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读(大修)
等言霁回到烧烤摊,已经是半小时后了,老板人很好,已经把剩下的烧烤给言霁打包好了。
不过,那烧烤已经凉透了,老板拿着打包好的烧烤说,“小帅哥,要不再给你加热一下。”
“不用了,”言霁笑着摇了摇头,“麻烦您了。”
走出小巷,言霁晃晃悠悠走到公交站,25路公交车恰好驶来,言霁没做他想,刷了公交卡,在后排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看着沿途熟悉的风景,言霁拧眉,散漫的神情敛去被烦躁取而代之。
到了下一站,言霁起身随着人/流下车,走到对面坐上52路公交车。
这两个方向,一个通向夷江的富人区,一个通向最底层的贫民区,似乎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言霁却总在这两地飘荡。
现在言霁现在倒是没想这些,唯一心疼的是,竟然是刚刚白刷的那一块八的车费。
还能买一串五花肉呢。
还是靠窗的位置,确定这下坐对方向了,言霁靠窗闭着眼睡着了。
公交车经过繁华的市中心,在破败的老城区停下。
言霁下了车,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拐进一条狭窄的小道,小路坑坑洼洼,路边随意堆积的垃圾发酵的气味着实让人难受。
言霁屏住呼吸,步伐加快,五分钟后,终于走到小区门口。
说是小区,其实只是几栋破旧的楼房。
大门上布满了铁锈,也没有值班室,只在旁边有家小的便利店,言霁拐进去买了两瓶罐装啤酒,才挤过门缝往里走。
这些年,这个老破小里,来来往往都是些社会底层的人,稍微有点家底的都已经搬走了,又把这房子出租给外来打工的人。
还没到十点,好多人都还没下班,仅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微弱灯光穿透夜色倾泻而出,勉强能看清楼房的分布。
总共有8栋,大门两侧各四栋,中间有个长长的花坛,将两边隔开,连个像样的花园都没有。
只是这种破败感,却让言霁有种亲切感,一种久违的亲切感,这里是他本就应该生活的地方,只是发生了些小插曲,如今又回归正轨。
言霁拐进从门边数的第三栋楼,爬上三楼,温暖的光线从门缝溜出来。
“咚咚咚。”言霁抬手敲门。
“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还以为,你今晚要回那边。”开门的是个瘸腿的男子。
样貌跟言霁有几分相似,只是五官更为硬朗,甚至有些凌厉,男人此刻已经换上宽松的灰格子睡衣。
言霁举着买的烧烤和啤酒,扯了扯嘴角:“想赶我走啊,我偏不,现在可不是以前了,我记路了。”
从他出门,不,动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回不去了。
男子接过言霁的手里的东西,若有所思地看着言霁熟门熟路地换鞋,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
“今晚喝一杯吧,小叔,”言霁打断男子的话,“庆祝我明天又要进四监了。”
四监就是夷江四中,毕竟,一旦进去,就得等一个月才能再放一次假,于是乎被四中的学生戏称为四监。
言霁进门把墙边折叠的小桌子摆放好,又拎着两把椅子过来,一副不醉不休的架势。
“你是说,要回去复读了?”言喆的语气有些激动,“想好了?”
言霁用食指勾着拉环,点了点头:“嗯,老赵今天给我发消息了,学费全免,每个月还有一千的生活费。”
“那你还买啤酒,”言喆左腿是瘸的,他拖着步子坐下,接过言霁手中的啤酒,说:“都要上学了,还喝什么酒!”
言霁打开另一瓶啤酒,笑着说:“最后一晚了,再不喝都没机会了,而且,就一瓶啤酒,影响不到什么。”
言喆面上不显,心里也不是滋味,拍了拍言霁的肩膀说:“你啊,就当是放了个暑假,明天就是开学第一天。”
言霁撇撇嘴,“嗯,那为了庆祝这开学第一天,咱们今儿来个不醉不休?”
