

        至于让北陌如何，眼下还真有一个现成的机会。李辙不是那优柔寡断的人，想到了这里，她干脆转了一个方向，向靳舒格帐后的方向走去。

        李辙再一次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公主帐。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李辙瞧准了这次守卫的不是原来的两个人，便用了第一次进入公主帐的方法进入了这里。

        要不说兵不厌诈，李辙有了第一回的经验这一回再来简直得心应手。李辙顺利地进入了公主帐。而公主帐已经熄了灯，想必公主已经睡了。睡了这就不好办了，李辙只得上前把人摇了起来。

        公主被摇醒的时候先是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吓地浑身一颤，刚要大喊大叫就被李辙捂住了嘴巴，急忙摘下了面纱，可是发现黑暗之中人家好像也看不见自己的长相，干脆在她耳边低声说：“公主别害怕，是我，李辙。”

        公主闻言当即停下了挣扎，企图转身看她，李辙也只好松开了手，任由她转回了身来，只是在她要开口的时候，李辙竖起了一根手指贴在她的嘴巴上，然后就听见外面有人闯了进来。

        “公主殿下，您在吗？”

        文心这下也算是有了经验，回答得也是很自然：“怎么了？大半夜的？”语气之间还带着点被吵醒的薄怒，这让外面的人有些尴尬，支支吾吾说了几句就被她赶了出去：“行了，这里没什么事，你们先出去吧。”

        随后听到了守卫退出去的声音，李辙这才放松下来，顺着怀里想掏出来自己的火折子，但是摸索了一会儿没找到，这才想起来是上一回去粮仓的时候交给了门口的守卫，还没要回来。李辙无奈地笑了笑，只得作罢。

        “多谢公主了。”李辙压着声音说。

        “你！你！你还回来干什么！”文心声音里带着点委屈，李辙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

        然而文心就没有听她辩解的意思，自顾自地说下去：“你怎么可以连招呼都不和我打就离开了，靳舒格跟我说起来的时候我万般不信，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说到这里文心居然还哭了出来：“你走就走吧，干嘛还给我送甲胄……走就走的干脆，干嘛还留念想啊！”

        李辙被她这样子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好伸手替她擦擦泪，柔声地说：“东西……靳舒格给你了？”

        “就在门口放着呢。”

        李辙当时走的时候可是抱着再也不会回来的想法，所以也顾不上和公主告别了。临走的时候她看见那甲胄，就想起来自己和公主身量差不多，若是留给她也是极好的，所以她就留了信塞到了前甲里，告诉靳舒格自己的甲胄送给公主了。

        安抚了好一会，文心才安定了下来，她问李辙：“所以你回来干什么？”

        李辙也如实相告：“最近起了战事，回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公主闻言轻哼一声，嗔怪道：“人既然都走了，这军中之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把你来帮什么？”

        这下李辙确实回答不上来，真说起来这问题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巴巴地跑过来干什么？帮他们有什么用？自己废了力气又讨不到好。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胸襟太过宽阔，真的是丝毫不计前嫌，靳舒格这辈子摊上自己估计是前八辈子修来的缘分吧。李辙索性说：“我就是见不得世间不平事，没办法，行走江湖留下的老毛病。”

        听着李辙打诨的话，文心终于是破涕为笑，声音也缓和了不少：“那你来找我又是干什么？难道我还能帮到你不成？”

        “是，也不是。”李辙故作高深。

        “此话怎讲？”文心追问道。

        “首先你不是帮我，而是帮靳舒格，帮你们邺国；其次，此事或许真的需要你帮忙才能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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