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Gin前辈,你看看你自己”
普通的房间中。
戴圆形眼镜的高中生听到敲门声, 诧异地上前打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黑发蓝瞳,相貌与高中生极度相似, 一眼便能看出血缘关系的高挑女子。
高中生是本堂瑛祐,见到朝思暮想的亲人,救过自己性命的姐姐, 他的眼睛绽放出一种喜悦的神采。
此时哪里顾得上姐姐不留原因的离家出走?哪里顾得上女主持人“水无怜奈”对自己的退避三舍?
本堂瑛祐的第一反应,是给出一个拥抱:“……姐姐。”
声音闷闷的。
高挑女子是本堂瑛海, 假名水无怜奈。
不久前,组织确认了情报的真实性, 结束了对她的禁闭处罚。
但水无怜奈没有立刻来见弟弟,而是休整了几天,养了下这段时间因为被迫节食而瘦了几斤的身体,调整好低迷的精神状态, 这才赶来和本堂瑛祐相见。
愣怔片刻,她也反抱住弟弟:“是我。”
且不提这对姐弟如何消化久别重逢的喜悦,水无怜奈又如何向弟弟解释他们两个的血型问题, 以及如何硬着头皮, 将组织随口编出的谎言给圆下去。
要知道, 若是这谎言被揭破了, 倒霉的可不是组织,而是本堂瑛祐……同时,水无怜奈也不想弟弟知道太多, 免得平添烦恼。
于是,在她的口中, 她是一个r国民间组织的成员, 也就是所谓的ngo——1998年的《特定非营利活动促进法》出台后, r国涌现了许多关心社会福利、妇女权益、灾害援助等问题,并展开相关行动的非营利组织。
这很常见,在普通人眼里,至少比什么跨国犯罪组织要更接地气,更合理。
接下来要怎么圆呢?
必须树立起一个强大且不择手段的敌人,让水无怜奈因为得罪了他们,而不得不令“同伴”紧急带回本堂瑛祐进行保护。
思考后,水无怜奈模糊地声称,她的组织在为某个普通雇员提供法律援助,搜集相关证据时,招惹了国内的大财阀,由于她出力较多,那个财阀就打算动用非常规手段,找泥参会之类的传统□□教训她。
这也是生活于秩序社会中的本堂瑛祐,能想象到的故事。
高中生好奇道:“就像是义警,侦探一样的工作吗?”
此时,他心里还是有点淡淡的疑惑:就算是为了这样的工作,也没必要多年不联络啊。
不过本堂瑛祐相信姐姐对自己的爱护,她一定是有原因的。
也相信姐姐的人格,所以本堂瑛祐没想过那个民间组织会与犯罪有关,他最大胆的猜测,也至多认为那组织会在政治方面比较敏感。
“差不多吧。”
水无怜奈心情复杂地,闭了闭眼,道,“很抱歉,这次是因为我的原因,连累到你了。”
本堂瑛祐见状,连忙说他并不介意。
此后便是一些温情脉脉的对话。
“……”
就像柯南向毛利兰隐瞒真相一样,水无怜奈也出于“为你好”的理由,欺骗了自己的弟弟。
暗处的摄像头默默运转,将这一切统统收录,传递给主使人。
坐在监控室中,金瞳熠熠的女性偏头,微微笑道:“琴酒前辈,看样子,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这样的结果,应该比直接一枪杀了她,要更有价值吧?”
听了这话,注视着屏幕中那对姐弟,如注视一对死人的银发男人,收回了他的冰冷目光……这次,让组织的老鼠暂时逃过一劫。
他转而看向奎芙莉,对方清浅带笑,光风霁月,一点都不像个幕后推波助澜的阴谋家。
琴酒不会被表象迷惑,道:“你一直很擅长废物利用。”
从宫野明美,到比嘉会社、皮斯克,再到如今的基尔。
奎芙莉总是能从看似没有用处的人或事上另辟蹊径,榨出剩余价值。
琴酒并不怀疑,若是让奎芙莉早进组织几十年,那么现在坐在朗姆位置上,将触角伸至组织各处的,可能就是她了。
那位交游广阔,根基颇深的朗姆,能力不可小觑,但他能做到的,奎芙莉未必不可以。
……嗯,他为何会在联想到朗姆呢?
