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尤莱娜拉住中原中也的衣服，平静道：“追不到了。”
魅魔是所有恶魔中最擅长掩饰自己变换身形的存在，开始没有解决对方，现在再想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啧，”中原中也不爽地重重呼出口气，眸光转回尤莱娜身上：“你刚开始是因为察觉到它们在前面才不愿意走的吗？”
没有半分杀意与气息透露，甚至连身形都看不见，只能通过月光无法照进的地方察觉出些许异常，那些什么恶魔的隐蔽手段确实让人防不胜防。
中原中也暗暗开始头疼，福尾组在横滨建立分部招揽异能者是麻烦事，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不明生物又何尝不是危险与麻烦。
能伪装成鸽子，凶性和攻击力都相当强的……魅魔。
一般人用枪都不一定能将它们击落下来，异能者对付起来或许会容易许多，但不能保证它们不会去袭击普通人造成凶案或是混乱。
啧、他生活在擂钵街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些奇奇怪怪的“鸽子”。
“不是，”尤莱娜摇头，反客为主拉着中原中也走过前面的路，那里现在已经不再被黑暗所笼罩，有月光洒落以及周围的路灯余光照亮：“我在警惕黑暗。”
虽然路面还是显得昏暗，但已经能看清公园内的事物和轮廓，尤莱娜自然也能安心走过这段路。
“警惕黑暗？”中原中也挑起眉头。
她又在说这种意味不明的话，不过与开始相比中原中也已经不会再将这样的话单纯当做是尤莱娜怕黑，或许还有她知道黑暗容易冒出“魅魔”的原因。
就像多数人怕黑都是因为觉得黑暗太过捉摸不透，可能会冒出吓人或是恐怖的危险生物，类似鬼怪、狼人、吸血鬼什么的。
“嗯、它们喜欢躲在黑暗里，”尤莱娜停住脚步，侧头望向中原中也：“怎么走？”
他们已经走到分岔口，接下来要怎么走才能达到公园的湖心亭。
中原中也愣了愣，反应过来惊讶道：“你还要去吗？”
这家伙才见到伪装成鸽子的魅魔，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去喂鱼喂鸽子，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怕再一次遇到恶魔袭击吗？
“不能去吗？”尤莱娜歪头表示不解，她安静眨着碧玺绿眸，精致的脸庞神情冷淡不沾一丝人气，但她说这话的时候莫名给中原中也一种单纯执拗的感觉。
好像只要认定出来的目标，不管中途遇见多少事都不会改变她的初衷与目的地。
中原中也不自在摸摸颈后，她这么平静不当回事显得他太过大惊小怪，他无奈垮下肩膀妥协：“走吧走吧，湖心亭就在前面。”
“不过我事先说好，这个时间大概是没什么正常鸽子，想喂也只能去湖心亭那里喂鱼，知道吗？”不许给他挑三拣四，耍赖去找鸽子窝。
尤莱娜乖乖点头：“好。”
喂鸽子还是喂鱼对她来说，区别都不大。
无论是鸽子还是鱼在她眼里都没什么不同，当然人类也是这样。
……
中原中也说得没错，只要不绕路去湖心亭其实很近，分岔口右转没走几分钟就能看到夜色中模糊的亭子与小路。
“这里有点黑，别离我太远。”他不放心叮嘱道。
尤莱娜紧跟在中原中也身后，亦步亦趋像刚出壳的幼鸟带着印随行为一步不落跟着他，金发偶尔会被风吹过来抚过他的后颈落在肩头的位置。
带着痒痒的感觉与轻微若有似无的接触，中原中也侧头一瞥，尤莱娜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头发掉出长袍外面被风吹拂飞扬起来，目光专注望着黑漆漆的湖面。
“咳咳、把面包屑拿出来吧，”他轻咳两声，拉回对方的注意力：“不用在意，公园里的湖水夜里本来就是这么黑。”
“……嗯，”她缓缓而慎重点头，摸出兜里的餐巾纸团托在双手：“要怎么做？”
“一般来说是等鱼过来再撒面包屑……”
中原中也微眯起眼睛，开始思量水面黑成这样要怎么看见鱼过来没有，他以前都是白天过来喂鱼，晚上来横滨公园还是头一次。
他试探着道：“先撒一些下去看看？”
先用面包屑试试水，一次不行他手里还有尤莱娜吃剩下的面包。
餐巾纸展开向下抖落面包屑，恬静而舒缓治愈的歌声喃喃唱起，一点点抚平心底的躁郁与烦闷，安抚下战意与警惕、伤痛与难过……
仿佛一切都在随着歌声的悠扬而消失平静。
