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撩拨
医院里人来人往，瞿沥川让陶然坐在一旁的空椅上，自己则去排队挂号取号。
陶然看了眼嘈杂拥挤的人流，无趣的耸拉下眼睫，掰扯着自己的手指玩。
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阴影，陶然没有在意，眼皮都不曾掀开。
那道阴影似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过了几秒，一道略微惊讶的声音响起。
“陶然，是你吗？”
陶然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长发高挑女生，在脑中搜寻了一下，记起这人似乎是自己的同班同学高允英。
两人不算相熟，只能说是见个面打个招呼的关系，陶然点点了点头，看向她道：“你怎么在医院啊？”
高允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鼻炎，我妈带我来医院看看。”
陶然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高允英却没有走的意思，直接在陶然身旁的空椅上坐了下来，扭过头道：“陶然，你脸怎么了怎么这么多红疹啊？”
陶然脑袋懒懒的向后靠着，说：“过敏了。”
高允英轻轻哦了一声，又道：“应该会好的吧？陶然你长得那么好看，要是留疤就不好了。”
陶然淡淡看了她一眼，“留不留疤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要看医生怎么说。”
高允英微笑道：“也是，我们在这里讨论也没用，最后还不是听医生的。”
过敏引起的恶心反胃感突然上来，陶然面色一白，就没有答话，正好这个时候瞿沥川取完号了，见陶然面色不好连忙大步过来。
瞿沥川蹲在陶然脚边，担忧道：“然然，怎么了，身体是哪里不舒服吗？”
陶然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有点想吐。”
瞿沥川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拧开刚在贩卖机买的矿泉水递给陶然，说：“你先喝点水，我已经取好号了，我们马上就去看医生。”
高允英看着面前帅气的男生对陶然无微不至的样子眼神闪了闪，开口道：“然然，这位是你男朋友吗？”
陶然来不及回答，胃里一阵刀绞似的翻滚让她忍不住捂住唇，快步向洗手间跑去。
“然然！”瞿沥川见状急忙追了上去。
高允英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小英，看见什么了这么高兴，喊了你好几声了都不答应。”
高允英冲母亲摇了摇头，笑着道：“没什么，药取好了，我们走吧妈。”
陶然去厕所什么也没吐出来，看着镜子里面容红肿格外惨烈的自己，苦笑道：“早知道不吃那该死的螃蟹了，我长的这么好看要是毁容就亏死了。”
摇摇头，陶然浑身无力的走出去，等候在一旁的瞿沥川上前把水递给她，说：“喝点水簌簌口，然后我们去找医生。”
陶然点点头，喝完水刚要和瞿沥川说走吧，身体一轻，整个人突然被临空抱起。
“瞿沥川，你做什么！”陶然下意识的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瞿沥川理所当然道：“我看你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我抱着你走速度快些。”
陶然挣扎：“不要，你赶紧把放我下来，这里是医院，搂搂抱抱不好。”
瞿沥川本来也没多想，他只是看陶然因为过敏走路都虚弱的样子心疼，才想着抱着她走，现在被陶然这么一说，这才注意到怀里的她是多么小小一团，瘦的仿佛被风一吹就能吹走。
离得近了，还能闻到她身上干净清甜，淡淡的洗发水味道，想到抱着的是自己明恋暗恋多年的女孩，瞿沥川几乎是瞬间便红了脸颊。
这个年纪的少年还不会遮掩自己的真实情绪，往往莽撞又纯挚。
瞿沥川眼睛慌乱的看了陶然一眼，红着脸道：“这里离诊室还有一段距离，你确定你自己走没有问题吗？”
陶然动了动自己酸软无力的胳膊腿，瞬间改了注意，摇了摇头，小声道：“嗯…不要抱，你背我好不好呀？”
没有哪个少年能在心爱的女孩儿说出‘你背我好不好呀’时说出拒绝的话，瞿沥川同样不会拒绝。
把陶然轻轻放下后瞿沥川单膝蹲下身，扭头道：“上来。”
少年的背纤瘦挺拔，虽还没有成长成男人的宽阔结实，却已经可以为在乎的人遮挡风雨。
陶然微微一笑，整个身子软软的趴了上去，手臂交叠轻轻揽着少年的脖颈，不经意间触碰到少年凸起的喉结。
瞿沥川脚步生生一顿，陶然无辜的歪头看向他，问道：“怎么不走了？”
瞿沥川憋红了脸，连耳尖都是红透透的，整个人如同被丢进油锅里炸熟的红虾。
“没事，现在就走。”
陶然看着他的局促模样坏坏一笑，活像只偷了腥的小花猫。
瞿沥川人高腿长，即使背了个人也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很快便到了就诊室。
医生看完说过敏有些严重，需要输三天液水，又开了一大堆擦擦抹抹的药膏和药丸。
瞿沥川认真的记着医生说的注意事项，谢过医生后背着陶然去输液区，看护士给陶然扎好了针才放心的去排队取药。
输液区人很多，大多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看着水滴，待液滴滴完了就连忙叫护士。
坐在陶然旁边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短发女生，女生从陶然一过来就注意到她了，不因为别的，实在是陶然的脸——嗯，红肿的醒目。
