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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她懒得再理清


下一秒,青玉皖选择把扛着的晓那仁举上去。

        末燃拉了把晓那仁,元玺却越过径直拉住青玉皖的手。

        那只手略微粗糙,有好多个因为练剑磨出来的茧子,正因如此格外有力。

        出来的那一瞬,密道坍塌,扬起一片灰尘,第一个把她护住的是手的主人。

        青玉皖背扑在草地上,半眯眼睛看着元玺衣袍的花纹,脑子里嗡嗡响个不停。

        余波过后,青玉皖连忙去摸元玺的后背,急切问道:“你可有受伤?”

        “没事,师尊。”元玺从青玉皖身上爬起来,冲她一笑。

        “那就好。”青玉皖松了口气,唇角微微柔和。

        末燃在几步外看着这幅师徒情深的画面,一脸嗤之以鼻,哼了声撇过头。

        待尘埃落定,原本大气恢宏的宫殿已夷为平地,初升的太阳把晨光洒在废墟上。

        含月皇宫万余人,除去他们六人外,竟无人生还,包括青玉皖辛苦把人救下放楼顶的人。

        青玉皖内心还是备受打击,但他们当中打击最大的,还要当属国君。

        他虽然有些癫狂,但人没傻,看着自己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变成废墟,错愕悲凉溢于脸上。

        这时,贵妃的视线落在元玺腰侧的佩剑上,眸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与决然,腹部有伤的她突然站起来,抽出佩剑就往国君身上刺。

        离国君最近的青玉皖还未发现贵妃的举动,一个身影就晃过眼前。

        等她扭头,剑已经刺穿□□,同时伴着一声嘶吼:“哥!”

        晓那仁竟然挡在了国君身前!

        这一剑,贵妃着实是不留余地,使了全身力气,刺中了根本就没有生的可能。

        贵妃忙不迭松开剑的手,浑身颤抖,眼见晓那仁就要倒下连忙去扶住,然而因为自己也是一个病秧子,人没扶住倒把自己摔了。

        但她很快就爬起来,抱住晓那仁,映丽的脸上悲恸万分:“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啊?”

        “咳……”晓那仁唇角流出血来,“他是……一国之君,不能死……”

        “哥,枉你是个榜眼,你怎么还不明白,他不死,你就得死啊!”贵妃眼角含泪,抱紧了晓那仁。

        晓阙在曾有个无与伦比的幸福人生。

        她父亲是备受尊敬的丞相,她哥哥是月京有名的才子。

        而她,容貌无双,饱读诗书,是月京顶流的千金大小姐,自及笄起,便有无数世家子弟、圣明才子求娶。

        如此天之骄女的她为何选择一入宫门深似海的后宫呢?

        因为爱情?

        那对晓阙在来说是很可笑的。

        若不是在那场春日宴上,她碰巧听见国君与状元的对话,知道国君根本就容不下如此光芒四射的晓家,她根本就不会想到通过入宫来当卧底。

        这些年,她走得如履薄冰,看着声望越来越重的父亲,看着声名鹊起的哥哥,而她身为后宫四妃之一,若再与娘家交往密切,那她就是下一个德妃。

        她故意与父亲和晓那仁对着干,表面上是站在国君这边,实际上,她也只是国君为了牵制晓家的棋子。

        与国君的相处的这些年,她深知国君的性子,国君若是看不惯一个人,从来就不会写在脸上,只会对你笑眯眯,把你捧到高处,然后在背地,利用他人把你害死,最后还要给他自己拣一个好看的皇冠戴上。

        每日对着国君,晓阙在都怕,怕哪一天自己就落得德妃那样的下场,她怕父亲死,怕哥哥死。

        现在好不容易有杀死国君的机会了,“你怎么能替他挡剑呢?”

        “你…你别哭……”晓那仁艰难地举起手,想要擦掉妹妹的眼泪。

        最近一两年他跟晓阙在的关系很僵,话都不曾好好地说上几句,他总是怨她抛弃他和父亲进宫,责她入了宫就变成深宫怨妇,恨她总是站在国君那边。

        可现在看到她哭,他一下就怨恨全无,心也跟着一揪一揪地疼。

        可晓阙在并没有听晓那仁的话,反而像是打开了匣让她哭得更凶,“哥,你不知道,我在宫里总是哭的。因为你对我凶,还不停地误会我……旁人辱我,骂我,误会我,我都当做过眼烟云……但是你辱我,骂我,误会我,我就想哭呜呜……”

        “对…对不起……”晓那仁很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

        两人之间的误会到现在并没有说出来,但是有些感情,你是不需要解释的,你只要在你知道自己有错时,对人说句对不起,那人就会放下所有对你的仇恨,继而冰释前嫌。

        不过,晓那仁和晓阙在等不到了。

        渐渐地,晓那仁眼睛失焦,他又似乎看到了曾经单纯的过往。

        那时年少的他背着双手在游廊上一蹦一跳,两只花蝴蝶在他眼前掠过,他惊奇地嘿了声,少年的目光被此吸引。

        他追循望去,却在院墙的另一边看到一只鸟状风筝在空中扑腾几下随后落下。

        他眼珠子转了转,接着眉开眼笑移开步伐,借着墙边的树爬上了墙头。

        一墙之外,女孩抓着风筝线弯腰喘气,脸庞精致,此刻两颊堆积着红晕,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我可爱的妹妹,你在干什么啊?”

