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流落荒岛
痛。
先是闪着寒光的利剑切开皮肉，然后是盐分充足的海水灌进伤口带来的剧痛。身体因为接触海水而无力，更能清晰感受到海水涌进鼻腔，渗进眼眶的酸爽。
这么大的风浪，多半会死。
冰凉的海水激得人想打颤，但他做不到。海浪推挤着动弹不得的身体，他有些自嘲地想道——像块海带似的泡在海里死去可真是难看。
忽然，极致的冷渐渐消失，来历不明的温暖包围了他，仿佛是在冬日和好友一同坐在火炉旁喝着热茶。
死之前的幻觉吗？
结束了，萨卡斯基。
“……”
“啪！”一个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萨卡斯基好像看见前几天指导了两招的小姑娘狰狞的脸，她拉住他的脸皮使劲往两边扯，用要把手下的脸撕成两半的力道，“想死的话早知道老娘不救你了！”
！！！
萨卡斯基猛地惊醒，扶着昏沉沉的头坐在原地怀疑人生。
“怎么会做这种梦。”
又隐约记起海中始终拉着他不放的人到底是谁。不假思索就跳下海……这小鬼，简直太莽撞了。
……
我拎着两只兔子才走到洞口，便看见昏迷了几个小时的人醒了，呆坐在原地撑着头不知道在干嘛。
“头还是有点晕吗？”我看到这人已经莫得了基本的警戒心，就知道他还在懵b，忍不住出声，“你失血过多，加上伤口有点感染，所以发烧了，已经睡了将近五个小时了。”
萨卡斯基先是被吓了一跳，伸手就要去摸腰上别着的军刀。等看清来人，浑身紧绷的肌肉才又放松下来。暗自懊恼自己大意，这要是敌人，他有几条命都不够丢。
等渐渐冷静下来，他这才有闲心细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个天然形成的山洞。虽然一下子便能看到底，但空间供两个人活动绰绰有余。洞口离地面较远，故而洞中并不潮湿，几块大石头也能恰好挡住大部分从外面吹来的风。
若是这岛上没有人家，那这里便是最理想的暂住地了。
我见萨卡斯基左看右看就是没回我的话，索性由他整理思路。自己先将剥洗干净的兔子用树枝串起来架在火堆旁边烤，顺手向还在观察山洞的男人扔了个野果：“接着，兔子还要烤一会儿，先吃个果子垫垫肚子。”
萨卡斯基回神，嗓音因为发烧而嘶哑：“多谢。”
也不知道是在谢果子还是谢我救他，就当他都有吧。
摆摆手，我把注意力集中在兔子上：“没事啦，好歹你也教过我两招，算是我半个……嗯，四分之一个师傅。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我还办不到。”
将兔子翻个面，接着说：“而且你能得救都是你运气好。这个荒岛虽然没有人烟，但是我找到了止血抗炎的草药，而且在我们力竭的时候没有碰上大型猛兽，只能说明你命不该绝。”
萨卡斯基这才看清火堆旁的克洛恩仅着一件紧身背心，马上反应过来包扎自己伤口的“绷带”是从哪里来的——
她撕掉了自己的外衣给他这个伤员包扎，又怕他受凉而把他自己衣服的烤干后搭在他身上。
他确实欠小姑娘一份人情啊。
“对了，我已经用你身上的电话虫联系了布雷恩中将那边。接线的海兵说布雷恩中将和空大将还在和“红伯爵”激战，不知道要打多久。”
“那边说会联系最近的军舰来接我们，所以……我们可能要再坚持个两三天。”
像是知道萨卡斯基平时不爱说话，我一个人絮絮叨叨把事情一次性说完，实话说有点求表扬的意思。
萨卡斯基再也绷不住，不怎么使用的唇角上翘，露出一个微笑。
他没想到小姑娘处理突发事件如此冷静，将问题解决得如此漂亮。恐怕在这一点上，她比当初的自己还要强。
“辛苦你了，做得很好，当初的我也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我会加油的。”得到夸奖的我终于露出满足的笑，脸颊红扑扑，手下却也不忘翻动火上已经冒出香味的兔子。
小姑娘眼里闪着光，脸上的笑容极富感染力，如同冬日里的阳光，让萨卡斯基也无端生出欣慰愉悦之感。
这孩子一定会成长为非常优秀的海兵。
不过……
萨卡斯基再次将目光放在火堆旁的人身上。克洛恩纤细的身躯上映着跳动的火光，明暗闪烁中得见细腻皮肤上满布各式陈旧的伤痕，大小不一，看上去格外刺眼。
从刀山火海中趟过的萨卡斯基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他知晓心智如此成熟，已经有老练大人雏形的孩子绝不可能是在温室中培养的。
无尽风雨督促他们为了生存快速成长，甚至成长不够快的大部分都夭折了。克洛恩的经历多半与一帆风顺相去甚远。
“你身上的伤……”他盯着克洛恩手臂上的一块烫伤痕迹，这只是她露出的双臂上其中的伤痕之一，斟酌字句开口。
“哦，这些啊。”我耸耸肩，表示已经过去了，无所谓地说，“是我天真的父亲放弃了贵族身份说要做普通人，结果我们一家人虽然什么都没有做，却还要被民众追杀至死的时候留下的。幸好我还有我弟弟。”
最后一句带上了几分满足，我垂眸盯着火焰出神。
啊，我亲爱的弟弟在哪里呢？
到了萨卡斯基这里，完全是小姑娘装作无所谓实则被触及了伤心事。
他集齐不擅长安慰别人，暗自懊恼自己的莽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生硬地开口：“你们会再见面的。”
我抬眼看向坐在背风处的男人，阴影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那句声音低沉的话像是在陈述一定会发生的事实，听起来叫人格外安心。
“嗯！话说兔子已经可以吃了，快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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