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豆花泡馍和鸡米海参

虽然昨晚回来得很晚，但为了吃一口新鲜的早饭，慕雪还是五点多钟就起来了，洗漱完毕后，换下了深绿色嵌边娃娃领的浅柳绿色全棉提花睡衣，穿上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廓形的桃红色水洗毛圈棉纯色卫衣（脖间带了一条My  Little  Toothache的以儿时蛀牙为灵感的生辰石足金项链，项链上穿了七颗牙齿造型的点缀，中间的一颗加入石榴石点缀，俏皮有趣），立裁高腰的奶白色巴黎羊毛混纺香蕉裤，浅灰色纯色羊绒围巾，温柔白玉色的防水防风轻量高蓬松度白鹅绒中长款羽绒服（长度过臀），穿上了一双沙芋紫的防滑加绒雪地靴，斜挎了一只奶咖色底豆绿色跑兔刺绣的相机包，里面放了一只她用着最顺手的理光GR3相机。
  收拾完毕后，她估摸着森久还在睡觉，也没叫他，一个人乘电梯下楼，出了酒店门天还是黢黑一片，完全不像马上就要日出的样子，倒像是刚刚入夜，让人分不清早晚。好在没有什么风，只是干冷，慕雪走到酒店一侧的地上停车场，然后驱车来到她事先查好的一家小有名气的豆花泡馍店。
  时间将近六点，到店里店外的桌子上，已经有了不少人，热气氤氲在寒冷的空气中幻化成雾，浓郁清甜的豆香也随热气飘飘荡荡四散开来。
  慕雪跟老板说:“老板，来个大碗的豆花泡馍，加麻花。”
  “好嘞，您稍等。”老板答道。
  慕雪坐在店内靠里的一张白蜡木色的长方桌上，一边吃着这碗每天三点钟新鲜制作的豆花，一边看着手机内自己制定的游玩攻略，想着今天要去哪儿玩。
  （豆花泡馍是凤翔的一种传统早餐。油泼辣椒的红油是店家自制，选用肉厚籽少的辣椒在柴火灶上小火翻炒焙香，加入菜籽油，待辣椒的辣味和香气在油的加持下被完全激发出来后，从锅中取出酥脆易碎的干辣子，放入手动碾子碾成辣椒末，取出，备用；之后在碾子里加入将近五十中配比精确的香料，碾碎成末；把辣椒末和香料末按一定比例混合后，泼上热油，呲啦一声过后，秘制油泼辣子就成了。
  做豆花和豆浆的黄豆，店家选用的是黑龙江五常的豆子，大小均匀，豆香浓醇，口感细腻，每天早上凌晨三点，店家都取出前一天清水浸泡的黄豆，加水研磨成浆；第一道浓浆，制作豆花，在不锈钢桶底放入适量石膏，大力晃动使之与水充分混合，此时往桶中倒入煮开的浓浆，在离心机作用下，浓浆与石膏水充分混合，大约十五分钟后，色白如玉又嫩又劲道的健康豆花就制成了；第二道淡浆，制作豆浆，豆浆在柴火灶里用大火持续烧制，与此同时，不断用勺子搅拌混合，锅巴的焦香味和豆香味再此过程中融为一体。
  从凤翔运来的九分熟锅盔早已切片，取少许放到笊篱上浸入豆浆桶中烫熟，那残留一分麦香被彻底激发出来，趁热铺入碗底，先加入少许盐和油泼辣子作底味，接着盖上一层厚厚的羊脂玉般白嫩丝滑的豆花，再舀上一勺热气腾腾的豆浆，最后再加入少许辣子和一撮细碎的葱花提色增香；软香甜的锅盔片仍有一丝劲道，白嫩的豆花入口滑嫩鲜香，富含浓郁豆香的豆浆略带一缕焦香，油泼辣子辣而不燥香而不腻。配上两小碟子咸菜，吃上这么一碗植物蛋白满满的早饭，真是冬日清晨极其幸福的一件事了。）
  上午九点半钟，森久给慕雪打来电话，听说她正在博物馆看展，便问了位置，换了一身衣服（慵懒风宽松版的炭黑色花纱羊绒衫，白色防水防风速干松紧腰抽绳搭扣加绒收脚长裤，防风防水防油防污抗静电的黑色连帽的霍尔多巴吉95白鹅绒服，黑色的防滑缓震的黑色轻量休闲运动鞋），随之赶来。两人在历史的长河里徜徉了两个多小时，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时间。
  慕雪驱车带森久来到大雁塔附近一家三百六十度观景餐厅，两人坐在胡桃木圈椅上，边聊天边观赏着窗外起伏错落的景致。
  窗户外面是高低错落的建筑，大雁塔如同一个玩具积木仿佛伸手就能碰到，周围广场和公园里的各色冬季树木点缀其间，给这个萧索黯淡的寒冬添上了一抹亮色。
