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出局的原因
“就吃这家吧。同事说这边的海鲜性价比不错。”慕溪和靳青走到码头，下班船要一个多小时之后才来，索性在附近找了家海鲜酒楼。
“嗯，这个可以，比汉堡王好。”靳青看了看门口的展示柜，里面虾虾蟹蟹的都很是鲜活。
“你先挑看看，我接个电话。”慕溪拿着电话，是金赫宇的名字。
“喂，你好，金部长。”
“一会儿方便来一趟公司吗？有新的买家想订货，可能需要你发一份制式合同。”
“很急吗？我现在和朋友出来了，没在港岛。”慕溪知道，大部分香港同事的家都在九龙和新界，自己算是离公司很近的了。这种加班的活儿从来都逃不掉。
“溪溪，这个你喜欢吗？”靳青扭头向不远处的慕溪问道。
“嗯，好的，你看着点吧。”慕溪捂住话筒答道。
“在约会吗？”慕溪觉得金赫宇的声音冷了下来。
“和朋友在吃饭。”慕溪不想去解释什么，直接回到道“我们的船要一个多小时才能来，回到公司发合同，最快是两个半小时之后。”
“好的，那我在公司等你。”他的语气波澜不惊，却带着不快。
“不用了，把公司的具体信息和一些重要条款发我邮箱，我回去公司做好后发给你。”
“不见不散。”说了这四个字，那边就传来嘟嘟的忙音。
“这人，怎么这么轴呢。”慕溪举着电话半晌，下了个结论。
等慕溪从离岛赶回公司，的确是两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她看了看手机时钟，五点十分，真不知道这个点儿韩国那边会有人在等着收合同吗？
周末的整个写字楼都很安静，就算正常上班的公司基本也都会提前下班。这会儿，连楼下大堂的等都只留了一半。
“加班吗？慕小姐。”保安认出了慕溪，问道。
“嗯，有个着急的合同。我马上弄完，争取在一个小时之内离开。”她知道如果没有自己突然出现，保安可能也要收工了。现在无疑是给人家添麻烦。
“没事没事，几小时前你们那个韩国客人就上楼了，还没出来。”保安不知道怎么定义金赫宇的身份，就说了客人。
慕溪点点头，心想，要不是他，我这会儿也至于跑来加班。
搭电梯上了楼，销售部的办公室占了半层楼，是一眼可以望到头的那种格子间。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慕溪看见了站在巨大观景玻璃窗前的金赫宇。
他正背对着自己，望着窗外的景色。挺拔的身形和夜色融于一体。
慕溪的公司在港岛最贵的中上环，光是办公室就占了三层楼。她的部门在33楼，下面就是维港最繁华的那一段。白天望出去就是海天一色，晚上则是璀璨的夜景。
“抱歉，我才赶回来。”慕溪走到墙边，按了两个开关，自己办公的那片区域马上灯火通明。她没有多余的话，坐下来打开电脑，就准备收邮件。
“大概的交货期和货量是什么？”慕溪迅速刷新着邮箱，等着看消息。“我联系了工厂，他们最近订单很多，如果这家要的太急，估计是没办法交货。”
慕溪自顾自地说了一串话，那边却没有回应，她不由得转头望过去。金赫宇站在灯光的阴影中，看不到他的脸。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慕溪问。
“玩儿得很好？”所答非所问。
“嗯，还不错。”慕溪想都没想，如实作答。
“所以这是我出局的原因吗？”这句话金赫宇竟然是用汉语提问的。
“我来公司是加班做合同的，”慕溪沉了眼，“关于私事我不想谈。”
“这是你需要的资料。发过去那边会周一确认。辛苦了。”金赫宇从暗影中走出来，手中握着一张a4纸，放在慕溪的桌子上，就离开了。
“哎，不是交货期。”慕溪还要说什么，电梯提示音响起，接着是皮鞋的几声响动，一切归于平静。
“这人怎么”慕溪刚想埋怨，眼光落在纸上的同时，不再言语。上面详细的写明了韩方买家的一些条款细节，同时做了备注，哪些还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哪些必须严格执行等等。对于刚才慕溪说的交货期，他应该是事先争取过一番，买家愿意多给十天。
慕溪这才反应过来，为了这一张纸，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几个小时？
有了条款细节的支撑，慕溪很快把合同做好，发给helen和jerry又审了一遍，才传真到韩方公司。再看看表，六点刚过。
算了，一个人去楼下的茶餐厅随便吃点什么吧。慕溪也不知道是怎么，今天明明玩儿得挺开心，此刻就突然兴味索然。
直到一盘精致的牛排端到眼前，脂肪被高温炙烤之后产生的美拉德反应，让空气中都散发着香气时，慕溪才算是有了些食欲。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找自己喜欢的食物，美餐一顿，百病全消。
往家回去的路上，慕溪还是搞不懂，自己是哪句话惹到他了？不愿意讲私事也是错吗
再说了，什么是“出局？”难道他觉得是“靳老师和自己？所以才？”
不是，我之前跟他说过什么吗？他怎么知道有靳青这个人？
想到后面，慕溪觉得刚才的吃牛排带来的好心情就要被抵充掉了！
不行，总这么别别扭扭的还怎么工作？
下次找机会要跟他说明白，什么事总是说清楚的才好。
快下车的时候，慕溪认为自己总算捋清楚了，心情一下子就开朗起来。她满意的拍拍自己，“心大就是好啊。”
