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不管怎么样，我们在一个星期内开工建设工业区的计划绝对不能放缓。” 兰望的声音虽然稚嫩，却仍然斩钉截铁。
“只要我们能早一点开始种田、早一点攒下一点家底，我们的穿越大业就能多一分额外的保障！不能因为一些我们不能掌控的突发情况，就随意更改计划。文主管说的对：我们现在不差那十万块钱！当务之急还是人力和地皮，我今明两天就去解决这两个问题。”
“既然我们三人的看法都一致，那就开始行动吧！对了，兰大少，额外人工的事情可能没有我们一开始想象的那样好办。” 文同心皱着眉头分析着，“高炉的建设是一项大工程，一块砖头一抹水泥，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马虎。我们找来更多工人或许能够略微缩短工期，可是我重新算了一下，即使现在我们手里拥有的人力凭空翻一番，高炉建设的周期也顶多就是缩短两个月左右，而支付两倍于现在数目的工人工资，就足以导致我们的资金链断裂了！“
”你的意思是？“
“我们的工期问题远远不是多招人就能解决的，这其实是我们进行大工程建设所必须面临的效率瓶颈！” 文主管掰着手指头计算着，“人多并不能解决问题，必须从根本上提升我们的建设效率，通俗地讲就是要集中发展生产力！如果仅仅是单纯地用人工砌墙垒砖，就算是人力再充沛，建造工程的速度也必然有一个上限，我们人力方面投资的边际收益就会随着招的人越来越多而逐渐减小，而如果有工程机械的话，我们单位时间内完成的任务就多了，人工费反而更便宜了！“
”说来说去，你就是觉得咱们手里用于土木工程建设的家伙事儿不够好呗？“ 兰望对于理工科呆子们日常的掉书袋行为已经彻底麻木了，单刀直入地概括道，”所以让我去想办法解决建设效率的问题，就是要让我想办法帮你们弄几台机器出来？可我上哪儿给你们变出吊车起重机挖土机来？！“
“你别着急啊，文主管不是这个意思。” 李长亭赶忙跳出来打圆场，他知道王孙和兰大少爷都不是好脾气的主儿，哪个都不能刺激，“文主管是说你能不能给咱们找到一些能用于制造重型工程机械的材料来，比如说尺寸较大的原木材？“
兰大少爷挠了挠头，又漫不经心地抠了抠鼻子：”这倒是没有问题，我会尽力而为的。至于工业机械的设计和最终制造，恐怕还是得请文主管操心一下了！“
“那是自然！我这边马上开始绘制图纸，暂时就先用19世纪中叶风靡欧洲的鼠笼式起重机和我自行设计的鸟笼式吊车吧。” 文主管不知道是真没听出来还是只是装作没有听出来兰望话语中的讽刺之意，只是淡淡地回应道。
“时间还早，那我现在就去行动了，我先去沈翰林那里看一看伤病员的情况，再想办法出城解决一下地皮的问题。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我也可以到涣水渡口附近的黄家商行去和他们敲定一下运输建材的具体事务，不过这最后一件事情大概率要推到明天了。“
......
在祖家大宅的别院里，兰望给沈夫人换完了药。按照常理来说这样大户人家的女眷，即便是生了病受了伤需要换药也绝对轮不到男大夫来做，可是当下却是个例外情况---沈家已经没有可用的仆役了，懂得全套护理知识的又只有兰大少爷一人，托付给其他女眷或是丫鬟来做的话我们的兰小神医又不放心！不过话又说回来，兰望的生理年龄毕竟还不到十二岁，在本位面人的眼中仍然是处于不谙人事的阶段，所以偶尔让这臭小子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大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此时的蒋氏已经更换上了兰大少爷单独为她制作的颈托，呼吸和进食都已经顺畅些了，意识也清醒，就是整个人仍然像丢了魂儿一样浑浑噩噩的，别人问她话她也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叹气；有一个祖尚书安排过来照顾沈夫人的丫鬟还说，这沈夫人常常在她看不见时偷偷抹眼泪，等她一转过身来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瞪着天花板发呆。
“这可如何是好啊！” 祖尚书安排的这个小丫鬟看上去也比兰望大不了多少岁，现在则是一幅六神无主的模样，“万一这沈家夫人趁奴婢几个不注意再寻短见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死死盯着她吧？”
“你先别着急。我开给沈夫人的药方有镇定安神的功效，你只要做到寸步不离开这个房间，就绝对不会出事！” 兰望安慰着这个小丫鬟，给她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我现在要给沈夫人和沈翰林施针了，你现在暂时先回避一下，这里有我盯着，出了事也有我顶着，你大可放心！”
送走了仍然犹犹豫豫忧心忡忡的丫鬟，我们的兰大少爷就得开始干正事儿了。