  才刚刚十二月初，餐厅就已经布置了各种圣诞装饰，两米长的黑胡桃木桌面上摆着一个黑胡桃木圆盒，上面盖着一个装饰了一个圣诞老人木雕提手的云纹玻璃圆盖，里面装着巴旦木伯爵红茶脆片和夏威夷果可可脆片，脆片包装也用的雪人图案透明小袋；餐桌旁的杂志南瓜白蜡木书架旁摆了一颗螺旋形的折叠圣诞树，顶端是一颗五角星，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圣诞装饰（彩绘的圣诞图案木制挂片，红色白色银色的铃铛，红绿黄绒球，），刚才进门时的餐厅入口处也摆了五颗三米高的毛毡板组装型的圣诞树（绿色的健康树，红色的发财树，奶白色的快乐树，美拉德色系的温暖树，紫色的紫气东来好运加身树），上面装饰着各种颜色的彩灯还有五彩色的的烟花球，窗户的角落处也稍稍贴了一些圣诞节主题的窗花和贴纸，乳白色的墙面上也挂上了松针松果等做成的花环……

  “坐在这里，周边景色真是一览无余。”森久说道。
  “嗯，就是觉得这里的view一定很棒才订了这里。”慕雪说道。
  “刚才在博物馆的时候，那个唐朝仕女的下棋陶人，真是妙极了，明明经过了一千多年，颜色已经脱落斑驳，但那一手执子，面上若有所思的神态，至今依然惟妙惟肖，特别传神，仿佛她就在我们面前下棋一样。”慕雪接着说道。
  “我也很喜欢那个陶人，看她下棋下得那么入神，我都想捡起好久不下的围棋，找人下上一局。”森久说道。
  “那正好，我家就有围棋，等哪天我没什么事准点下班的时候。我就喊你来下围棋。”慕雪说道。
  “好啊。我从日本回国之后，就再也没下过棋了。之前在日本读博的时候，我室友也是个围棋迷，我们做实验之余，在学校，在家里都会下上一盘，一方面是娱乐放松一下，另一方面也是换换脑子。说起来，也有点想他了，等明年开春，找个时间，去看看他。”
  “诶，你是博士吗？什么专业的？在日本哪个学校？”慕雪问道。
  “我是在浙大读的应用生物科学，后来本科毕业去了东大继续研究药学，一直在东京待到博士毕业。”
  “你的教育背景这么好，怎么现在没有从事相关行业？”
  “当初我是计划回国工作的，所以日本那边的工作机会我也没有了解过；但是等到回国之后，由于中日两国在入学和毕业时间上的差异，已经过了国内最热的招聘季了，再加上整体经济已经过了高速增长期，处于提质阶段，就算是大企业也是比较求稳，在研发方面的投入有所控制，我也面了几家药企，不是工作强度太大，就是研发的时间期限卡得很紧，要不就是没有太大的发展；也考虑过高校，但现在的高校也不是去了就有编制，也要在几年的期限里做出一定的成果，不然随时跟你拜拜，人家再换下一茬；所以综合考虑了工作环境、工作待遇、城市所在地、工作稳定性、以及work  life  balance，考虑了很久，放弃了一家实习几个月的的广州药企，我跟那儿的气候实在调和不来，湿热太重；也放弃了一所西南高校的讲师offer，气候、饮食、稳定性的原因都有，我实在是不能吃辣，只能吃微微微微辣的那种，再就是从小住在海边，从来没缺过各类海鲜，我自己本身也超级喜欢吃海鲜，内陆海鲜确实没有沿海海鲜种类丰富，价格也偏高。所以，深思熟虑之后，我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做点什么。”
  “嗯，可以理解。我当时硕士回国的时候也遇到过同样的困境，当时也颓废了一段时间。也不想让父母担心，也不想一个人待着，怕自己单独待着越待越费了，就来到我哥所在的城市，也就是现在的海河市，在家窝了大半年。一个人在每天在家浑浑噩噩的，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再就是刷剧。感觉自己规划的人生方向一个也没有实现，而周边的同学朋友却几乎都在按部就班地向前走着，工作、恋爱、订婚、结婚、生子，人生路途看起来十分风和日丽。”慕雪说道。
