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也无风雨也无晴

寻遇随同孩子们一起来到白羽的自在阁。此时，白羽刚从自己的健身房里出来，是的，在接到寻遇的最后一封家书以后，白羽就着手建造了自己的健身房，一来可以回避一下小叔和弟弟，毕竟封建时代，讲究男女大妨，她要入乡随俗，女孩子穿越后要懂得保护好自己；二来北方的深冬会很冷，她不知道长时间的户外运动吃不吃得消，趁着天气没上冻，赶紧行动起来加盖一个健身房。

        就在她自己主屋厢房旁边，加盖一个，在一片园景中延伸出去，夏天的时候，把门打开，在里面练武健身，还可以避暑。

        看见寻遇也跟来，起初愣了一下，随后便了然于心，子芙不在，寻遇这是闲来无事，开始关心起孩子来了。这样也好，孩子们的成长确实缺不了父亲这个角色。

        看寻遇讪讪的不搭话，白羽倒是先开口了：“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一点？”白羽的话里没有一丝责怪的语气，她没什么好责怪的，秦寻遇确实帮着外人害过她，他做了别人手里的刀，狠狠的砍向了她，可是她不是还回去了吗？他蠢，没有砍伤到她；倒是她把他给砍得浑身是血，元气大伤。

        所以她不恨也不怨，这就是有仇就报的好处，有能力报仇的好处，不必心中一直怨念，能够保持心境的平和。人毕竟是血肉之躯，受到伤害会痛，难过得会死，想不记恨，说什么呐，那不都成神仙啦，话说好像神仙也记仇的吧。哎，自己都净瞎想些啥大实话呢。

        寻遇很是意外，点点头，又低下了头。白羽在心中笑开了花，老娘可不是什么大度的货色，现在肯容你一起吃顿饭，不过是老娘心里得意，这一场防守反击不光是自己打的漂亮，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她能不高兴吗？

        他秦寻遇从来都不是她丈夫，顶多算个熟人，被熟人坑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还回去就是了。话说一个熟人，不能因为他人品不好，来到她门前蹭饭吃，她就上手去撕人家吧，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吃过了孩子们口中向往的菜色，寻遇也满意的点点头，白羽看他迟迟不肯走，无奈问了声：“要不要喝杯茶再走？”寻遇说好。

        白羽在心里摇头，看，好人不易做，这给了三分颜色便要开染房了，知道他可能有话要说，可也应该看她有没有心情听啊，她刚打了一场大仗，正想放松下呢，谁愿意接待他啊。

        话已经说出了口，只能转身吩咐丫鬟上茶，又开恩似的对孩子们说：“走吧，各自去玩吧，今天不考功课了，只是不能活动过猛。”孩子们一哄而散。

        白羽转头问寻遇，说：“茶怎么样？还入得了口？”寻遇是勋贵出身，自小当然少不了好东西，可是多年的武人生涯，原主又不怎么管他，他确实很久都没喝到这么讲究的茶了。忙点头说：“好茶，好茶。”

        白羽见寻遇没抬头，转脸撇了撇嘴，心说：“可惜喂了狗。”

        寻遇有些尴尬，没话找话说：“寻染的婚事相看得如何了？”

        白羽答：“看过不少人，初步也了解了下，等哪天小叔有功夫一起探讨下吧。”

        寻遇又说：“那件事，是我对不住你，我心中有愧，也觉得后悔。”白羽在心中惊叹，果然，罪犯在受到惩罚以后，都会后悔；可是没被抓住之前，总有些侥幸，认为自己技高一筹，不会如何，忙着左拥右抱，纸醉金迷。

        白羽没答话，此时无声，含义很多，寻遇得自己品。

        寻遇自己品着品着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只得又找话题：“子芙过些日子会进府，当个良妾。”

        白羽嗯了一声，寻遇又说：“其实她不是个坏女人，她只是……”

        白羽出言打断了他，淡淡的说道：“她只是情不自禁是吧，她的行为和她的身份很是匹配。”

        寻遇有些惊讶白羽的反应，讷讷的不知该如何说下去。白羽打断了寻遇为子芙做辩解的话，这些话她懒得听，只要不危害到她的利益，柳小姐想怎么浪都可以。

        白羽心想着，男人很难不喜欢这种女人，青春美貌，甜美无知，出身好却对自己死心塌地。一往情深，不在乎名分的想要追随自己，他的内心不可能不感动。

        可是自己却不能为他们的热情奔放去买单，凭什么？

        于是接着说：“会做出自己无法承受结果的事，和她妾的身份很相符，这也许就是她最好的结局。”说完，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寻遇。

        寻遇心虚低头，喃喃的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她进门后，你能不能别太针对她。”

