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君慕云兮

要是说出去的话，哼，他死定了。傅元吉本来在前面走着，突然回头看云流萤，正对上那丫头恶狠狠的眼神，吓了一激灵。

        “小姐，再往前走就是乌玄庄了，庄上大概会有客店什么的”春夏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嗯，我们先找个合适点儿的客店，再回去知会他们”傅元吉说话间看着夏流萤的眼神，生怕自己说错什么。三人继续往前走，快要过年了，这个庄上的人流却很少，许是战乱的缘故吧，这里的住户也越来越少。

        “就这儿吧”云流萤用剑指了指上面的牌匾。“春来客栈”四个字赫然入目，这里统共四层，看着，还挺大挺豪华的，那群少爷小姐应该会满意吧。“几位，住店？”前台，姑娘的手拨弄着算盘，手法快速玄妙。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是”流萤应声道，她对这个姐姐充满了兴趣，练家子打眼一瞧就知道，这个姐姐功力深厚啊，手掌虎口有茧，手腕力量大，她练的，是手上的功夫。“如今大间房已满，单间的没有，普通套房还是有的”姑娘抬头问道“开几间？”

        “全要了”

        “几晚”

        “暂歇，一晚”

        “跟我来吧”姑娘懒得废话，挎着一串钥匙，叮冷当地上楼了。

        “这儿有套车吗，姐姐”傅元吉开口，姑娘回身去看，笑了笑道“有啊，帅小哥儿”

        “麻烦再派两个伙计，我得去接人，行李多”

        听到后面这句，姑娘更高兴了，火急火燎地安排去了。

        流萤四处打量着，快到晚上了，怎么没有几个住店的？是战乱扰的吗？算了，想那么多干嘛，还是填饱肚子重要。流萤想着迈向了膳房的门槛，刚一进门，就看到四五个大汉正铿锵有力地砍着一大块肉。“晚上开荤，客人们可等急了？”带着条疤的大汉开口道，流萤这才回过神来。“哦，不急不急”流萤笑着退了回去，心中隐隐的不安。

        次日清晨，流萤打着哈气下了楼，却见众人愁眉苦脸的。“是饭不好吃吗”流萤小声的问韩熙。“云流萤，都怪你，这下好了，我的贴身玉佩也丢了，这下我的清誉全没了”说话的，是李御史家的大小姐李澄儿。这个大小姐可是学堂里不能惹的人物，仗着自己父亲的身份，蛮横无理，最是瞧不起流萤和韩熙。“你玉佩丢了找我，你脸丢了是不是也得问问我啊”云流萤最是瞧不惯这种娇柔作态。“说什么呢你，除了她，我们也都丢了好些东西”其他同学也跟着起哄起来。“又不是我偷的，你们吵吵什么啊”夏流萤吼吼道。“不是你找的这破店嘛”李澄儿撅着嘴坐在椅子上，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

        “行了行了，云流萤，你赶紧帮着找找，我们最不济也要中午启程，下午赶到那儿再回去，要不然就得搭黑了”徐先生出来主持道。

        云流萤语塞，这群…唉，韩熙只好拉着云流萤离开了。“流萤，你说会不会是这儿的伙计下的黑手啊”韩熙小声说道，“我昨天晚上的时候有些口渴想去找点水喝，遇到了一个大汉，那大汉孔武有力的，面目狰狞，吓得我赶紧跑了回来，现在想想都有点儿后怕”，流萤看着紧张的韩熙，给她递了杯茶，让她压压惊。“你别担心，这事儿我自会处理”说完转身就要走，正负火气的云流萤碰上了正推门而进的傅元吉。

        一瞬间傅元吉抱着被踩的那只脚，呲哇乱叫，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追着云流萤，笑得韩熙一口茶全喷了出来，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一把剑直抵姑娘的脖颈，姑娘灵巧的躲开了，用一把算盘抵挡着云流萤的剑。“小妹妹，你这把剑还是不错的，就是你出手慢，功力弱了些”“废什么话，接招”云流萤使得一手好剑，她可是自小扎马步，下盘稳得很，想绊我，没门儿。两人刀光剑影，谁都不肯相让。“妹妹，上来就打什么意思，切磋武艺也该有个拜帖吧”