  “嗯，深有同感。尤其是硕士博士毕业的时候，小时候的玩伴、同学，不管是初中毕业就工作的，还是大学毕业回老家工作的没有继续求学的人，可能头胎孩子都已经生了，马上就要准备上幼儿园了；还有硕士博士的同学，有的早就确定好了人生方向，去高校做老师搞研究的，去企业没日没夜地搞研发的，好像突然之间，自己就被所有人抛下了，留在了原地。”森久回应道。
  “是的。我当时也是这种感觉。心理压力非常大，也不想吃什么好吃的，也不想出去玩，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就想在家待着，最好谁也不要看到我。”
  “对，当时我的心理和情绪也是这种状态。所以才选择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城市，远离父母亲戚，想自己慢慢摸索出最适合自己的人生道路，而不是非要按照别人的期待和别人的成功定义来过我自己的一生。”
  “十分认同。”
  两人说话间，菜已经陆续上桌。
  首先上桌的是两罐盛在唐三彩骆驼形瓷罐中的驼蹄羹。（这道菜历史悠久，用料贵重考究，制作耗时，口味醇厚悠长。首先，必须沸水焯过骆驼蹄去掉杂质和血污；然后，骆驼蹄会被盐粒裹满，反复揉搓，在自然风中晾晒风干二十四小时；之后，再洗去盐，放入调制好的卤水中，文火慢炖十二小时，待骆驼蹄变得Q弹劲道后，切细丝备用；由于骆驼蹄的胶原蛋白含量丰富，驼蹄羹的底汤一般选用各类骨头炖制而成的高汤，再加入各类干质海鲜和菌菇，同时放入驼蹄丝一起熬煮而成，至此，这道距今一千多年的唐玄宗时代的菜肴才得以呈现在他们二人的面前。）
  两人拿起釉色温润的白瓷调羹开始品尝，喝去半盅后，森久把调羹放回到透明釉的白瓷斗笠碗中。

  不久后，第二道菜上桌，是装在扁平葫芦型木盒子的葫芦鸡。（这道菜在唐代被誉为“天下第一味”，制作工序严谨森明。一般选用本地两斤左右的倭倭鸡，先“去三尖”预处理以去除毒素，然后用没过整鸡的沸水焯去杂质和血污，再放入由八角花椒干辣椒干姜葱白段桂皮香叶茴香白蔻草果白芷荜拨肉蔻山奈等多种香料和高汤调制而成的料汤中进蒸箱蒸制以使整鸡形体不散肉质紧实；经过蒸制后，料汤的香气已完全进入鸡肉；此时把整鸡放入烧至八成热的油锅中，同时不断用勺子把滚汤的沸油浇在笊篱上的鸡上，把鸡肉炸透至鸡皮金光起酥即可，此时金红润泽，皮酥柔嫩，芳香诱人，丝毫不腻，筷到骨脱的“长安第一名菜”。）
  这道荤菜上桌后，两人的筷子就没停下，三下五除二，这道菜很快就被消灭殆尽，可能也是两人上午一直走着站着，确实是有些饿。
  第三道菜是鸡米海参。（在远离海洋的内陆地区，人们大多使用海产干品入菜，今天的天然刺参是日本关东参。涨发海产干品，是陕菜厨师一项不可或缺的技艺，只有拥有一定功力的人才有可能担此重任。先将干海参用冷水浸泡二十四小时，然后冷水入锅，大火煮开后冷水焖泡，去除沙嘴和杂质，然后把海参捞出放入冷水中，重新起锅烧水焖泡。涨发后的海参，从原来瑟缩的小小一个膨胀开来后变得胖嘟嘟圆滚滚软嫩Q弹，改刀成切粗条备用；此时把新鲜的跑地鸡放入十升左右的砂锅内煮汤，小火炖煮数小时达到“清入水，浓如胶”的状态即可。陕菜讲“味从羹出”，从周代开始，料理汤羹准备高汤，就是陕菜烹饪中极其重要的一环。此时，把海参丝放入鸡汤，煨制入味；与此同时，取一块处理干净的鸡脯肉切成小颗粒，入锅中用油滑开，然后加鲜汤勾芡，之后倒入笊篱滤油，备用；另起锅，倒油，放入八九个葱白段，煸炒至葱白变软周围边角微微金黄，放入海参粗条，翻炒片刻后，加入滤过油的鸡脯肉粒，翻炒至均匀入味，盛入底部有蜡烛加热边缘有红绿蔬菜装饰白色瓷盘中。）
  两人从卷轴形的有棱筷子架（下方切角，保持筷架稳定）上拿起手作贝壳筷子（筷子上段较粗不夹食物的一头，以蓝色和橘色的贝壳做装饰，与下段较细的木头连接而成），夹起裹满鸡米散发葱香的海参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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