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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谢钦凭谢兰辞的玉令,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兵籍册里韩其的家乡黔州。

        当年三皇子便是被放逐到此地,这里离京城很远,民风淳朴。

        谢钦先是找了当地负责征兵的小官来问话,那官员提及韩其是滔滔不绝,赞不绝口,还以此衬托自己是个“伯乐”。

        谢钦抬手制止住他的吹嘘,“停!我想知道的是,韩其可还有什么家人?”

        “他是个孤儿,应该是没有亲人在世上了,”官员找出一个黑色布包交给谢钦,“这是他进军营前所有的东西了。”

        谢钦打开一看,里面就一条汗巾和两双草鞋,没什么特别的。大梁织布业相当景气,每十里一个布庄,穿不上布鞋的人在少数,谢钦没有想到,当今大杀四方的韩将军之前竟然如此贫苦。

        征兵的官员回忆道:“当初我看他武功不错,想留下来给我做个护卫,一个月给他五两银子,他还不干,非要参军,当时西南军节节败退军心溃散,朝堂发放的军粮不多,吃糠咽菜日子可不好过,现在看来,反倒是我目光短浅了。”

        五两银子可不少,韩其能拒绝这么大的诱惑,只身入军营报效朝廷,若不是他对公子有敌意,谢钦都要打心里佩服他,“他家在哪儿?”

        “他以前就住在从这里直走大概三十里地的山脚下,就一间破茅草房,周围都没什么人了,谢管家要是想看,我这就带谢管家去。”

        “那行,你带路。”

        与此同时,另一拨楚骁安排的在蓬莱寻找房鹤年的人终于找到了他最后的踪迹。

        不过,是一座坟。

        不同于京城的春暖花开,蓬莱岛上乌云盖顶,大雨滂沱,暴雨中的孤坟杂草丛生,遍布荆棘。

        荒郊野外,一只黑色乌鸦掠过,在石碑上短暂停顿后,扑闪着翅膀向远处竹林飞去,发出一声惨烈的鸣叫。

        雨水冲刷下的石碑爬满青苔,想必已经有些年头,碑上刻的字还算看得清楚。

        楚骁久久站在坟前,一动不动,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房鹤年的坟。

        侍从给他撑了一把伞,其他暗卫们候在一丈远的地方不敢上前,也不敢吱声,陪着楚骁在这里淋雨。

        又过了很久,忽而他冷笑一声,抽出腰间佩剑,冒雨大步上前,抬手一刀下去,石碑瞬间被劈成两半,轰然倒塌,引起地上泥水飞溅。

        “庸碌无能的狗官,凭什么享受入土为安。”楚骁仇恨满目,声音冰冷带着痛苦。

        房鹤年死了,他又该从哪里入手,寻找新的线索为母妃申冤?楚骁丢开手中的剑,脱力的闭上了眼睛。

        陈贵妃吊死在寝殿的情形在他脑中始终挥之不去,她可是前朝公主,最后只是白布一盖,就被拉去了乱葬岗。

        “挖坟,开棺。”

        一个时辰后,暗卫打开了房鹤年的棺椁,里面只有一具骨架,和几件陪葬品。

        楚骁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尸骨,推开紧跟在他身侧撑伞的侍从,转身走进大雨之中。

        楚骁去蓬莱,不再烦谢兰辞的这几日里,缪玉成了谢府的常客。

        她几乎天天都要缠着谢兰辞,让他陪自己在京城游玩,却绝口不提通商一事。

        谢兰辞每天都有很多政务要处理,白天还要做东道主陪缪玉,事情多的只能在晚上点灯抽空去做。

        在看完最后一本折子,谢兰辞伏在书案前,打了一个哈欠。

        “公子,这天都要亮了,您一晚上没合眼了,要不先去歇息一会儿?”侍从过来帮他收拾起书案上的东西。

        谢兰辞转头看了眼窗外,晨光熹微,他撑着身站起来,“好,一炷香的时间后叫我,今天还有早朝。”

        “是,公子。”

        侍从收好东西,合上门退了出去。

        “诶,你在这儿啊,”另一个谢府的侍从招呼他道,“淮北谢老大人派人送来了几马车的东西,就停在门口,快叫几个人和我一起去下货。”

        “哦,好。”

        侍从口中的谢老大人是谢兰辞的叔父,十多年前毅然决然退出朝廷权力中心,回淮北老家做了个闲散小官,整日吟诗品茶,逍遥自在,令谢兰辞非常羡慕。

        等那侍从搬完东西,早就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后来才想起要去叫谢兰辞起身。

        侍从急急忙忙跑到谢兰辞房中叫醒谢兰辞,谢兰辞睁开眼睛,一看洒进屋内的阳光就知道时间不早了,他怕是要赶不上早朝了。

        侍从给谢兰辞披上官服,补了会儿眠谢兰辞依旧没什么精神,简单梳洗后拿着奏疏匆忙进了宫。

        李舒瑜身边的总领太监高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奏要禀,”陆遣玉站了出来。

        “爱卿请说。”

        陆遣玉道:“臣要奏的是,太傅谢兰辞身居要位,今日竟无故缺席早朝,是否有违我朝官吏规范,若太傅大人都放任自流,臣恐会上行下效,起了不好的表率。”

        不用陆遣玉提醒,其实其他大臣也早就注意到今天早朝谢兰辞没有来,不过都当做没发现,毕竟太傅大人也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唯独陆遣玉这个书呆子,天不怕地不怕,大声指了出来。

        陆遣玉说完,李舒瑜的目光一扫底下群臣,官员们面面相觑噤了声,谢兰辞没来是事实,可他们也不好像往常那样轻巧去附和,那可是谢太傅。

        不就是偷个懒不来早朝而已,楚骁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闲散惯了,时常把上朝当赶集,谢兰辞的人就此痛批他的奏折都有一尺高了。

        不过楚骁没想到的是,陆遣玉每次上朝不是举劾这个,就是那个,大部分时候都是逮着他不松手,竟然也会抨击谢兰辞,他本以为谢兰辞和陆遣玉是一伙的,现在看来,居然不是。

        楚骁转头看了眼手持芴板表情凛然、义正言辞的陆遣玉,暗暗称奇,这御史大人真是个勇夫,敢骂在京城一手遮天的谢兰辞,想他楚骁也只是阴阳怪气几下。

        谢兰辞难得被找到差错,楚骁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时机,他上前一步道:“臣,咳咳咳……”

        楚骁一开口,就咳嗽个不停,他在蓬莱淋了雨,染上了风寒,恼火得很,但依然不妨碍他对付谢兰辞的心。

        李舒瑜见状关心道:“楚爱卿若是身体不适,不用着急,慢慢说。”

        楚骁缓了缓接着道:“臣以为陆大人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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