        “一个开客店的，哪儿来这些花功夫”

        “谁规定的开店就不能有点儿手上活儿了”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用错了地儿，手艺人也是讲究道义的，偷偷抢抢算什么真本事”

        “等会儿，你说清楚，什么偷偷抢抢”

        两人停住，隔着一张桌子，却挡不住杀气。

        “我们同学丢了些贵重东西，莫不是你起了贪念？”

        “老娘爱财，取之有道好吗，倒是你这个小姑娘，一天天脾气可冲，当心嫁不掉”

        “好像你好到哪儿去一样，娘们叽叽的，一点担当都没有”

        “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敢乱讲，你哪只眼瞧到我偷你们东西了，你们有谁看到的，好不讲道理啊”

        “偷没偷的，查查不就全知道了，还是我们上报了官府啊”

        “你当我怕你，老娘行的正坐的端好吧，行了行了，我帮你不就行了，报什么官哪，真是”

        云流萤本还想追着不放，一瞧那个带着疤的大汉走来，咽了咽口水道“怎么个找法？”

        “在下傅元吉，这是小妹云流萤，方才得罪了，老板娘，给您赔礼了”傅元吉行礼道。

        “鄙人乔八子，家里排行老八，这是我们帮…不是，老板…”乔八子回礼道。

        “我叫谢春，你们叫我春娘娘吧”春娘娘向乔八子使了使眼色，打断了他的话。

        “春娘娘，昨天晚上你在哪儿，在做什么”云流萤开口问道。

        “能做什么，睡觉，我这人晚上睡觉深，着了就什么声儿都听不到了”

        “什么时辰回房的”

        “我跟八子对完账目就回房了”春娘娘看向乔八子。乔八子点头道“是呀，昨天我收拾完备好了菜，同老板在账房算的账。算了账老板就回去睡了，我做了点儿吃食，我这人白天做饭没什么胃口，到了晚上才会吃点儿，对了，昨天还喝了点儿酒，到了子时才回房的”

        “春夏，统好了吗？”流萤望向正往这儿来的韩熙和春夏。韩熙在看到乔八子后不由得往春夏身后躲了躲。

        “是，小姐。李澄儿丢了块玉佩还有些金钗，王鹏丢了身上带来的麒麟壁还有二十两银钱，齐重丢了一对金环”

        “就这些了？没有别人丢了吗”

        “没了，奴婢全查过了，确定没遗漏的”

        “春夏”流萤勾了勾手指头，春夏俯身过来。“我们的屋子没丢什么吧”

        “小姐，咱们除了随身衣物，什么都没带啊”春夏小声回。“那就好”

        “咳咳，来了这么多人就偷了他们三个，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啊”流萤道。

        “他们是同学中的大户，身上穿戴自然要贵重许多”韩熙应声道。

        “要是单纯劫财，他们为什么不劫你和傅木头的呀”话刚出，遭收了一顿白眼。

        “也是啊，是不是他们离得比较近，时间也不够用啊”春娘娘疑惑不解。

        “我的屋子就在他们旁边，我睡觉浅，稍有一点儿动静就会惊醒，昨天我是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其他再没什么了”傅元吉说道。

        “我觉得这个贼，在我们之中”流萤杵着脑袋，手里的瓜子嗑的津津有味。

        “要是这么讲的话，我昨天回去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个女子不知道她在同谁讲话呢”乔八子抱着双臂，靠在门槛上。

        “你确定不是韩熙？”流萤问道。

        “不是，那女子头上的挂饰映在墙上一晃一晃的”在仔细看了看韩熙后，乔八子确认不是她。韩熙还是第一次被男子这样看，不知所措地扭了扭身子，“流萤，如果是挂饰的话，同行中只有李澄儿戴着，昨天走路的时候她走我前面，当时太阳特大，那步摇一晃晃的，闪的人眼疼。”

