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答案

香港几十间汉堡王里，慕溪独喜欢山顶的这间。每次来一定会吃一次，她觉得这里的汉堡肉坯格外有汁水，虽然比山下贵了几块钱。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慕溪咬了一口汉堡，大快朵颐的嚼着，把可乐推到了对面，“这个我不喝了，太胖。”

        “嗯，是还不错，但我总觉得应该隆重些。”靳青看着面前比刚才放松不少的慕溪说道，“我离开前，总要请你吃一次好的。”

        “还记得你和我们全班一起包饺子庆元旦吗？最后煮成一锅片儿汤，还挺好喝的。”慕溪没头没脑的说起来往事，眼角全是温柔的笑意。

        “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某人因为怕听力考试挂科，来求我帮着去说情。”靳青喝着可乐，看着慕溪说道。

        “那次我真的很冤枉，是璇儿抄我的答案，我只是把卷子稍微侧了侧，就被黄老师抓到。”慕溪还是不服气，“非要说起来他看我不顺眼的原因也是因为你。”

        “大小姐，你这没来由的话是从哪儿来的？”靳青愣住。

        “是之前我上听力课的时候，手机没静音，而刚巧你发的短信的声音被他听见。我在课堂上和他顶了两句，自此结下梁子。”

        “还有这样的事情，你以前怎么没说？”靳青不禁觉得好笑。当时知道她可能挂科，自己的确去黄老师那里说了两句好话，最后让她60分擦边过。

        “那是我大学唯一一次打那么低分，永远的耻辱好不好。”慕溪撇撇嘴，拍拍胸口，自己吃的太急了。

        “等我一下，给你买点水吧。”靳青起身要走。

        “不用了，一起出去吧，再晚就太冷了。”慕溪擦干抹净，也站起来。

        “拿着吧，暖暖手也好。”靳青走到门口的点餐台，还是要了一杯热饮塞给了慕溪。“我们现在怎么走？”

        “跟我来，有个位置比付费的观景台还要漂亮。”慕溪有点神秘地说，“花那么多钱去观景台真的很不值。”

        2月的港岛，虽然已经过了最冷的时候，但是夜风袭来，还是让人有些瑟缩。慕溪两手握着热饮，被靳青拢着肩膀，也还是有点冻。

        “要不回去吧，你的脸和耳朵都冻红了。”靳青用手捂了捂慕溪的面颊，“下次再来看。”

        “到了到了，马上到了。”慕溪又加快了脚步。这段路是环绕山顶的一段步行径，其中的一段有一个绝佳的观景点，是很多当地港人经常拍照的地方。

        今天是情人节，虽然很冷，但这里还是聚集了五六对情侣在赏景拍照。

        “就是这里了。维港最美的夜景。”慕溪站了一个靠中间的位置，轻轻拽着靳青的衣襟。“过来，站这边。”

        她的话音未落，身后已经被人环住，把慕溪困在了怀中。

        “嗯，真的是很美的夜景，你这个导游很称职。”靳青的声音带了一丝暖意，落在慕溪的耳旁。“你经常领朋友来吗？”

        “是啊，大多数是白天。去年圣诞节，我和一个姐妹半夜来了这里。除了我俩只有几盏路灯，真的要吓死人。不过，香港的治安一直还不错。”

        “带他也来过吗？”靳青突然问道。

        “啊？谁啊？”

        “送你花的人。”

        “不是我和他不熟。”慕溪不喜欢误会，所以开口解释，“我也很惊讶他会送花。今天上午我刚从他公司出来是我们公司的客户。”

        “那他也像我一样，在等一个答案吗？”耳旁呼啸的山风吹过，慕溪整个人都被他拥在怀里，无处可逃。

        “老师我有点说不清，”慕溪侧了侧身，正好对上靳青弯在她肩膀的头，“我到底是喜欢你还是我们一起走过的那段回忆。”

        “溪溪，我说过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靳青的声音有点低沉。

        “可是，你知道吗？”慕溪远眺过去，可以把维港尽收眼底，满眼的璀璨和香江错落有致的建筑辉映，让一切变得有些不真实。

        “如果我这次没有遇到你，我还是会守着那段记忆往下走。”慕溪的眼里有些湿润，她眨了眨，继续说道，“这么多年过去，我可能变得更畏手畏脚，想的也更多。”

        “那你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不恋爱，不结婚？”靳青反问道。

        “是呢，这个问题也好难。我想过，如果那时候我们一直好好的，是不是就结婚了呢？”

