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影帝见面，分外和谐
安室透乘坐环绕东京的山手线电车，在目白站下了车。
这里是山手线上不起眼的一站，比起那些繁华的商业区域，又或学术氛围浓厚的大学城，目白站要更具备生活气息一点，治安环境也很良好。
对于独身的女性而言，这里很适合居住吧。
安室透这么想了一句，便循着地址来到童话猫甜品屋。
怎么说呢，这完全就是普通甜品屋该有的样子，散发着甜甜的气息，进出的人大多是单独或结伴的女性。
他进入店内，这里摆着一些供堂食的桌椅，有几位分工不同的店员正在忙碌或休息。
安室透朝着其中一位负责收银的店员走去，极其熟练地问道：“不好意思，我看到了门口的招聘信息，请问这里是在招聘店员是吗？”
店员小姐抬起头，看到金发男人的脸后，愣了一下，随后应和道：“是，请这边来。”
而此刻的办公室内，椎名弦正坐在桌前，开着电脑查一些资料，并另开了一个窗口用来查看监控视频。
不必奇怪，这里是较为发达的东京，一家甜品屋在收银处装个小监控头是很常见的。
自从宫野明美离开之后，椎名弦就对这东西格外关注起来。
她认为有人会来。
如果琴酒没有注意到她起的作用，没有怀疑她和赤井秀一有关，那么宫野明美迟早会再来。
椎名弦将与之持续接触，虽然因为赤井秀一的缘故，过程会有点麻烦，但徐徐图之，慢慢来，也能混入组织，这是计划a。
如果注意到了，那更简单，这样就会有人来调查，椎名弦本人经得起查，也有一套自圆其说的说辞。
到时候根据情况，椎名弦会考虑拿不同的人设，再随机应变，看看能不能引起组织兴趣，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走“特殊人才引进”的路子，这是计划b，如果不成，就再次一转计划a。
至于在此期间的生命安全，其实也不必担心，在组织怀疑时，为了留下她钓大鱼，是不会随便杀掉的，而当组织解除怀疑后，是没有必要杀的。
椎名弦自然更希望计划b能够成功。
毕竟被人看中然后拉进组织的，总比主动凑上去的要值得信任，强扭来的瓜就是香。
这是一种难免的惯性思维。
不过，椎名弦没有想到自己中了头等奖，来调查这里的人，竟然是著名假酒波本——显示屏里那特征明显的外貌，除了安室透几乎不做第二人想。
……是安室透的话，她的计划就要做些较大的调整了。
椎名弦看着金发深肤的男人走进办公室，他装扮得很年轻，卖相阳光随和，甫一进门就眉眼弯弯，主动开口问起招聘的事情。
这是大多数老板喜欢选择的员工类型，开朗外向，逢人未语三分笑，一副人际交往能力强，会来事的模样，来应聘这种店员工作都是屈才了。
顺便一说，即使是椎名弦，粗略一眼看过去，也没能从他身上看出明显的破绽。
是的，他是混血儿，身体大概是经常锻炼而健康有力，衣服裤子价位合理且清洗得不留痕迹，口袋的大小无法容纳常规□□，站立和行走的姿态与常人无异，气质也很可亲，或许在看不见的地方有着枪茧，但这并不算什么有力的证据。
普通人很难想象这会是一个来打探情报的人吧。
很好。
你演，我也演，大家皆是影帝。
椎名弦于是也装作不知道他是谁的样子，坐在电脑椅上抬起头，眼睛稍微睁大，带着一丝不惹人讨厌的好奇，正常地打量了一下应聘者，请他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随后耐心地回答起他的问题。
安室透想要入职，椎名弦也想招他进来。
双方可谓是郎情妾意一拍即合，配合相当默契，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起工作事项，聊得非常顺利，在薪酬和工作时间方面都毫不费力地谈拢了。
工作内容简单，作为店员，往往负责接待顾客、打包甜品、收拾桌面之类，而在这家童话猫甜品屋还多了一点特别的工作，那就是检查占卜资格，指引顾客前往占卜。店员们将轮换着进行上述的工作。
至于工资的话，以小时计薪，每日结算。
谈话很快进入了尾声。
“安室先生。”
在即将结束的时候，椎名弦叫了他一句，脸上无懈可击的友善浅笑中终于多了一分真实。
“在进来的时候，你应该看到了这家店的名字，也看到了其他店员的装扮。”
椎名弦慢慢铺垫着，略微不好意思地告诉他，向他解释，“因为这里叫做童话猫甜品屋，我们的风格也一直以来和猫咪挂钩，还推出了很多猫咪主题的甜品——”
以安室透的联想和记忆能力，他当然将进店后看到的一切记得一清二楚，也能够瞬间推理出对方说出此话的用意。
那就是——
“所以在这家店工作的员工，都要戴上猫咪耳朵的发箍。”
椎名弦图穷匕见，有些愉悦地揭开谜底，只是她面上仍是小心又体贴地问道，“关于这个规定，你能够接受吗？”
这件事可不是椎名弦凭空捏造出来捉弄别人的，而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着装规定。
虽然她也乐于看热闹，但这就是工作制服，归根结底并不能怪她，对吧？
安室透：“……”
说起来，风见怎么没把这件事备注上去？
他略微沉默。
安室透早在进入组织卧底时，就做好了面对各种事情的准备。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为了潜伏的需要，压抑自己的本性，不惜手染鲜血、助纣为虐，摆出一副恶人模样。