女生冲陶然友好的笑了笑：“小姐妹，你这是过敏了吧。”
“嗯。”
女生有些羡慕的看着她道：“刚刚背着你的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吧，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人说瞿沥川是陶然男朋友了，以前也常有人误会两人是小情侣，陶然往往会解释，但两个人经常在一起玩，那些解释往往显得不那么有说服力，时间久了，陶然也懒得再说。
少年的一些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小心思可笑又可爱，陶然不傻，很早便知道瞿沥川一直喜欢自己。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瞿沥川算得上陶然为数不多的朋友，陶然不想打破这种友好的关系，便一直装作不知。
可随着年龄增长，少年的喜欢不再小心翼翼，变得明目张胆起来，陶然干脆直接明了的挑破这层窗户纸，明确的拒绝少年的喜欢。
陶然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变得像瞿沥川一样，会因为自己的一个皱眉患得患失，一个笑容又喜笑颜开，如此反反复复，喜怒无常。
把自己情绪完全牵引在另一个人身上，让对方主导自己感官的喜怒哀乐，这样的喜欢太可怕了，陶然从心底里抵制厌弃这样的感觉。
没有人可以确保这份喜欢可以维持多久，相比之下，做朋友反而会她感觉更加轻松自在。
陶然对感情始终是抱着一种玩味的态度来看，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永恒的爱情，友情，亲情，有的只是需要与被需要。
而她恰恰不需要这种会牵引她心智的情感。
女生见陶然不说话，以为她是害羞，笑着道：“好好珍惜吧小姐妹，看你们的样子似乎是初中生高中生的样子，这个年纪的感情是最真挚纯洁，以后长大了进入社会再想拥有这样的感情概率是很小的。”
陶然笑着点了点头。
不多时瞿沥川取完药回来，手里拎着个不知道从哪买回来的粉色保温杯。
瞿沥川在陶然身旁坐下，打开药盒按照说明书扣出药丸递给陶然，说：“然然把药吃了。”
看着那一小堆五颜六色的药丸，陶然从心理到生理的下意识抵触，偏偏瞿沥川手就那么直直的伸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短发女生捂着笑唇睨着眼偷瞄他们。
陶然木然的接过药丸，面无表情的一口吞下。
瞿沥川把保温杯拧开，几乎是在陶然的要刚吞完，准时的放在陶然掌心。
陶然：“……”
保温杯里的水温刚刚好，陶然连着喝了几口，可依旧冲刷不了唇瓣里药丸的苦涩。
瞿沥川看陶然皱眉的样子问：“药很苦吗？”
陶然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
看着瞿沥川活力无限的模样，或许是坏心因子突起，或许是少年眼中的光太过明亮，心中生出了毁灭的黑暗欲望。
陶然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身子向右微微倾斜，欺身靠近，然后稳住了瞿沥川的唇。
唇瓣相贴，陶然舌尖用力的顶开他的齿关，一瞬间，两人唇齿相连，淡淡的苦意顺着唇瓣渡向瞿沥川。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陶然眼中闪过趣味，身子退开来。
吻，一触即离，这其实是个很短暂的吻，瞿沥川却整个人都傻了般，呆呆的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陶然勾了勾他的掌心，轻轻挠了下，笑着道：“苦吗？”
只见本来呆滞的少年仿佛一下子回了神，反应极大的站起身，满面通红不知所措，就是不敢去看陶然。
“然，然然，我…我我去下洗…洗间，洗手间。”
短短一句话，瞿沥川却说的颠三倒四，结结巴巴，说完话根本不等陶然反应便踉跄着大步离去。
“噗嗤！”
陶然抿唇笑出声，一个吻而已她没想到瞿沥川反应这么大，嗯，还挺有趣。
一旁的短发女生狭促的笑道：“啧啧，小年轻就是好，活力无限啊！”又道：“不过你男朋友这是干嘛去了，怎么突然就跑出去了？”
陶然笑着说：“他比较害羞，被我亲了一下不好意思去洗手间了。”
女生听了哈哈笑了起来，又感慨了两句年轻真好。
直到输完液，瞿沥川也没出现，陶然眨了眨眼，也没有在意，拔完针后径直朝医院门口走去。
刚走出门口，手腕便被一只大手轻轻握住。
陶然微微挑眉，看着说去上洗手间却消失了两个小时的瞿沥川。
“你不是离开了吗？”
瞿沥川脸上依旧有些红，但相较于在医院里已经好了很多。
“你还在这里，我怎么会走。”
陶然悠悠的哦了一声，笑着说：“那你这两个小时干嘛去啦？”
瞿沥川视线看向不远处卖糖葫芦的摊位，下颔线紧紧的绷着，紧张的。
“我缓解心情不行吗？你，你总要给我一点害羞的时间。”
陶然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牵住了他的大手，扭过头道：“嗯，那现在呢？还害羞吗？”
瞿沥川用力的抿了抿唇，唇角的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下去，说：“然然，我好像更紧张了怎么办？”
陶然指尖调转方向，改成了十指相扣。
“这样呢？”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我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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