“你个臭小子想什么呢,还想喝醉,喝了这一瓶,明天早上滚学校学习去。”言喆伸手就是一个爆栗。
其实一点也不疼,言霁满不在意地回:“行了,知道了。”
言喆打开烧烤袋子,翻了一圈,半点儿肉腥没见到,言霁早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别想了,今天坐公交车多刷了一块八,要不,还能给你再买串五花肉。”
况且,这还得是碰上了点事,否则,连烧烤也没有,就啤酒了。
“你钱多烧的是吧。”
“坐公交车,坐反了,”言霁说,“习惯性地坐上25路了。”
这话一出,言喆到嘴边的话,顺着面筋又给咽了回去,只说了句,“那你下次,长点心,多大人了。”
“嗯。”
言喆吃完一串豆腐,又灌了一口啤酒,才说;“今天你妈过来了一趟,把你的衣服都送过来了。”
言霁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就像是没事人一样,应了声,“嗯。”。
“她那个人你也知道,平常最讨厌你来我这儿,这次竟然主动把你的东西送过来,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言喆说。
言霁也灌了一口啤酒,说,“她怎么说的?”
“她就说,你高考滑档了,心情不怎么好,又跟她那小儿子闹了点小矛盾,说是让你来这住着,散散心。”
呵,小矛盾,她还真说得出口,他都把那小子打的满脸是血,在她看来还能是小矛盾,还真是稀奇了。
她敢说为什么闹矛盾吗?
她怎么不说说,他滑档到底是因为谁?
“你跟叔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还不了解你,自发生了那事,在那个家里,你都是避着他那个小儿子,怎么还能跟他发生冲突,你说,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言喆一脸自责。
“要不是,我当初,唉,你也不会在那受那么多委屈。”言喆说着,又一脸懊悔地灌了一口啤酒,啤酒瓶也在他手里变了形。
“你想什么呢,小混混都躲着我,谁还能欺负我啊,”言霁说,“就今天,我还帮一个人打跑了一群小混混。”
言喆一听,立马拉着言霁的胳膊,四处看:“你有没有事?”
“没事啊。”言霁云淡风轻地说,“所以啊,你甭操那份心,我好着呢,你再不吃,我都吃了啊。”
言喆的注意力被这个小插曲转移。
跟言喆说这事了也没用,只能多一个人担心,他这人又喜欢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多一个人担心没必要。
叔侄俩喝完两瓶啤酒,撸完烧烤就各自回房了。
-
第二天,言霁是被老赵的电话给闹醒的。
第三个电话打来,言霁伸出长臂,拇指划过屏幕接起电话。
老赵的声音立刻通过手机传来,“言霁,你小子怎么还没来报道呢,赶紧的,我都到半天了。”
“唔,知道了。”言霁含糊地应了声。
老赵应该是猜到他还没起,又念叨:“你小子竟然还没起,赶紧的,都是上高四的人了,哪还能像高三一样懒散。”
这话老赵从高一说到高三,这套说辞一直没改,言霁随便敷衍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也不知道是昨天那罐啤酒的原因,还是,这件事终于尘埃落定,言霁竟然破天荒地睡到了九点。
日光透过玻璃照进房间,有些刺眼,言霁挣扎着适应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起来。
卧室的陈设非常简单,十平米的小房间,就放了一张床,床边是一个陈旧的小书桌,桌上摆满了各类教材书籍。
摊在桌上的是一本大学计算机的教材,这是言霁高考完看的,现在已经完全都用不上了。