        “她不会是监守自盗吧？那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昨天晚上还有谁同她出去的呢？”流萤起身带着春夏就要去找李澄儿。

        “万不可冲动，到时候什么东西没找到倒会百口莫辩”傅元吉出手拦截。

        “别急，我就是试探一下，绝不动手，放心啊”流萤挑逗地笑了笑。

        甲木房，圆桌旁的两个女子看着对方，双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仿佛在比内力。“咳咳”春夏提醒流萤赶快步入正题，李澄儿用手绢擦了擦脸，流萤也不甘示弱，托了托自己前面鼓起的那一团。

        “李澄儿，昨天晚上你在哪儿，在做什么？”流萤问着，眼睛却四处瞟。

        “自然是睡觉啊，本小姐可是要保养好容貌的，哪里会像个野丫头一样跑来跑去的。”

        李澄儿的房间没什么特别之处，房间里有一股幽兰草的清香。

        “哦，除了玉佩没丢别的了吧”流萤狐疑地问道。

        “没了呀”李澄儿被她看的毛骨悚然的，借口说自己累了想歇一下就要把流萤打发走。

        流萤被侍女推搡着出了门，“诶，别推呀，还没聊完呢”流萤叫唤着却扫到了侍女鞋底还未刮干净的泥垢。昨天走的地方没有泥啊，天又没有下雨，她的鞋怎么会沾染到泥呢？不是说整晚都没出去过吗？

        “春夏，你看到了吗？她鞋上的泥”流萤道。“奴婢见着了，那是新泥，也不知是在哪儿弄的”两人说着正撞上了徐先生。“流萤啊，找到了没有啊，查清楚了吗”徐先生问道。“学生着实是苦啊，先生，平白遭了这么一番罪，学生好心给大家找客栈，不想却成了替罪羊，学生委屈啊”流萤回头向身边的春夏使了使眼神儿，春夏立马装作委屈巴巴地配合流萤演戏。“先生哪啊…啊…”流萤用手扇了扇眼，硬是把眼泪挤了出来。“诶呦，好了好了，为师知道你辛苦，这次回去后，为师一定给你甲等，这次就麻烦你了，好孩子”徐先生心疼道。“谢谢先生，学生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流萤说着就拉春夏离开了，生怕先生反悔。

        二人又去走访盘问了同学们，没有一个知道此事的，快到中午了，流萤肚子饿的没力气找了。到了大厅却发现大厅上连个位置都没了，“春娘娘，怎么这么多人呐”流萤抱怨道。“这不都亏了你的这些同学吗，为了排挤你也是下了大功夫，花钱请人来这儿吃饭”春娘娘的眼闪着亮“渍渍，我还真是小看了这些富家子弟，本客店已经好久没这么人满为患了，哈哈哈哈哈哈”

        “赚大发了”春娘娘哼着歌，拨弄着算盘。

        无法，流萤只好带着春夏来到后厨，乔八子腾出空来给她们下了碗面，傅元吉拌了配菜。“你们吃酱吗，院儿里那两缸酱这两天才腌好的，味道新鲜的很”乔八子道。

        “好呀，哪儿呢？”

        “就在后院儿呢，你们呈一壶来，我一会儿做个蘸酱”

        说话间，三人就抬腿去后院呈酱。“春夏，傅木头，你们看”流萤俯下身去，指着角落里那两对对脚印。“这酱是这两天才腌好的，所以晚上发酵的时候会渗出水来，那说明昨天晚上有人来过这儿”流萤推算道。

        “没错，这应该是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的脚印，这个男的左脚用力一点，应该是靠在墙上，女子前脚掌印深，很明显她在倾听，两人应该是在说话呢”傅元吉道。

        “小姐，傅公子，你们看，扳指”春夏吹了吹上面的墙灰。

        “那就找谁的手上没了扳指不就行了”流萤高兴地跳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新线索了。