第二天，靳青直到登机前才给慕溪打了电话，他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句，
“不敢让你送我，怕我自己会更后悔。”
慕溪只回了一个笑眯眯小表情，既然回不去，那就祝彼此一切安好吧。
只是，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慕溪一直没有机会去和金赫宇问清楚。
或者说，金赫宇从来只在很多人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和她沟通各种业务事宜，看不出任何异样。而明明他们的公寓只隔了两家，之前一天恨不得能碰见三次，这段时间却像神隐了一样，毫无踪迹可寻。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慕溪开始忘了这件事，甚至觉得是自己在大惊小怪。
从忘记开始，慕溪自我感觉轻松很多，至少在工作层面她确实可以从金赫宇那里学到很多钢材相关的知识。他是个对工作细节非常严谨的人
慕溪的公司一直在做铁矿，这方面在几年间她的确成长得很快。贸易公司本来就是一手托两家，怎么在价格如此透明的市场里找到利润点，真的是一门学问。
钢材虽然和铁矿有着很大关联，但是具体到细节，则就基本要重新学起来。慕溪自认为她不聪明，但是只要有人教，她绝对肯吃辛苦去学。而且她比较自信的是，领悟力还不错。
在连续成交了三单之后，香港进入了梅雨季。天气一如既往的潮湿，加上连天的阴雨，让她这个北方人骨头缝儿都隐隐疼起来,似乎比寒冬更让人难熬。
此时，她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前往内地的钢厂去验货。昨天在例会上，金赫宇和大家说明了收到货的几个买家反馈回的几个信息。其中一条还是那个让人头疼的“锈点问题”。
几个买家不约而同的在这个点上要求结算尾款时扣罚金。
“我觉得需不需要我们再去一次韩国，把现在合作的几家客户分别拜访一下，将我们港口作业流程和存在的一些实际问题进行说明。总是在这样的问题上苛责钢厂，我觉得不妥。”
慕溪做事的风格和helen很像，应该说是她带出来的兵。一直在操作部跟进合同，慕溪少了许多圆滑，很多条款要求锱铢必较，所以她变得也有些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我上周回国已经去过了，我们的市场我更了解。”金赫宇没有抬头，看着手里的笔记本说道，“慕小姐需要做的就是去和钢厂沟通，盯紧他们装货流程。现在中国南方大部分都是雨季，如果连续几单还是这样，恐怕后面很难找到下家。”
“金部长，我不是在刻意强调什么，但是说白了。钢筋最后是要埋进土里的，我对比过我们钢厂和韩国本地钢厂的质检报告单，事实证明我们的质量就是领先的。”
慕溪不依不饶，“而且，这边的港口可能是韩国的几倍大，作业密度高，真的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只因为锈点就要扣罚金，真的是”
“好了，慕溪。”说到激动处，还是jerry出言制止了她，“争论一上午了，吃个饭歇一歇。大家都有点儿累了。”
慕溪语言虽然犀利，但是不是胡搅蛮缠，她也觉得刚才自己激动了些，屋子里的气氛明显有些僵持，便也拢了拢笑容，打起了圆场。
“嗯，我刚才说的有点急了，抱歉。”她这句话是冲着金赫宇说的。
“慕小姐，我理解你的想法。我作为broker，是希望可以成交的。我和你从来都应该站在对立面。”金赫宇说得不无道理，而且语气很诚恳，这让慕溪一下子觉得自己又冲动了。
“行，这个话题先放放，去吃饭，今天换换口味，我们喝个午茶。”jerry率先让sara去定位，自己则催促着慕溪和金赫宇赶紧准备下楼。
香港和广东一脉相承，喝茶的习惯延续百年，如今仍旧兴盛不衰。
慕溪刚来的时候就经常和公司同事去喝午茶。其实就是去吃各种广式点心。每笼都是一点点，大家可以尝到很多口味，而且边吃边聊，气氛比工作餐更活跃。
但是今天吃的些许有些尴尬，她进到包厢的时候，只剩下金赫宇旁边的位置还空着。可能大家都不约而同觉着慕溪和他沟通起来更顺畅？
“咱们下午都有工作，所以就以茶代酒吧。”jerry举了茶杯说道，“钢材这块儿我们公司刚接触，这期间赫宇给我们帮了很多忙。当然，每次成交也离不开销售和操作同事们的倾力协作。希望大家求同存异，继续努力。”
因为是面对大家，jerry说了普通话，转头示意慕溪给一旁的金赫宇翻译一下。慕溪刚想说他能听懂，又觉得如果这样不仅把他给卖了，又把大家给耍了。便低声简单的翻译了重点的内容。
“嗯，我也听懂了。”金赫宇回答她的是韩语，带着久违的笑意，却转头装着用蹩脚的中文发音说了句“求同存异”，立刻引来在座同事们的大力赞扬。
“伪君子！”慕溪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喝茶呛死你。”
像是配合她一样，话音未落，金赫宇就被茶水呛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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