洗漱完,言霁从书架上挑了些教材跟教辅书放进行李箱,临走前盯着那本教材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把这本书塞进了书包。
昨天晚上的小桌子已经被言喆收拾干净了,上边放了数张百元大钞和一张纸条:
‘包子和粥都在电饭锅保温着。’
言霁看完,笑了笑,昨天晚上还为一块八说他,今天早上又大方地留了一千块给他。
言喆在附近开了家快递驿站,基本能够维持平常开支,在大型的电商节甚至收入还比较可观,经常一大早就出门了,挣得是辛苦钱。
吃完饭,言霁拖言喆给他收拾好的行李箱离开,桌上的钱却一分没拿。
阳光下,一切破败和腐朽都掩藏不住,赤裸裸地彰显着贫民区的破落。
狭窄的石板路上停着旧式的自行车,两边的楼房墙皮已经脱落,露出红砖原本的模样,墙面布满青苔。
两边楼房之间支着竹竿,刚洗完的衣服,还滴着水滴,在地上晕成一个个小水窝。
言霁提着行李箱,坐上52路公交车,半个小时的时间,还能再眯一会儿。
到学校已经十点半,言霁刚把行李箱放到宿舍就被老赵拉走了。
老赵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子中等,但是,身材匀称,并不像许多男老师,三十几岁就发福了,老赵常说,这都是因为他们这群小崽子太不让人省心。
今天老赵穿的西装革履,比平常讲究许多,言霁慢悠悠地拖着步子跟在后面,还不忘打趣道,“老赵,今天什么日子,当时送我们高考都没见你穿这么正式。”
赵青松看言霁贫嘴的样子,倒是松了口气,至少从面上看,言霁的心态还不错,不会因为滑档做什么极端的事。
不过,也没理他,只是总感觉哪好像不对,在路上突然遇到一个高三的学生,才发现到底哪不对劲。
赵青松瞅着言霁一身白衣黑裤,皱眉问道:“你小子怎么没穿校服啊。”
“复读班不是不用穿校服吗?”言霁说。
四中对复读班的管理算不上严格,虽然给他们发了高三的校服,但是,也从来不怎么管他们,所以,复读班基本没几个人穿校服。
但是,今天不一样啊,赵青松中途又拐到办公室拿了件高三的外套,让言霁套上。
“这么热的天气,老赵,你这是要热死我啊。”言霁扯了扯衣领,脸上显而易见的不满。
“等会儿有空调,就半小时。”
“哦,行吧。”言霁说。
“那你总得告诉我,穿这么正式要干嘛吧,要不,我待会儿出丑了,丢的不还是您的面子。”
言霁只是把外套套在身上,半敞着,要是把拉链拉上,这鬼天气估计真能把人热死了。
赵青松喝了一口水,说:“学校要做一个清北学子的毕业访谈,就是谈谈你们的学习方法,对学弟学妹们的寄语。”
言霁笑道:“这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啊,我一个复读生,又没考上。”
“你这是意外,你放心,你明年好好看,我一定把你送进清北。”赵青松保证。
言霁这事,赵青松也觉得亏得慌,比言霁还低一分的人都上了清华,他这么一个好苗子要复读。
而且,今年四中的老对手八中考了20个清北的,四中考了19个,再加上言霁,至少能打个平手吧。
此时,隔了两个工位的齐遇正在老师桌子上数卷子,一听这话,手上的动作,立马听了,这人是谁啊,这么牛逼,老赵都敢打包票让他进清北。
“不是,那也是明年的事了。”
“今年八中考了20个清北的,咱学校就差你一个人20个,严苛主任的意思是呢,你分数也够,正好就顶上。”
严苛这人,人如其名,出了名的难搞,不仅对学生是,对同事也是。
“行吧。”
赵青松起身走在前面,没走两步,又回过头叮嘱,“言霁,你小子赶紧把拉链拉上,等会儿给我好好说话。”
言霁拖拖拉拉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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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遇:“卧槽!”