        女孩抬眸望去,少年蹲在墙边的大树上向她招手,微风轻拂,一身斑驳树影和阳光流连在少年身上。

        她眉目一弯,甜甜地叫了声哥哥,道:“放风筝呢。”

        少年跳下树枝,落脚点没找好,踩上青瓦时重心不稳,身体在高处晃悠,女孩惊呼一声:“哥哥!”

        好在有惊无险,少年顺力跳下,随后笑:“就这还难不倒我!”

        女孩拍拍胸脯,呼了口气,然后柔和告诫道:“哥哥,都说了多少次不要爬墙了,这要是摔着了可怎么办?”

        “不会摔的。”少年左向走了五步,捡起地上的风筝,问道:“妹妹怎么突然想起放风筝了?”

        女孩正要回话,少年发出惊讶一声:“这上面有字,写的‘愿哥哥平安快乐’……妹妹,这是你写给我的!”

        少年声音骤大,女孩原本就红润的脸颊更红了,“我、我听说把愿望写在风筝上,放高让风筝线自由断裂就能梦想成真。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想试试……”

        少年呲牙笑:“那真是谢谢你了。”

        女孩低下头,细声道:“可我放不上去。”

        “我帮你!”少年想拿过女孩手里的风筝线,女孩却摇头,“让别人放愿望就不灵了。”

        少年哈哈道:“我们永远是一家人,不是别人。”

        他曾经说我们永远是一家人,为什么后来他就不信她了呢?

        晓那仁缓缓闭上了眼睛。

        “哥……”

        晓阙在悲恸得哑然失声。

        在这样悲伤的场景下,众人,包括国君,都难得保持了沉默。

        最终还是晓阙在哭得昏厥过去,众人才离开了此地。

        末燃和元玺一人带着一死一伤,回到御史台。

        因为早上皇宫的爆炸引起了全月京的注意,等他们回到御史台,可以说是一锅里的热蚂蚁急的团团转。

        国君经历了一晚上的逃杀,到了御史台也昏了过去,送去休息后就有还有精神的青玉皖言简意赅地讲述了在皇宫里的事实。

        那黑猫放跑的侍卫们赶来了,出乎意料的是,虽然看见了国君很不一样的一面,但他们坚信是黑猫的伎俩,目的是损坏国君名声,一致没当回事,这要是让选择自曝的黑猫听见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活。

        把琐事解决完了之后,末燃就向青玉皖辞别。

        青玉皖有些诧异:“你事情办好了?”

        “嗯……嗯。”末燃敷衍着,要还不走,正事就要被耽搁了。

        “那祝你一路顺风。”此次浩劫之后,青玉皖重生那会儿的怨气消散了许多,可能是她脾气太好想通了,也可能是她对末燃的感情真的很深,也有可能是现在的末燃还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反正,无所谓了,青玉皖现在并不想去细细地理清。

        “嗯。”

        两人站了片刻,相对无言,最后还是末燃忍不住这沉寂的气氛道:“你也忙了一夜,快去休息……”

        话还未说完,一道如闪电的亮光飞来。

        末燃皱眉,侧身躲过。

        那剑扑了个空,在空气中旋了一圈,再次向末燃袭去。

        剑式每招都充满了杀气,末燃也不是吃素的,把自己的黑刀扔上去,刀剑相碰,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够了,不要无理取闹。”

        青玉皖训斥道。

        这剑光带着电流,剑身长而细,剑心镀着紫色纹路,是穹极门人手一把的剑。

        “小玺。”

        青玉皖转身,果然在大树下看见眉眼充满戾气的元玺。

        元玺这次难得没有立马听话,依旧保持着出招的姿势,沉声道:“师尊,他是红莲教教主,与我们势不两立。”

        青玉皖听得有些头疼,她不知道小玺是如何识出末燃身份的。

        末燃则觉得好笑,看着元玺这个小屁孩,只道年纪小太不知天高地厚,嘲道:“难道凭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总有一天会的。”元玺嗓音低沉,眸子里闪动着不知名的火,“你会死在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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