        “快快快，同学们，云流萤找到小偷了”同学们一听都向大厅聚集起来。“云同学，快说说，小偷是谁啊”“是我们中的人”流萤回道。“诶，这话不能乱讲的，这可是要记大过的”“是啊是啊”

        “安静”徐先生主持道“听云流萤说”

        “先给大家讲个小故事吧，有一对情人呢，他们地位身份差别很大，这个很有钱的女孩儿呢特别喜欢这个男孩儿，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两人本来一直秘密会面的，这次他们想要挑破，女孩儿对男孩儿说你把我随身携带的玉佩拿去，我就说被小偷抢了去了，是你不小心捡到的，这样大家都会知道我们私通了，但家里人因为此事也不会怪罪我们，我们就能一直都在一起了。为了营造被偷了的假象，女孩儿偷了很多贵的东西，却唯独忘了很有钱的韩熙，这才让人发现了端倪”流萤讲述中，正对上李澄儿那双失神的眼睛。“李小姐，你觉得我说的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再说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问我干什么”李澄儿慌忙地低下头，连连否认。

        “你的证据呢？”人群中一抹身影出现，清亮的嗓音，振醒了听客们。

        “证据，自然是有的，程公子，你的手上不觉得缺点儿什么吗？”流萤问道。

        “我的手很好，不必劳心”程万里转着手上的扳指。

        “这个，正合适的吧，你原来的扳指可是有点小的，那个印刻的不是一般的深，怎么，程公子不敢认了？如果还有疑问的话，可以抬起脚让大家看看，这上面的泥和后院的泥有哪里不一样呢”

        “对啊，你要是没做的话，就把脚抬起来，让大家都看看”“是啊是啊”

        程万里低下头不再说话，“啊？真是这样啊，那李澄儿还不把脸都丢进了”人群开始议论起来。

        “我又没说是李小姐”

        “那是谁啊，富家小姐，丢了玉佩，还能有谁”

        “是我”李澄儿的近身侍婢站出来道。“这事儿和我家小姐一点儿都没关系”

        “好了，既然都解开了，就先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吧，至于惩罚等回了云城再说吧”徐先生叹了叹气，催促着学生们离开了。

        半个时辰之后，学堂重新整队出发了。“妹妹，欢迎下次再来啊”春娘娘笑道。“恐怕下次见面就不在这儿了吧”流萤站在台子上看着门里的春娘娘。“这话怎么讲？”一抹杀气从春娘娘眼里划过。“客人明明没有，你却说都住满了，给我们特意排好了房间就是为了好监控我们，春娘娘用心了”流萤皱着眉头看着她。“继续说”

        “我去查小偷的时候，十次有八次你都在用余眼瞟我，说明你对我有戒心。不过不好意思，我对你的事儿不关心”

        “你看了里面的东西？”

        “春娘娘，各自珍重，好自为之”

        流萤行礼，跟着学堂一同离开了。

        “大家，现在就是奈何山的山底了，我已派人传信给了云大将军，回去的时候会有人护送我们，大家可以各自组队往顶上爬”

        “知道了”“知道了”

        云流萤带着春夏往上面爬，前面走s型的，没错，这种奇怪的爬山方式就是傅元吉，云流萤一脸无奈地看着前面这个人，这两天，他是病了吗？老跟着她？

        三人爬着爬着，已经到了没有人的地方，登顶还得一段时间，索性三人坐了下来，决定歇歇脚。还没坐稳，一个箭冲着他们飞来，直往流萤脑门子上钻，流萤轻松躲了过去。几个蒙面人出来围住了他们，“你们是谁，谁派你们过来的”还未说完，一个黑衣人杀了过来，流萤抽出剑来挡在春夏前面。“有人要你的命”

        一时间，刀光剑影，流萤用剑杀出包围圈给春夏留了一条路出来，春夏慌忙跑出，往学生们那儿跑，春夏边跑边求助。等到春夏再回来时，人都不见了，只留下了一摊血迹，徐先生只好提早遣散了学生，喊来了云将军派出的军队，去搜寻他们的下落。