尤莱娜蹲下身，莹白的手指伸进水里搅动几下，轻声唱道：“神明赐予我们光明照耀我们的灵魂，降下神恩赐福于横滨公园的鱼先生们……”
水面接连冒出泡泡，不知道是被歌声吸引而来还是被面包屑的香味与动静吸引而来的鱼群张大嘴巴吞吃着食粮，尾巴轻摇慢晃昂起头在水里摆动。
面包屑很快被鱼群分食干净，但它们没有离开只是摆动鱼鳍鱼尾在尤莱娜的手指边绕来绕去，不时探出头在水面张口弄出些泡泡。
悠扬空灵的歌声洗礼着情绪，不同于外表的冷清淡漠，她只是轻轻哼着声，风便裹挟着歌传过夜里安静无人的横滨公园。
警惕与戒备的思绪受到歌声影响，大脑激昂的战意被平复安定下来，直到尤莱娜唱出“鱼先生”几个字，中原中也才勉强脱出歌声的影响与治愈平静效果。
“……？”他脸色变得有些怪异，认真去听尤莱娜的声音发现并不是他所熟知的某种语言，但他却奇异能听懂其中的意思：“喂、你……”
“鱼过来了。”她蹲累了将姿态改为侧身坐下，仰头扫过中原中也身侧被划开沾上一丝血迹的衣服，那里是刚才受过魅魔袭击躲避不慎受伤的位置，现在已经完全治愈好了。
只是中原中也对于这种小伤口完全不上心，大概也不会发现伤口已经痊愈。
“啊、哦，我知道鱼过来了，”中原中也被她打断一下，差点忘记自己想问的话：“我是想问你唱的是什么？”
明明是他不熟悉的语言，却奇异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随手掰下几块面包扔进水里，视线一瞥一瞥飞向尤莱娜：“那个是你的能力吗？我记得你的能力是读心术吧……？”
尤莱娜晃动手指引导着鱼去吃中原中也随手抛下扔得有些远的面包，“能力只有读心术，那个不是能力。”
或者说并不是异能那样的能力。
“不是能力？”中原中也诧异得鱼都忘记喂，钴蓝色眼眸连眨几下，试图比划：“可是那个声音会、会让人变得奇怪？”
他要怎么用语言表达自己的警惕心和战意被尤莱娜的歌声轻轻松松安抚下来，他在擂钵街这么多年都没遇见过这样的敌人，要是真的在战斗的时候听到这样的声音或许他们都会受到影响。
不过如果连敌人也一起受到影响似乎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尤莱娜是福尾组的人，饶是中原中也也不敢说他们以后会不会有朝一日对上成为敌人。
“那是圣歌，”尤莱娜收回手，手肘压在膝上脸蛋歪着靠上去，懒懒道：“你以后会经常听见也不会再变得奇怪。”
中原中也不像福尾组里的异能者信仰神明，不会受到圣歌的影响，这次只是因为第一次听见天界的语言才会晃神，下次再听见大概就不会变得奇怪。
能只接受圣歌洗礼治愈不受影响，对中原中也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以后会经常听见？”中原中也不明所以重复。
尤莱娜起身拉住中原中也的衣袖：“回去了。”
“啊？”他试图再详细问问尤莱娜，以后会经常听见圣歌是什么意思：“面包不是还没喂完吗？”
中原中也拿着手里剩下的半个面包，苦恼自己好像只能想到这么蹩脚的借口。
“回去了。”尤莱娜再次说道。
她不打算现在跟中原中也解释什么，真的详细解释起来需要说很多的话。
这样太麻烦了。
等时间到了，他自然会知道是什么意思，津久保会带他去参加朝会。
“……知道了，”中原中也暗暗叹气，信手将手里的面包往水里扔去，鱼群甩着尾巴拥挤围拢过来争夺食物，搅浑湖水扬起阵阵水声：“回去吧。”
她不想说的话是真的一句都懒得跟人透露。
这一天下来尤莱娜的表现都不算特别难缠、难以沟通，中原中也自然也忘记津久保最开始给他的告诫：“谈判家并不是好相处的人，你自己要警醒点。”
且不论好不好相处，只以沟通这点来说，他们确实进展得比较缓慢困难。
这家伙特别、特别不爱说话。
……
跟在中原中也身后再次坐上机车，尤莱娜准备抓住他衣服的动作一顿，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罕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可惜心里嘀咕着谈判家不好接近打探消息的少年正坐在她身前，拧动油门回去位于横滨郊外的福尾组分部，没见到尤莱娜少见的表情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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