        白羽脸色冷了下来，说道：“之前挑事的好像是她吧。”

        寻遇迟疑着接口，说：“我知道，我都知道。现在我的差事都没了，能不能以和为贵，看在夫妻多年，帮我渡过这个难关。”

        这下轮到白羽惊讶了，白羽试探着说：“去觐见陛下，陛下责罚你了？”

        寻遇苦笑着摇头：“责罚倒没有，只是我现在正在调职的关口上，只要冷着我，或者吊着我不给我新职位，就已经够我难受的了。”

        白羽皱了皱眉，看来用力过猛，差点把寻遇给打断气了，秦寻遇的官职没着落，她就不再是实实在在的将军夫人，孩子们将来进学、考试、结婚，她自己做生意，参与族中事务都大大的不便。真是个麻烦精，搞个女人也能惹出这么多事，连累着她也跟着烦恼。

        白羽问：“那么夫君可有应对之法？”

        寻遇答：“有倒是有，只是没什么太大的成算。还要靠夫人成全，子芙进门以后万事以家宅平稳为要。”

        白羽疑惑：“还和子芙有关？”

        寻遇有些羞耻，但还是点点头：“是的。”

        白羽说：“只要她安安分分的，我不会主动生事端。也会体谅她年纪小，不懂事。但是这些忍让都有限度，希望你明白，也希望她明白。”

        寻遇点点头，说：“我会告诫她的。”

        白羽说：“她想住哪里？”

        寻遇说：“你安排就好。”

        白羽说：“她会不会不满意？”

        寻遇深吸一口气，说：“我以后都不会再纳妾了，你相信我。”

        白羽惊讶的看着他，她这是把他打服了？不纳妾，对她是利大还是弊大，她一时想不明白，所以并不作答。

        寻遇见目的已达到，自己这次就是来缓和关系的，于是辞别了白羽，回了前院。

        次日，多日不见的大管家来到白羽跟前，腰躬得跟只虾，眼睛弯成一条缝，陪着笑脸说：“夫人，老爷让您午饭后去书房一趟，说是要商量下二老爷的婚事。”

        良久，正在看账本的白羽仿佛才注意到他一样，抬头看了老家伙一眼，仿佛不认识一样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通，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讶然说：“我当是谁，原来是你。怎么，不在主子跟前当差，反倒当起小厮的差事了？”

        大管家老脸一红，忍着羞辱说：“夫人见笑，因为事关重大，奴才亲自跑这一趟，等下还要去二老爷那里。”

        白羽笑了，说：“你来得正好，我还正想找你。”转身又对丫鬟吩咐说：“去把各位管事的找来，我有事要宣布。”

        不一会，议事厅里聚集了满满一屋子人，白羽笑着对众人说：“老爷这次回来，带的人手不多，我把大管家和二管家拨给老爷使唤，他们的差事由你们这些人接着。大家好歹辛苦些，等老爷再去外任，大家则恢复原职。到时候再论功行赏。”

        众人齐声道不敢。接着，白羽的大丫鬟惜芷上前，拿出一张纸，里面写满了人名和具体接手的差事云云。众人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只要是白羽的吩咐必是无可置疑的，具都仔细听着，尤其是自己的名字和差事，别人的也不敢怠慢，省得以后抓瞎。

        大管家是老夫人留下来的人，原本管着全府的采购、夫人的外出交际、族中各项事务的接洽、寻遇在京中的一些人情往来，还有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一脉秦氏祖产的管理，白羽都相当倚重他。现在这一番调整下来，大管家手中的差事不剩什么了，心中苦不堪言，知道这是要架空自己了。说是等老爷再去外任，则各自恢复原职，但只有他知道，老爷这一次是办妥了交接回来的，一时半会走不了，很可能要在京中安顿个三五载的，现在他失去大权，这当中不仅会失去好多利益，更会失去原有的权威，这下他可是要栽大跟头了。

        至于夫人到底知不知道老爷将来的走向，他还真不好说，前几天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应该没机会说话才对，可是夫人如此安排，又让人觉得夫人绝对不是一时之计，应该是对他的打压才对。

        尤其更可怕的是，夫人没安排他以后在老爷身边具体做什么，好像是老爷自有安排一样，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老爷根本无心这些事，老爷在军中多年，世家子弟的毛病越来越少，很多事都无需假手他人，老爷要他在身边干什么呢，难不成真当个传话的？

        至此，大管家才感觉到了后悔，以及夫人的可怕，不声不响的夺了他的权，又没有落人话柄，被人说苛待长辈留下来的旧人。二管家等于是他的副手，这次也被夺权，大权实际上全掌握在了夫人手里，他们都是落了地的凤凰，现在还不如屋内站着的这些人，大管家感觉到了一阵眩晕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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