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你娶谁都与我没有关系,可你为什么要和陛下说,说……”
谢兰辞的声音陡然增大,随后他也意识到失态,及时止住了后面的话语。
谢兰辞抬眼看向楚骁表情很是无奈,眼前这个人总是让他感到无措,楚骁的一言一行仿佛都能精准踩到他失控的边缘。他明明很久都没有这么恼怒过了。
谢兰辞冷静了一会儿,深知自己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加深矛盾,他放缓语气对楚骁道:“事已至此,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想必楚将军也明白这个道理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是真的要与我结亲,烦请你也不要再让人乱传我们的关系了。”
楚骁将谢兰辞前后割裂的反应收入眼底,他不禁想,到底哪一种才是真的谢兰辞呢?
他以前只见过对谁都言笑晏晏、温和谦逊的谢大人,以及给年幼的他喂毒药时狠心冷漠的谢老师。现在被他刺激得明明已经很愤怒了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谢兰辞,还真是相当有意思。
他若是再努努力,谢兰辞说不定就不装了,这样的话,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撕下谢兰辞的虚伪面具报仇雪恨了。
楚骁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谢大人,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不仅没有让人去传你我的风流债,还上街抓了胡说八道的人。”
楚骁扬着脸表情诚恳,谢兰辞企图从上面看出一丝破绽,楚骁抓起盘子里的花生,扔了几颗到嘴里,迎面撞上谢兰辞的探究目光。
楚骁低头笑了声,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让谢兰辞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很是好玩。
像以前一样,谢兰辞要他写字,他却在纸上画了一只又一只的大乌龟。
谢兰辞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
哦,谢兰辞只是摇了摇头,默不作声的把废纸一张张收拾好扔进竹篓里,然后一个下午都没有理他。
谢兰辞对楚骁无话可说,便只好起身告辞,这次算他轻敌,栽在这个初生牛犊手里了。
出将军府大门时,谢兰辞与一进来的人擦肩而过,不知怎的,他总感觉那人带着敌意瞥了他一眼。
他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他越想越奇怪,回头看时那人已经往里走远,只留了个背影。
“谢大人,那是韩其小将军,目前借住在我们府上。”周管家送谢兰辞出门,他看谢兰辞面露疑惑,便出口解释了一句。
韩其,楚骁麾下的人,这个名字他倒是听说过,只是没有打过交道,尚且不能和长相对上号。
算起来,今天应该是韩其和他第一次碰面,为何韩其会显示出敌意呢?还是,只是他多心了?
谢兰辞敛眸在心里记住这个人,他冲周管家点了下头告辞回府,周管家一个“常来”脱口而出,随后拍拍自己的嘴,一脸不舍扒着门目送他离开。
路上,谢兰辞问谢钦:“刚刚进将军府的那个人,你可有接触?”
“没有,只听说他整天冷着张脸仿佛别人欠他钱似的,一般也不和人多说话。”谢钦回头望了一眼将军府的方向,不解道,“好好的,公子提他做什么。难道,他有什么问题吗?”
“嗯,他刚刚看我的眼神有敌意。”
“什么?”谢钦很吃惊,“不至于吧,他可能看谁都是这个样子。”
谢兰辞沉思后告诉谢钦:“他和楚骁一样,第一次见面就对我表露出不客气,我此前并未得罪他。“
谢兰辞随后又想到楚骁府上的管家,这个人对他倒是没有敌意,反而是热情了点,谢兰辞喃喃道:“楚骁府里的人,一个两个的实在太奇怪了些。”
听谢兰辞这么说,谢钦转念一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在京城做官的,逢年过节都恨不得把谢府门槛踩烂了,想尽一切办法巴结他家公子,唯独这个楚骁,一开始就咄咄逼人不对付。
“去查查他。”谢兰辞道。
“查谁,韩其?”
“嗯,”谢兰辞回想了下,“我记得兵籍册里记载他是孤儿,黔州人氏,差不多是和楚骁同一批次进的西南军营。”
“那属下即刻动身,前去查探。”
“拿我的令牌,路上一切小心。”谢兰辞取出袖中玉令,让谢钦收下。
“公子,这怎么可以。”谢钦推拒道。
大梁所有世家贵族都有一块象征自己身份的玉令,可任意通行各地要塞,见玉令如见本人,手握玉令之人所行之事便视为玉令主人所为,所以一般不会离身。
主仆多年,谢兰辞早就视谢钦为亲人,他道:“你我之间,不用在意这些。”
第二日日落之时,谢兰辞刚从工部尚书那谈完皇帝出巡安排回来,下了轿还没进门,等候在谢府门口的侍从立刻向他禀报道:“公子,离国郡主来访,另外,早些时候陛下身边的近侍来了口信,说郡主拒绝了与大梁友好通商的提议。”
离国高原山地较多,商业经济没有大梁通达,但铁矿砂石尤为盈余,这些恰巧是大梁缺少的。若是两国能够通商,这对双方朝廷及百姓都是非常有利。
谢兰辞垂眸,“郡主人在哪儿?”
“就在偏院,到了有一会儿了。”
谢兰辞让谢钦先去收拾准备,自己则一人去偏院招待缪玉。
“谢大人,你是在躲着我吗?”缪玉原本是蹲在花栏旁,无聊到用石子击落树枝上的花朵玩,她见到谢兰辞,立马扔了手里的石子站了起来。
“并无,”谢兰辞道。
缪玉撇撇嘴,并不相信,抱怨道:“除了来奚山接我的那次,本郡主到大梁好几天了,你都躲在谢府,不来皇宫,我便只好亲自来找你了。”
谢兰辞吩咐下人看茶,“我没有躲着郡主,只是除了上朝或有事要奏一般不入宫。”
缪玉听了谢兰辞的解释后走到谢兰辞跟前,抬起下巴展颜一笑:“好吧,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谢大人,陛下说了,让你陪我在京城玩。”
“郡主想去哪玩?”
“让我想想,”缪玉歪头思索起来,她依旧是一身简单的男儿打扮,不过她今日特意描了眉,还抹了唇脂。
上了淡妆的少女一举一动都神采奕奕,既有符合年龄的少女娇嗔,又带着沙场儿女与生俱来的自信与高傲。
离国与大梁不同,大梁女子崇尚琴棋书画、贤良淑德,而离国女子自幼修习马术,女子也能上战场杀敌,王公贵族之女多是将门之后。
作为离国大王的妹妹,缪玉应该也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一朵桃花从枝干上掉落,随风轻轻砸在谢兰辞额前发丝上,谢兰辞略微低头,伸手接住那朵花儿。他抬头望向身旁的参天桃树,已是枝繁叶茂,花朵压枝头。
随后谢兰辞脸色微变,他发现桃树的主枝干上多了几条崭新划痕,白黄色的木头就这么赤/裸/裸袒露在外面。
这是谁做的,显而易见。
仅用石子,便能刺破十多年的老桃树,给它开了皮,谢兰辞在心里对缪玉的武功有了判断,接着又不免心疼起自己的树来,这还是当年李舒玧来他府上种下的呢。
天色本就不早,缪玉纠结许久都没想好,主要是她对大梁都城并不了解。她这几天住在皇宫里,还得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回去,谢兰辞便说带她去街上喝茶,顺便送她回宫。
虽然缪玉不明白街上的茶有什么好喝的,但是能和谢兰辞一起,她就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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