而装扮成不同职业的人，利用外貌和亲切姿态左右逢源，套取情报，已经是卧底工作中较为轻松的一部分了。
……但是吧，戴猫咪耳朵这种事，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安室透半是试探半是真心，故作苦恼地说：“一定要戴吗？”
椎名弦停顿半秒后，肯定道：“一定要戴，所有员工都会戴的。”
大部分r国人都很讲究融入集体，讲究从众，椎名弦知道这未必约束得了安室透，但至少在表面上，是个很名正言顺的理由。
安室透举目看了看这位椎名小姐空无一物的头顶，故意问道：“老板也要戴吗？”
说话时，他眉目舒展，就是活脱脱一个外向而有些俏皮的年轻人形象，让人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二十后半的男人。
面对安室透的抛回来的问题，椎名弦眼神游移——这是装的。
她的心里其实在理所当然地想着：
你见过大权在握的皇帝因违法坐牢吗？没见过吧。
我是老板，我当然可以选择不戴猫咪耳朵了。
心里想是一回事，口上椎名弦又是另一套说辞了。
“你知道的，我还是一名占卜师。”
椎名弦故意表现出轻微的不好意思，再一本正经地强行解释说，“占卜师就要有占卜师的样子，戴上猫耳头箍就没有神秘感了。”
安室透闻言，依然保持微笑，恍然大悟地道：“原来如此，这也是工作的需要呢。”
他的言语表情都很真诚，仿佛真的信了椎名弦的鬼话一样。
这两人相对而坐，演技超群地扮演着普通的老板和普通的求职者，实际上却心思各异，寥寥数语间就转动了无数个念头。
场面一时分外和谐。
两位影帝又顺势聊了几句，安室透便就此入职，当即走马上任，领完该穿的猫图案工作围裙和猫耳发箍后，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椎名弦心情甚好地目送他离开。
在门扉牢牢闭阖后，椎名弦不急不慢地转过身，开始收拾身后置物架上的东西。
这个即将登场的人设，她可以聪慧，可以富有观察力，可以运用一些推理来占卜，但绝对不能是个处心积虑调整占卜道具，暗中操控占卜结果的投机取巧之人。
椎名弦取下灵签筒，将灵签重新归位，不再刻意分类作弊，多余的灵签先恢复成全新未拆封的样子，再找个机会带回家里去。
她一边做一边思考。
“椎名弦”的形象，可以融入一些原主的特征。
嗯，一朵温室鲜花，简简单单长大，没什么强烈的个性，基本上是善良的，恶疾缠身却努力生活，真是个一般意义上的好女孩。
好就好在她的低攻击性、高利他性，很符合普罗大众的期望，符合所谓女性“该有”的社会属性。
……说到这里，虽然椎名弦本人不太信任第六感这种不能被切实把握的东西，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若是能够在安室透面前立住一个“靠灵感占卜”的真占卜家形象，对她而言是很有利的。
当然，椎名弦不会把希望寄托于没有百分百把握的事情上，她会做好多个备选计划，比如善解人意的心灵鸡汤型占卜师，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无害选项。
总而言之，她可以朝着“完美受害人”的方向靠拢，在道德和行为上没有让人诟病非议的点。
椎名弦很清楚“完美受害人”实际上是公众的道德绑架，根本不合理也不应当，可这种现象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人们对受害者的心理预期。
近乎于完美受害人的“椎名弦”，将来若是“被迫”加入什么黑暗组织，不得不为坏人做事，身不由己地恶堕了，那主要的错也不在她啊。
安室先生，身为卧底、有着相似经历的你，应该也或多或少能够理解吧。
椎名弦整理好置物架，莞尔一笑。
随手落下一子闲棋罢了。
提前做好准备总是有益无害的，不是吗？
另一边。
套上猫耳发箍的安室透勤勤恳恳地打着工，双眼不着痕迹地扫视周边环境、雇员以及来往顾客。
他显然并不是已被驯养的温顺家猫，而是野外敏锐的大型猫科动物。
安室透这种肉身探草的做法不是没有风险的，因为这里是疑似和赤井秀一、fbi相关的地方。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在原世界线中，安室透就相当艺高人胆大，敢于易容成赤井秀一去试探持枪fbi。
如今他踏入的不过是个甜品屋，而周边也被早早地排查过一遍，并无人监视，危险度不高。
所谓打草惊蛇，那也得安室透先伸出棍子去打了，蛇才有可能跳出来啊。
如果甜品屋这里的人从某种渠道——比如说fbi方面——得知了安室透的存在，那想必会有所惊动，或多或少露出破绽。
如果他们不知道，那就更方便他的调查事宜。
安室透泰然自若地扶正了他的猫耳发箍，准备开展他的情报工作。
首先……
就从套话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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