大概是因为,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奎芙莉对基尔的废物利用,与当年朗姆对库拉索的做法有些相似。
“能得到你一句夸。”椎名弦展颜,故意道,“还真是不容易。”
——我以前没夸过你?
在这一瞬间,某个擅长敲棒子,却不擅长给人蜜糖的狗上司,毫无自知之明地转过以上念头。
他不至于较真地去回忆自己以前说过的话。
“在组织处罚基尔时,你出面扮好人。”琴酒转而道,“是打算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这不是质问,他看上去倒不是生气。
“组织里,难道有谁比我更适合扮演好人吗?”
椎名弦笑吟吟反问,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中取东西。
这是一个很刺激黑道从业者神经的动作,因为很多人会借此掩饰,掏枪掏刀。
不过,琴酒只是斜瞥了一眼,并未升起警惕心和防备心……就像万年前初来到智人营地觅食的野狼,被莫名其妙的两脚兽撸了一把,觉得没有威胁,便只是抖抖耳朵,懒得去管了。
椎名弦取出了一面小镜子,对准琴酒,映出对方轮廓分明的侧脸,戏谑道:“琴酒前辈,你看看自己?”
你看你像个好人吗?
你不适合去怀柔,你适合去威胁。
琴酒:“……”
也多亏是他,才能爱憎不见于容色,要是换个人,或许就要绷不住了。
每当琴酒认为奎芙莉城府深沉的时候,她又能做出一些让人意料不到的举动。
银发男人劈手夺过了小镜子,将其朝下地盖在桌子上。
“黑白棋?”
他同样反问道。
对于奎芙莉对基尔说出的那些话题,琴酒记得很清楚,他通过监控看到了。
椎名弦轻轻一笑:“琴酒前辈,我喜欢扮演好人,只是因为扮好人对我更有利。”
如果这个世界,是每个人只需光明善良,不争不抢就能得到一切的世界,她根本不会去做个坏人,也不用考虑利弊。
安静的监控室内,琴酒将镜子翻转,发出清晰的金属脆响:“如你所说,被两颗白子夹在中间,哪怕是黑子,也会变成白色。”
他竟有心情说些谜语。
碧色瞳孔望过来,没有太多杀意,只淡淡道:“你最好不要假戏真做。”
椎名弦神色不变。
她吗?
她无所谓假戏真做,无所谓颜色,表象的颜色并不能改变真正的本质。
只是她不喜欢被强迫变色,也不喜欢做棋子的规则。
这些真话自然是不可能宣之于口的。
“如果是稳定子。”
稳定子,是不管对手如何下,都不可能改变颜色的棋子。
“那么它本来就不会改变颜色。”
何必杞人忧天?
“如果是处于未定状态的棋子,那么,将它变为稳定子就可以了。”
最后,如果做不到把想要的棋子变成稳定子,只能证明棋手太菜。
椎名弦以谜语回答谜语,“如果”的假设句式,与1431年圣女贞德回应审问的回答颇为异曲同工之处。
她伸出手,触碰那面被琴酒摆弄过的镜子,再次将其翻转,同样发出响声。
稍微停顿后,便将它重新放回口袋。
琴酒没有阻止奎芙莉的动作,他将头转回正面,没有再看她,口上道:
“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组织的靶场就在隔壁。”
出现了,琴酒前辈赶人离开的发言。
椎名弦闻弦歌而知雅意,她站起身,故意特别敷衍地找了一件“其他事”,告辞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家吃饭了。”
琴酒:“……”
奎芙莉的不上进不训练,和她伶牙俐齿一样,也是管不了,纠正不过来的毛病。
他没再搭话。
椎名弦走到监控室的门口,推开门,走了出去,在为其重新合上门的最后一刻,她从缝隙中窥见了琴酒前辈的细微动作:
银发男人背对着她,看不清神色,只是低下头,手臂曲折,正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
——大门沉沉关闭了。
椎名弦步履轻快地往外走,同时,随意分出微不足道的一点大脑算力去思考,琴酒前辈最后从怀中掏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是手机吗?
好像不是。
经椎名弦的长期观察,琴酒并不习惯把手机放在那个位置,那个高度。
更合理的答案,应该是烟盒!
那么。
琴酒前辈,是因为独处的氛围适合吸烟,才吸烟的呢?
还是因为,顾忌到她刚才在那里,不方便,所以等人离开后才吸烟的呢?
……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椎名弦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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