        慕溪的声音就在耳边，可是靳青听来却像是很远处飘过来一般。

        “也许吧。但是过去的事情我们没法改变，能改变的是未来。”

        “说到未来，我也很迷茫。”慕溪轻轻挣了挣，靳青松了手。她转过来靠在栏杆上，抬头看他。“我们两个有谁能放弃现在的一切，去到对方的身边呢？”

        “我们要从长计议的事情，一定要先拿出来说吗？”靳青回视着她，看到的却是一层散不开的迷雾。

        “老师，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对吗？”慕溪的声音很淡然，也很坚定，“很多问题横在我们面前，真的不是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至少我已经不相信‘有情饮水饱’这样的话了。”

        靳青一下子觉得眼前的女人真的变了，不再是那个相信他，愿意跟随他往前走的小女孩儿了。她的眼神中满是自信和坚决，可这不是他给予的，而是她独自一人打拼回来的。

        “溪溪”靳青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觉得很无力。

        “老师，我很高兴重新遇见你。”良久，还是慕溪打破了两人的沉默。“你跟我说的话是我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的答案。我以前真的很认真的喜欢过你，记得毕业我们吃散伙饭的那次吗？”

        靳青不语，慕溪在指什么他明白。

        慕溪最后两年和他几乎没有完整的说过一次话。直到毕业的一系列活动结束后，大家最后一次吃散伙饭，靳青自然也被邀请。

        那天慕溪依旧是被大家围着灌酒，作为班委和院里的红人，她招了很多嫉妒，流言蜚语。都是她一个人咽进肚子。最后的最后，很多人都是一杯泯恩仇，所以大家喝了吐，吐了再喝。场面没法用一个混乱可言。

        靳青一直记得慕溪举着酒杯走过来，脸上的妆早就哭花，又洗掉，素净到惨白。

        “老师，我敬您一杯。”她未说话，眼里先噙了泪，声音也不自觉的哽咽起来，“感谢您四年的教诲，如果我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都原谅我吧。”

        慕溪还是没忍住，流了泪，抬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在那么多同学面前，靳青忍住了去抱抱她的冲动。但在楼梯间找到她的时候，还是走过把她搂进怀里。

        靳青只记得她在呜咽声中一直说着对不起，自己却没有更多可以安慰她的话语。

        “老师，我临走的时候给你邮箱写过信。”慕溪很平静的回忆着，眼角的泪却还是滑了下来，“我记得我和你告白了。但是你回复了我一个笑脸。”

        “那时候我知道你签了这家公司，我不想把你困在那个城市。你应该飞的更远，更高。”靳青抬手轻轻拭去了她的泪水，言语中满是悔意。

        “但是，你从没问过我的想法，不是吗？”慕溪心下了然，“你觉得我还小，你更成熟是不是？所以你帮我做决定，就像现在一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靳青急于去解释。

        “这么多年过去，你觉得我还会像以前那样相信你，跟着你。”慕溪吸了吸鼻子，“没错，我到今天也还是会相信你，但是不会跟着你了。”

        “老师，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慕溪最后的几个字被吹进风里，听不见了。

        “走吧，太冷了，这样你就感冒了。”靳青拍了拍她的头，语气依旧是宠溺的，只是已不再强求。“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嗯，你一直是我的朋友，学长，老师”慕溪说了这么多，似乎把这些年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搬开了，此刻觉得无比轻松愉悦。

        “那我在的这几天，你还是会见我的，对吧？”靳青也释然的笑了，“谁说要领我去看看离岛的吧？”

        “这个周末吧，我应该有时间。到时候联系你。”慕溪比了个ok的手势。

        靳青一直把她送到公寓楼下，才慢慢走回驻地。已经12点的香港街头依旧熙熙攘攘，昭示着这个不夜城的奢靡。靳青在路边驻足了一会儿，拐进一家便利店。片刻，提了几厅啤酒消失在黑夜里。

        慕溪回了宿舍，看见静静躺在桌子上的一大一小两束玫瑰花，突然想起了好像还有点什么没处理明白。

        她打开手机，翻到了金赫宇的微信，思索了一下，编辑了一条发过去。

        首尔，12点半，金赫宇看着微信上的那条信息，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回复。

        没有熄灭的手机上闪着残留的信息。

        “金先生，花收到了，很漂亮。如果是客户间的馈赠，那么谢谢你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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