没想到在办公室还有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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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赵青松带的复读班5班倒是挺热闹。
正值课间,教室里谈笑声,嬉闹声交织。
靠近墙角的位置,桌上摊着一个少年,只能看见黑色短发,整个头都埋在弯曲的臂弯里。
不得不说,这位置确实不错,外面有一颗百年榕树,即便靠着窗,阳光也被大片绿叶遮挡,不会被灼热的日光晒得睡不着。
正是高考录取结果出来的时候,复读班的流动性特别大,昨天刚来的同桌,可能今天旁边就没人了。
夷江四中开学不过半月的时间,坐在男生前两排的蒋佑已经走了三个同桌。
前面赵北蘅拍了拍蒋佑,揶揄道:“酱油,你这一连三个同桌都走了,要不,我也搬过来,或许,过两天我们家太后也能放行,让我去上学。”
蒋佑抬眼看着赵北蘅,徐徐道:“我第一任同桌,一心只想去清北,被迫去了上交,第二任同桌,刚来两天就被劝回去上武大,上一任同桌,昨天收到了北师大的录取信息。”
“唉,瞧不起人不是。”赵北蘅回过头,看了一眼后面睡觉那人,低声道:“我昨天也被中南财大录了好吗。”
蒋佑瞥了他一眼,“在坐的哪一个不是稳上211。”
还有一句,‘你也好意思。’到了嘴边,想想还是没说。
赵北蘅显然是想到了后面那位,偏过头往后看了一眼,低声问:“后面那位也是?”
蒋佑摇了摇头,突然对赵北蘅笑了笑,“要不,你去问问?”
“算了,”赵北蘅立马摆了摆手,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拒绝,“我没那个胆子。”
此时突然冒出一道声音。
“woc,四监秘闻群里,有人说有个傻|逼考了700分愣是滑档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寂静的教室瞬间热闹起来。
[谁啊,这么惨。]
[是啊,我要是那哥们,悔都悔死啦。]
[得,就你这样,这辈子都没法成为那哥们儿好吗]
[滚你妈的!再说,劳资举报你带手机,说没说是谁啊。]
[草,我们学校的!]
[谁?谁?谁?]
[草,言霁!]
[我去,竟然是言神!]
赵北蘅和蒋佑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愕然,然后,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这消息竟然是齐遇这小子发的,他是从哪知道的?
言霁是这一届理科班的学霸,成绩一直维持在年级前二十,按往年的情况来看,标准的清华准预备生。
言霁要是只是学习成绩好,也不至于这么出圈。
夷江四中从来不缺学霸,但是,颜值与实力并存的稀缺物种,这么多年也就出来言霁这么一个。
赵北蘅说:“这位大神会不会到咱们学校复读啊?”
“百分之九十吧,言霁怎么可能看得上调剂的新学校,只有复读这一条路,如果复读的话,咱们学校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正说着,齐遇突然从后面冒出来,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woc,你们猜,我看见谁了?”
赵北蘅无语道:“还能是谁,言霁呗。”
这傻|逼,他的头像他还能认不出来?
“小北,你真神了啊,”齐遇说,“我刚碰到老赵带着言霁进了办公室。”
“那言霁这是要来咱们班复读了?”
或许是过于激动,齐遇的嗓门特别大,后面的睡神终于直起身来。
脑门上还有刚睡醒的红印子,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一脸阴郁地看着前面叽叽喳喳的几人。
睡神的颜值其实很能抗,五官凌厉,眉毛浓密,眼睛狭长,此刻,眼里的暴戾仿佛马上要溢出来。
最初,还有女生花痴睡神的颜,结果被一句,‘那人的颜值确实能抗,但是,你抗揍吗?’
硬生生给吓回去了。
齐遇立马噤声,逃似的坐到前面蒋佑同桌那位置,连名字也不看,拿起笔就在摊开的卷子上写,一副我很忙,大哥没事千万别找我的样子。
一分钟后,只听见一声,椅子划过地面的刺耳声,不出意外,睡神的椅子估计又要跟墙面亲密接触了。
十几秒后,齐遇被人从身后拉着衣领往后拽,齐遇心尖一颤,哆嗦道:“逸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错了”
赵北蘅嗤道:“出去了,不过,你丫是不是有病,写酱油的卷子。”
“走了?”齐遇往后瞅了一眼,长舒了一口气,“你刚才没看见逸哥的表情吗?我感觉,我下一秒就要被他拎起来,从楼上扔下去了。”
“瞅瞅你那样,”赵北蘅笑道,“谁他妈能把一个一百五十斤的胖子拎起来。”
齐遇一脸,你真没见识的表情,说:“你知道逸哥不行?”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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