他首先从药箱里拿出来一个细小的瓷瓶。这里面装着的药是他用玉简里面一个极为特殊的药方改良而来并配制成功的，用途自然是见不得光的--他本来也没想要把这种药物拿出来用，哪怕是在审讯蝎尾道人的时候都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
可是，现在的情况，让我们的穿越者别无选择。
出于某种直觉，兰望总觉得沈夫人一直在极力隐瞒的事情非同小可。不仅如此，他还有理由怀疑沈家和那块穿越三人组看中的、打算用来建设钢铁厂的地皮有关。当时在沈家大宅里，兰望临时拿过来了一本书用来给沈夫人固定颈部，当时他没有细看那本书封面，更无暇顾及书里的具体内容。可是就在方才他给沈夫人更换用软木制成的正式的颈托的时候，那本书的封面标题引起了他的注意：《沈氏族产一览》
刚刚草草翻看了几页， 兰望就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那块被李主管和文主管选中的地皮，碰巧就是沈家的产业！
可是奇怪的是，兰望之前已经从李长亭那里得知，穿越三人组心仪的这块地是被一户田姓地主给霸占着的。这两条信息看似矛盾，可是如果结合沈家近几年的境况来看，真相就很显然了。
兰望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只是他还需要真凭实据--而这真凭实据只能通过极特殊手段获得。
本来对于这种之前很可能经历过巨大精神创伤、又有不可抑制的自杀倾向的患者，兰望这个做医生的应当以温补调理为主，心理疏导为辅，细水长流不紧不慢地治愈她的病症，再打开她的心扉。只可惜，时间有限，我们的兰大少爷没那个耐心了。
兰望把装在瓷瓶里的药物倒在了一只空碗里。刹那间，整个房间里就弥漫起一种令人沉醉于其中不可自拔的异香。我们的兰大神医不敢怠慢，赶紧又取来旁边的水罐，往碗里兑了些清水将药物稀释开来。
废话，用风云大师所传秘法改良而来的超级”吐真药“，若是真的不看剂量一股脑儿给人灌下去，那非得要了亲命不可！
药液通过药匙的边缘缓缓地流到了沈夫人的口中。一开始，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只是一炷香的功夫，蒋氏的意识又再度模糊起来，双颊泛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口中发出低低的、含混不清的呢喃。
“沈夫人？沈夫人？能听见我说话吗？” 兰望在蒋氏耳边轻声发问，一边问一边还在心里默默愧疚：“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希望以后沈翰林即使发现了也不会跟我计较！”
沈夫人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之前在你丈夫昏睡的时候，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年纪轻轻的偏要寻短见走绝路！哎，我这个小孩子都替你感到不值！你不妨说一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或许晚辈我还能帮夫人、帮沈家排忧解难！“ 兰望的声音还是宛如小恶魔一样，充满了诱惑和魔力。
“完了......都完了......爹娘都走了......都走了！“ 即便是在昏迷之中，沈夫人蒋氏的话语仍然带着哭腔，”家徒四壁......地都卖完了，什么......什么都不剩下，什么都没剩下......剩不下......不剩下......“
”该死的，我一开始就该用引导式提问的！“ 听着处于混沌状态中的沈夫人啰里八嗦叨叨了一大堆无效信息，兰望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他接着问。
“既然如此，只要你夫君沈翰林一息尚存，你也不应该寻短见啊？你到底有什么委屈？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吧，说出来吧！说出来就会好受一些了，你说对不对？” 兰望继续循循善诱。
“混账......禽兽......田家......田成富，他占了......占了我家的地！夺了我家的产业......上百亩江边水田，没了......全都没了！“ 即便是在昏迷当中，沈夫人语音中的恨意也是昭然若揭。
兰望知道，关键信息要来了。
“他夺了......我家的地......还借给我......换不完的阎王债......说是还不完......就用我的身子抵债......“ 沈夫人的面目已经开始有些扭曲了，”可恨啊......就在家里......就在内宅卧房里的榻上......姓田的就当着我夫君的面......我的夫君就躺在旁边......姓田的他竟然......他竟然......竟然......竟然把我给......呜呜呜呜呜呜呜......“
沈夫人以一种不似人声的嘶哑声线凄厉地抽泣了起来。
兰望意识到：自己的猜想是完全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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