        树林里，流萤缓缓地睁开了眼，她记得当时那群黑衣人纠缠不清，他们俩就跑了出来，结果自己脚滑不小心滚了下来，那，傅木头呢？去哪儿了？流萤慢慢起身去找他，在山泉旁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傅元吉，还好，这人身上倒没什么外伤，流萤一瘸一拐地去拾火柴来。天已然黑了，不好再走，只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山洞里，傅元吉挣扎着醒来，正对上了云流萤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吓了一跳。“流萤，你没事儿吧，没受伤吧”元吉叫道。“我没事，要不要来口饼？”流萤掰了一块儿给他。“你说你跟谁不好，跟我来了，看，倒霉了吧”流萤埋怨道。“你知道那群人是谁吗”

        “或许是春娘娘的人吧”

        “怎么会？”

        “我发现了她的秘密。其实，每个人都有秘密，只不过有一些不为人知罢了”

        “那你呢，你有什么秘密”

        “秘密哪能随便讲出来啊，那还算什么秘密”

        “咱们两个都生死之交了，还不能说啊。既然如此，我先说为敬”

        “好啊”流萤转过身来，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我这人吧，从小就很无趣，没什么伙伴愿意跟我玩儿，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父亲是老来得子，这两年因为查案惹了高官被皇上贬到云城来做知府，其实没什么实权，这儿的官员无论大小都能踩他一脚，所以我很想赶快长大，变得成熟稳重，考取功名，这样才能护着我父亲”傅元吉看着天空，眼睛亮亮的，仿佛整个星辰都在他的眼中。

        “我从小就争第一，什么我都要比上一比，我没有一刻敢歇息，只为了能考取功名，做皇上最得力的官员，做百姓的官员。”

        “我这个人，高傲自大，蛮横无理，最讨厌别人不把我当回事儿”流萤自嘲道。

        “因为小时候从没人把我当回事儿，所有的人都可以欺负我，所以，我拼了命的努力，就想着有实力受人尊敬，可事与愿违，当一个好郡主太难了”

        “他们总讨论我母亲，说她懦弱自私，说她生不出弟弟是上辈子造了孽，我不喜他们评论我母亲，无论是好是坏，所以我做了个小魔王，虽然这不是我本意。可是，人们再见到我不会无视我不会当着我的面评论我母亲”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可是自从遇到你，我的世界好像突然变的很美好。我觉得，幸好是你”傅元吉看着夏流萤，漫天的星星不说话，却都映在了少年的眼睛里。突然，“嘭”的一声，烟花绽开，粉红色的烟花在黑夜的布景下显得那么漂亮，少年少女的心就好像那朵粉红色的花也静静地开了。“云流萤，吾倾慕于你。”

        这句话，不知道，她会不会听得见，毕竟烟花的声音那么大。

        好像就在那个时候，云流萤的心里搬进去了一个明亮的少年，怎样的亮呢？就算是全部带着闪的星河也不过如此。

        “流萤，你说，李澄儿如今过得好吗？”没头没尾的，流萤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奴婢听闻，去年李澄儿刚一及笄就被送去了北海城，李家的人说她不知检点总想着跟外面的野男人跑，索性送了去，下月初九好像就完婚了。”春夏左手撑着罗伞，右手去给流萤提裙摆。丝毫没有注意到流萤眼中的一丝失望。“年少不懂男女情爱事，醒来早已是他人的枕边人，如果那个时候，我也明白这些事会不会好一些呢？”

        “小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当初彩碧站出来顶了罪，如今已是五品官员的夫人，现在也身怀六甲了”春夏劝道。“小姐，再往前走走，就到良品铺子了，那儿的海棠酥很是不错，不如到那儿避避雨。”

        “嗯，若是好吃，也给元吉带些去吧”

        “小姐忘了，傅少爷如今不喜甜食了”

        “也是，他都长大了，那就带些回去给母亲尝尝吧”

        闲庭小雨，坐在窗前，刚好能看到奈何山的山顶。少女的眼睛巴望着，心底里又在想着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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